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海波笑著答應(yīng)了，待閔永吉走遠，他掀了掀眉，問林娜：閔總這么趕時間，難道還有別的應(yīng)酬？

    林娜道：不是，我身體不太好，在這種環(huán)境里坐久了會不舒服。

    關(guān)海波心里一動，她的臉上有種他似曾相識的東西，但沒有追問，心里卻隱隱地猜測著什么。

    閔永吉跟湯震等人打過招呼便往回走，目光卻有意無意地來回穿梭，隔著人群，他還是看見了方好，獨自一人，呆呆地縮在角落里，面前是一杯果汁。

    他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終于還是舉步朝她的方向邁去。

    方好眼前驀地被一個身影擋住，她迷茫地昂起頭，見是他，便繃起臉來沒搭理。

    面對面了，閔永吉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尤其是看到她還是這樣一副態(tài)度。

    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他終于問，語氣柔和。

    方好別轉(zhuǎn)了臉，甕聲甕氣道：不用你管。

    還是那樣孩子似的賭氣，可是她卻沒有像前幾次那樣一看見他就逃開，閔永吉低頭笑笑，情不自禁在她身邊的椅子里坐下，好好，你還在生我的氣？

    ……

    有些事，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他這樣說著，心里還當(dāng)真為難起來。

    如果一句兩句就能說得清楚，也許他三年前就告訴她了。事實上，他現(xiàn)在的確沒法解釋，不管用什么借口，都抹殺不了他先辜負(fù)了她這個事實。

    方好沒好氣地道：不知道就別說，我又沒逼你解釋。你走吧，小心你太太追過來。

    她不是那樣的人。他的口氣很無奈。

    我管你們是什么人呢，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她難得的聲色俱厲，還好廳里人聲鼎沸，沒人注意。

    閔永吉一貫風(fēng)云不變的臉終于白了一白，但他很快克制住了，張張嘴，還想說些什么，方好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如遇到救星一般，她急忙去接，是老板。

    閔總跟你在一起嗎？他沉聲問，但帶著一絲不穩(wěn)定。

    方好不知怎么有點心虛，但還是嗯了一聲。

    他頓了一頓，才道：讓他趕緊到三號會客室來，他太太出事了。

    會客室的沙發(fā)上，林娜無力地依靠著，臉色白得像一張紙。閔永吉撲過去就在她隨身的手袋里翻找，他始終低著頭，沒人看得見他臉上是什么表情。

    關(guān)海波在他身后冷靜地開口：你在找硝酸甘油？如果是，我已經(jīng)給她服過了。

    閔永吉頓時停下來，順勢跪在沙發(fā)前輕輕地呼喚林娜，聲音里滿是焦灼。

    林娜終于動了一下，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眼睛。閔永吉大舒一口氣，扯松了領(lǐng)帶，腦門上冷汗密布。

    怎么這么不小心？他低聲地嗔責(zé)，語氣里卻全是慶幸。

    林娜還無力開口，只是歉疚地望著他，說不出的楚楚可憐。關(guān)海波替她解釋道：她等你不來，說覺得胸口悶，想出去透透氣，沒走兩步就摔在地上，幸虧走廊上沒人。

    門是關(guān)著的，方好始終靠在門背上，沒敢近前，對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而關(guān)海波的目光向她瞥來時，那眼里有種異樣的深邃，讓她不覺攥緊了手掌，心亂如麻。

    閔永吉的臉僵硬無比，牢牢地握著林娜的手，也不轉(zhuǎn)過頭來，啞聲道：謝謝！關(guān)先生真是細(xì)心！

    關(guān)海波淡淡道：閔總不必客氣。

    閔永吉旋即打電話給司機。

    關(guān)海波等他交代完，便道：既然沒事，我們也該走了。

    閔永吉這才站起來，轉(zhuǎn)過身，與他握了握手，再次表示感謝，目光掠過方好時，有短暫的停頓，卻終究什么也沒再說。

    方好有些機械地跟著關(guān)海波出來，依舊在喧嘩的廳里漫步，但神思縹緲，失魂落魄。

    關(guān)海波見她狀態(tài)不佳，沒多久也領(lǐng)著她告辭了出來。

    季杰等人都還在興頭上，酒會后大概還會有別的節(jié)目。

    坐在車?yán)?，方好依舊魂不守舍，游蕩在自己的思緒中。關(guān)海波也不打斷她，專注地開車。

    林娜……得的是什么病啊？方好突然間開口，打破了車內(nèi)的沉寂。

    關(guān)海波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緊了一緊，漠然道：心臟有問題。

    ……你怎么知道的？

    我大伯也是這個病。

    那她……嚴(yán)重嗎？

    不清楚。

    方好垂著頭又不說話了。

    關(guān)海波扭過臉來，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又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向著前方，慢悠悠道：你是不是在猜想閔永吉為什么會娶她？

    ……

    關(guān)海波輕輕哼笑了一聲，面龐卻有些僵硬，其實不難猜，或者是為了利益，或者是因為同情，或者……兼而有之。你希望是哪一種？

    方好深深地吸氣，吐氣，依舊沉默。

    關(guān)海波再開口時，聲音便不再那么輕揚，沉沉的，有點震懾，如果，是你希望的那一種，你就能原諒他？即使你原諒了他，意義何在？

    方好不禁順著他的思路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只覺得迷惘。

    的確沒什么意義，可人有時候在意的，往往就是一些沒有意義的東西。

    一路沉悶地開到方好的公寓樓下，車子一停，她就默默地解開安全帶，準(zhǔn)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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