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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心事被拆穿后的惱羞成怒。 宋虞轉(zhuǎn)首看了他一眼。 他避開視線,輕嗤道:“怎么,難道你要跟你哥哥的仇敵談心么?” 他微微抬首,陰狠道:“本王在北境磨礪六年,早已不在乎什么父子親情,你打感情牌也沒用,待本王登基……” 他哼笑一聲:“或許可以看在你是本王妃子的份上饒他一命?!?/br> “……”宋虞扶額,他可真是自信過頭了。 靜了一會兒,宋虞輕輕開口:“其實,我倒是很羨慕你?!?/br> 李殷微怔,猙獰的神情還未來得及收回,瞧著甚是滑稽。 他攥著拳頭,冷冷道:“何必譏諷我?!?/br> 她搖搖頭:“不是譏諷,是真心的。” 他們的母親,同樣是難產(chǎn)而亡,父親的做法卻天壤地別。 李殷失了生母,皇上偏愛李殷,寵他愛他甚過太子;而她的父親卻將過錯全都推到她身上,臨終前還要詛咒她死無全尸。 宋虞眼眸微黯,忍著心口鈍痛的感覺,將這件事說給他聽。 李殷微微瞇起眼睛,涼薄道:“若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為何不將太子之位給我?” 他嗤笑一聲:“說到底,還是不夠愛我的母妃罷了。” 宋虞抿了下唇,發(fā)覺完全沒有和他說話的必要,畢竟他從不認為他們同命相憐,反而認為所有人都虧欠于他。 這樣的人,永遠不會知足。 成了太子,他便想馬上做皇帝。 做了皇帝,便會尋仇。 尋了仇,下一步自然是吃喝享樂,成為荒yin無道的暴君。 攢了一肚子的話都無處可說,她起身欲走。 身后傳來李殷的笑聲:“怎么,這么不經(jīng)逗?” 宋虞冷淡道:“怎么,殿下只會說這一句話?” 身后的人噎了下,宋虞沒再管他,徑直去找祖母。 李殷玩味地望著她的背影,不就是個女人,他又不是沒見過,長得也不是很…… 他頓了下,似乎違不了心。 她的美是有攻擊性的,一眼就能看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是盛開在濃稠夜色里的虞美人,張揚,招搖,動人。 確實很美。 宋虞悄悄溜了回去,住持依然在講經(jīng)。 她聽著梵音閉目養(yǎng)神一會兒,靠著墻壁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被祖母晃醒的。 宋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口齒不清道:“祖母,結(jié)束了?” 老夫人含笑望著她,點頭道:“回吧。” 她瞅了一圈,果然沒什么人了,她活動了一下筋骨,攙扶祖母起身。 走到殿外,老夫人忽然有興致,邀宋虞一同走一走。 宋虞自然奉陪,攙扶著祖母在小道上隨意散步。 福安寺環(huán)山,并不算太冷,惠風和暢,是肅殺冬日里難得的愜意光景。 “阿虞,知道祖母為何叫你出來么?”老夫人閑適地開口。 宋虞搖搖頭,她以為祖母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呢,難道還有什么事要不成? 老夫人笑著開口:“緊張什么?” 宋虞眨眨眼:“沒有呀?!?/br> 老夫人瞥她一眼,淡淡道:“也沒什么大事,只是想問問,溫卿最近對你如何。” 宋虞笑意盈盈道:“哥哥對我很好呀?!?/br> 她知道祖母問的不是這個,但是她并不想回答。 老夫人卻不依不饒:“阿虞?!?/br> 宋虞無奈道:“祖母,我和哥哥做了十六年的兄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更改的,從親情變成別的感情,也是需要時間的?!?/br> 她已經(jīng)不會進宮做妃嬪了,她不明白祖母為何這么著急。 “算了,慢慢來吧,”老夫人嘆了口氣,“我一直盼著揭穿身世這一天,沒想到等到了,你們倆卻沒一個開竅的。” 宋虞岔開話題:“對了祖母,昭陽郡主明日便過來了,您說我穿什么衣裳比較好?” 知曉她不愿再多提,老夫人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眼見著就要到晌午,祖孫倆又慢悠悠地散步回去,吃了頓齋飯。 不多時,宋溫卿回來了。 宋虞極為驚喜,起身道:“哥哥,你怎么這么快便回來了!” “將一些瑣事交給旁人做了。”他簡短地解釋。 “時候還早,睡個午覺再走,”老夫人笑呵呵地趕他們倆離開,“你們都出去吧。” 兩人一同告辭。 出了祖母的屋子,宋虞將暖烘烘的湯婆子遞給他,心疼道:“哥哥快抱著。” “你用吧,”他輕聲拒絕,“我不冷?!?/br> 宋虞不太信,艱難地將蜷縮著的手指從袖口處伸出來,還沒碰到他的手,他的大掌便覆蓋了她的手背。 暖流劃過,心中再次泛起幾絲漣漪。 宋虞懵懂地抬眸,似是知曉她會望向他,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他問:“是不是溫熱的?” 她訥訥地點頭,將手縮回袖口中,并肩行到湖邊。 驀地想起什么,宋虞忙問:“哥哥,皇上最近一直未醒么?” 宋溫卿輕輕搖頭,問:“怎么了?” 她和盤托出:“今日我碰見李殷了,他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皇上如何懲罰他,我和他說了幾句話……” “你和他說話?” 宋溫卿打斷她的話,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他冷聲問:“說什么?在哪里?身邊有無護衛(wè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