分卷(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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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左弦似乎是從中得到了什么靈感,難道說,它們的組成部分跟人類不同,眼睛只有在固定范圍才能使用,必須要借助一些東西才能觀察到,比如說電視機。 莉莉絲在說話的時間又摸出一顆糖吃了下去,她通常吃得很少,但是吃東西的頻率很高,三人一時間都安靜下來,海面上沒有任何聲音,連風(fēng)浪都沒有,水淺淺地淹過沙子,又從容退去。 整個度假島太大了,怪物也出現(xiàn)得太快了,他們甚至還來不及探索太多地方,三人一時間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夜間的海洋相當(dāng)冰冷無情,莉莉絲被海風(fēng)吹得微微有些發(fā)抖,就連木慈都覺得不太舒服,他們一個受了傷,一個之前落了水,在溫度降低的夜晚如果不找個溫暖的地方待著,情況可想而知。 先找個地方住下吧。最終左弦只是發(fā)了這么一條信息。 三人往度假村的另一頭走去,路上斷斷續(xù)續(xù)出現(xiàn)過幾次聲音,都被小心翼翼地避開來,另一頭是商品區(qū),不少地方還擺著攤位,他們在氣球攤位還找到了幾把氣/槍當(dāng)做武器。 商業(yè)區(qū)這邊的大多數(shù)店鋪都仍然保持著原樣,還算齊整,不需要收拾,三人特意找了一間賣紀(jì)念物的商店住下,左弦讓他們兩人都吃了一顆退燒藥,以免第二天生病。 這兒有不少款式的毛毯,他們簡單做了個休息的地方,就很快躺下來休息,透過玻璃窗,還能看到幾顆星星。 商店里有簡單的淋浴間,不過木慈怕花灑的聲音會引來怪物,只是簡單地用毛巾把身上的冷汗擦去,有些汗液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干了,肌膚隨之變得冰冷,左弦碰到他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坐在冰庫里,幸虧木慈體質(zhì)不錯,在被褥的包裹下,又再度變得溫暖起來。 莉莉絲對他們黏在一起的行為視若無睹,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享受著單人福利。 由于不能說話的緣故,三人還是用手機交流,考慮到充電寶要放在關(guān)鍵的時刻使用,他們都坐在插座附近。 我們先來交流一下各自的想法吧。莉莉絲首先在三人討論組里發(fā)出消息,雖然這座島的環(huán)境不差,但實在談不上極樂,姑且就當(dāng)它的名字是這個,暫且把這個信息撇開,我有個猜測。 木慈:? 莉莉絲繼續(xù)打著字: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小島的情況似曾相識? 木慈相當(dāng)捧場:什么意思? 百慕大的魔鬼三角區(qū),存在異常的地磁場。莉莉絲一句接著一句,在1840年的時候,百慕大最早為人關(guān)注并且記載的失蹤案例,從法國起航的羅里莎號在古巴附近失去聯(lián)系,幾個星期后被海軍發(fā)現(xiàn),船上的貨物仍然保持新鮮,所有人卻都人間蒸發(fā)了,是不是很像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 左弦懶散地應(yīng)付:人家好歹有一只快餓死的金絲雀被找到。 木慈倒是很認(rèn)真地思考起這個可能性來:確實,只不過別人遇到的是幽靈船,我們遇到的則是幽靈島。不過比起地磁場,我倒是覺得島上居民的失蹤會跟隱形的怪物可能有關(guān)。 確實。莉莉絲得到肯定,似乎松了口氣,我們現(xiàn)在總共有三條線索,居民們匆匆逃離的小漁村,空無一人的幽靈島,島上的隱形怪物,這三者之間肯定是存在關(guān)聯(lián)的,如果沒有意外,一定是島上發(fā)生的事促使居民們慌忙離開村落。 木慈又仔細(xì)思索片刻,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等等,我剛剛說錯了,這些怪物應(yīng)該是后來出現(xiàn)的。 什么意思?莉莉絲問道。 如果這些怪物是土著的話,這座島在建立的時候就應(yīng)該遭到sao擾,而且我們也跟它們交過手,它們會受傷,只有聽力,局限非常大,海島上有氣/槍這些可以防身的武器,要是海島上的人真的遭遇到襲擊,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抗的痕跡。木慈慢吞吞地打著字,可現(xiàn)在是整座島的人都在一瞬間消失了,如果那些怪物有這么大的能力,這個項目一定會被擱置,不可能開發(fā)到這種地步。 所以我認(rèn)為,這些隱形怪物應(yīng)該是后來才出現(xiàn)的。 這讓莉莉絲的表情不自覺嚴(yán)肅起來:你的意思是,這座海島上還存在著另一種超自然力量? 那有沒有可能左弦只是靜靜看著他們分析,不經(jīng)意地拋下一枚重磅炸/彈,這些隱形的怪物,就是島上失蹤的居民? 第164章 第七站:極樂島(05) 左弦的猜測倒不是多么離譜的事,甚至算得上恐怖片用爛的套路。 不過這個可能性對三人來講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這座小島真的會將人同化,那么無法離開島嶼的他們無異于是身處于相當(dāng)危險的境地。 不過直到現(xiàn)在為止,所有猜想都還只是他們的推斷,左弦不是沒有出過錯,因此他從來對自己的言論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躺下后沒多久就睡著了。 莉莉絲換了個位置,她躺在玻璃窗下,望著那輪妖異的紫月,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給木慈發(fā)了一條消息:你想跟我談?wù)勊麊幔?/br> 木慈下意識看向睡著的左弦,現(xiàn)在只有三個人,莉莉絲作為主治醫(yī)生向家屬發(fā)話,那么病人顯而易見。 很快,他就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莉莉絲。 莉莉絲側(cè)著頭,商店里并沒有枕頭,可有不少海洋動物的抱枕跟玩偶,一只跳躍姿勢的海豚軟趴趴地倒在地上,被棉花填充的背脊托起女性柔軟瑩潤的頸部曲線,幾個小時前的恐懼緩緩散去,她像是月下女妖,露出惑人的微笑。 這讓木慈莫名想起左弦的評價智慧的狂徒。 左弦真該同樣這么評價自己。 也許是心理醫(yī)生的經(jīng)歷讓莉莉絲習(xí)慣安撫自己,她并不像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反倒比許多老人更平靜,她坦然而飛速地接受本不該出現(xiàn)在生命當(dāng)中的事物,就如同她漠視甚至親手參與殺害自己的同位體那般干脆利落。 你為什么認(rèn)為我想跟你談?wù)劊磕敬然貜?fù)著,又加了一條,特別是在這種時候。 莉莉絲將自己受傷的手臂展露出來,上面的繃帶剛剛換過,潔白如新:比起看不見的東西,人更在乎rou眼可見的存在,一旦肢體受了傷,人們就會立刻處理,然而精神遭到打擊,大多數(shù)人卻只會掩飾,直到拖成頑疾。 她講話的口吻并不像一個醫(yī)生,卻出奇得很有說服力。 木慈:為什么是跟我談? 莉莉絲:你看他有交談的想法嗎? 這讓木慈無言以對,最終他回道:睡吧,我保證不會有事。 他并不覺得自己難以處理這件事,更不覺得有必要告訴莉莉絲,左弦曾經(jīng)對她起過殺心。 回程玩家以二十人為數(shù),莉莉絲一旦死亡,套餐的計算時間就會重新再來過,他們就能再拖延一段時間,然而這無異與死神對賭,如果不是左弦瘋狂地將愛凌駕于生命之上,那么就是智慧沖昏他的頭腦,賦予他過度的傲慢,以為自己可以將死亡玩弄于鼓掌之中。 木慈也許清醒,卻談不上是個聰明的人,他無法看到左弦眼中的世界,他也永遠無法像是左弦那樣,遇到任何危機,都能有條不紊地在頃刻間提取對自己有利的情報。 因此,無論他多么愿意站在對方的角度出發(fā),仍然無法完全理解甚至接受左弦的做法跟想法。 莉莉絲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隨后側(cè)過臉,看不清是否墜入夢鄉(xiāng)。 很快,木慈也睡著了。 在夢中,木慈望見了盛在火山口的那輪月亮,它完整而巨大地降臨在山與海的邊界,居高臨下,光芒徹底將整座小島籠罩住,連同海灘上的顆顆沙粒幾乎都泛出珍珠般柔潤的光澤。 木慈被這光輝迷惑了,他披上一條毯子,赤著腳走進沙灘之中,沙礫細(xì)碎而綿軟,沒有螃蟹,也沒有貝殼,甚至連帶給人刺痛的碎石都沒有踩到,只有柔軟的沙,如同懷抱一般承載著他的重量。 他看見一望無際的幽藍,泛著銀色的光輝,緩緩延伸而去,很快變成晦暗難分的夜色,海洋的一部分涌上來,輕柔地?fù)崦敬鹊募∧w,出乎意料,居然有些溫暖。 它很美。 木慈想,他從來沒有這樣觀察過海洋,這個占據(jù)地球大部分表面積的存在,在這一刻都未能彰顯它真正的龐大,人類的眼睛只不過能觀察它的部分存在,正如同爬上人類肌膚的螞蟻。 他能借助船環(huán)繞著海洋旅行,也能夠乘坐飛機去飽覽更壯麗的景色,甚至可以借助衛(wèi)星跟網(wǎng)絡(luò),觀察到它的變化。 可這并非是海洋的全貌,不論是危險還是溫和,都不過是它的一部分,卻需要人類窮盡數(shù)代去了解跟發(fā)掘。 它如此驚人,如此難以捉摸,卻在此刻不厭其煩地圍繞著木慈,脆弱的人類仍然站在沙子當(dāng)中,并沒有因為著迷而陷入盲目。 危險的東西始終是危險的,并不因為它美麗而有所更變,這喜怒無常的情人,上一秒也許還在月光下親吻你的靈魂,下一秒?yún)s又毫不猶豫地奪走你的生命。 四周寂靜無聲。 最終,木慈緩緩邁開腿,他往水域更深處走去,沙礫往下陷,水仍然溫暖,從四面八方而來,滲透每個空隙,從足踝到小腿,再從小腿蔓延到膝蓋。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預(yù)兆,透過粼粼的水面,望向那片幽深而不見底的海域。 木慈知道,在人類所不能抵達的深處,還存在承載著海洋的海床,海床與人類生活的陸地同樣,也有高山跟深谷、丘壑與平原,只是它寒冷刺骨,永不見天日。 就如同他跟左弦一般,他們有著相同的人類骨骼、組織、血液,從造物來講屬于同類,然而內(nèi)在卻天差地別。 木慈透過幽幽的水波,仿佛能看到rou眼難以捕捉的海洋深處,他在左弦這片海域里走得太深了,左弦也縱容他往下墜落,不惜跨越被陽光照射的淺水,甚至放任他降落在最深處的海床上。 可人類無法承受這樣的寒冷與黑暗。 最終木慈停在這座小島上,正如擱淺在左弦僅剩無幾的良心上,不愿意離開,也無法再深入,左弦拒絕交談,于是這座小島也徹底失去聲音。 木慈久違地感覺到了無力。 他往海洋之中走去,任由幽光悄然逝去,緩緩下墜。 驚醒木慈的是窒息感,他猛然睜開眼睛,強烈的陽光刺得眼皮發(fā)痛,他下意識躲避,臉卻被固定住了,掙扎得生疼,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口鼻被莉莉絲捂住了。 莉莉絲對木慈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微微挪了挪手,好讓他呼吸,還沒等木慈找到手機詢問,忽然感覺到臉上一涼,濺開小小的水花。 昨晚下雨了嗎? 木慈正迷惑花板上怎么會莫名其妙漏雨,眼前倏然一紅,一朵血花濺落在眼瞼之下,他下意識抬起頭,看到一團漆黑的頭頂,松軟的頭發(fā)懸垂在額頭上方,眼睛不自覺地睜大。 兩人緩緩遠離之前躺著的地方,木慈終于看清楚商店的現(xiàn)狀,收銀柜上突然多出一具男性尸體,正后仰著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他身上有許多凌亂的傷口,有輕有重,看上去就像是生前還被故意凌/虐過,真正致命的傷口有三處:從臉頰劃向脖子的交錯傷口、被反復(fù)刺穿的咽喉、胸膛處的彈孔。 而左弦一如既往,站在前臺附近,仔細(xì)檢查著尸體的衣著跟傷痕。 是收銀員。左弦將尸體袖口夾著的工牌拿下來,已經(jīng)被血染透了,看不清具體,他展示了下,用毛巾擦了擦手,平靜地在手機上輸入信息,看來我們的金絲雀死了。 木慈匆匆擦去臉上的鮮血,既然血還在流動,說明死者死的時間并不算久,他謹(jǐn)慎地發(fā)問:是尋仇嗎? 不知道。左弦慢慢打著字,微微蹙起眉頭,這些傷口,很奇怪。 莉莉絲給木慈遞了條毛巾,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兩步:哪里奇怪? 這些致死的傷,多得有些沒必要了。左弦四處打量著,試圖搜尋出更多的線索來,這些傷勢,并不像是虐待取樂所造成的的,更像是為了確保他不能活過來,就好像 這次他沉默了很久,才確定發(fā)送消息:就好像是,殺死他的東西根本看不見。 木慈跟莉莉絲的心頓時一涼,想到了這座島嶼上的透明怪物,它們也沒有視力。 尸體身上的致命傷分別是由三種不同的東西造成的:臉頰處的傷口跟莉莉絲胳膊上的傷是一樣的,應(yīng)該都是某種鋒利的東西造成的,連同皮rou都有點外翻;咽喉處被反復(fù)刺穿,有許多圓形且密密麻麻的小孔,呈蜂窩狀分布,看得人頭皮發(fā)麻;至于胸膛處的彈孔,應(yīng)該是打氣球的氣/槍子彈。 前兩者雖然不能確定到底是由什么造成的,可是后者非常明顯。 是人為的。 這具尸體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木慈略有些頭皮發(fā)麻,他們昨晚來的時候,明明還什么都沒有,難道說那些怪物半夜把尸體偷偷放過來,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還是說有什么東西來過?你們有印象嗎? 左弦看著信息下意識搖搖頭:我六點醒過來的時候,尸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太陽也大得離譜,昨晚上的月亮也是,這座小島的天象似乎不太正常。 的確,明明才早上七點半,左弦醒的時間應(yīng)該更早,這初生的太陽卻如晌午一般酷熱,照得一切東西都反光,三人不知不覺都滲出汗來。 提起昨晚那輪怪異的月亮,有關(guān)大海的夢境再一次涌入木慈的腦海。 鼻下似乎還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腥咸味,溫暖的海水仍舊停留在肌膚之上,潮水涌動著,將木慈推往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木慈恍惚了一陣,一直沒有發(fā)言,手機上已經(jīng)被莉莉絲跟左弦刷過好幾條信息了。 不管如何,這具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島民尸體,足以證明左弦之前將島民跟透明怪物聯(lián)系起來的猜測是錯誤的,然而這具尸體出現(xiàn)得過于蹊蹺,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昨天的咖啡罐不在房間里,這具尸體本來也不在這里。莉莉絲仍然有些在意咖啡的痕跡,皺著眉頭打下幾個字,該存在的東西不知所蹤,不存在的東西卻突然出現(xiàn),附近也沒有任何東西進來的痕跡,難道是透明怪物搬運尸體過來?可它們?yōu)槭裁匆@么做?恐嚇我們?還是誘餌? 沒有人知道答案。 三人從背包里拿出食物,簡單地湊合過一頓早餐,這座小島非常大,還有危險的透明怪物時不時在附近游蕩,他們昨晚上大概將度假村的部分房間跟外側(cè)海灘簡單過了一遍,可對整座小島仍然沒有太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