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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孩子氣把羅俊逗笑了,他和聲低語,“難怪彈得這么好?!?/br> 海棠也笑,心里的得意溢于言表,她是那種只要一高興,就會成籮筐往外倒話的人,“除了古典樂曲,我也很喜歡爵士樂,溫頓凱利的,紅葛蘭的,我都會彈。對了,我每周一和周五下午都在‘天琪咖啡館’演奏,你聽說過天琪嗎?青石街上的那家,他們都說那時的咖啡很好喝,不過我不喜歡咖啡,感覺象是在喝泥漿水,我?guī)煾颠@么說的,呵呵,你喜歡嗎?哦,也許你喜歡?!?/br> 她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羅俊卻只是保持著原來的站姿很閑適地盯著她看,即使隔著五米的距離,他的凝眸依舊能給海棠帶來看不見的壓力和緊窒感。 她被很多人盯著看過,也跟很多人對視過,可他的眼神卻跟以往所有的人都不同,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產生一種懼怕感,他的眼神分明是冰冷的,卻又仿似藏了灼灼的火焰,不知為何燃燒。 “沒有?!彼麑λB珠炮似的傾訴和提問給出簡潔的回答,與此同時,他忽然挺直了腰,慢慢朝她踱了過來。 海棠一下子緊張起來,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胸腔里如戰(zhàn)鼓一樣擂響,呼吸陡窒,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由如至終,他的目光都未曾離開過她的眼眸半分。 “他想干什么呢?”她忽然產生奇妙的念頭,“難道是想……吻我嗎?” 僅僅因為聽了自己的彈奏? 她很快就為自己涌起如此荒誕的念頭感謝到羞愧和驚異。 羅俊的頭卻微微側過,目光落在架起的琴譜上,他抬手指了指那本譜子,“你是照著那上面彈的?” “不是。”她回答的近乎慌亂。 琴譜是為蓉蓉準備的,海棠彈奏的所有曲目都完整地裝在她自己的腦子里。 羅俊伸手把琴譜取在手里,無意識地翻看著,仿佛他拿著的是一本武林秘籍,需要高深的功力才能夠破解。 明白自己并非他的目標所在,海棠暗暗舒了口氣,然后費解地審視著他的舉止。 在五根線之間起伏伏的蝌蚪靜默著的時候根本沒有什么意義,羅俊最終把譜本合上,輕輕地放回它原來的位置,他的目光再一次轉向海棠——這個有著嬌麗容顏的花季女孩,此時,她的面龐象被夕陽的霞光渲染過似的,透出可愛的嫣紅。 “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鋼琴曲。”他的低柔而富裕有磁性,如同在夢境中一般,帶著一絲久違的嘆息,仿佛純粹是說給自己聽。 如此不吝贊美的口吻含年輕的女孩陶醉了,她開心不已,向面前的崇拜者綻放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顏,“想聽嗎?我可以再彈一遍!” 羅俊望向她,淡淡地笑著點頭。 可惜,沒能如愿,周嬸進來告訴海棠司機已經回來,正在樓下等她。 她離開時,很友好地向羅俊告別,心情因為莫名的愉悅而飽漲不已,而羅俊的神情卻依舊恍惚,猶如從某個美好的夢中遲遲醒不過來。 此后的半個月里,海棠時常能在鄭府見著羅俊,然而,令海濱經常能看見羅俊無所事事地仰靠在躺椅里曬太陽,寬大的墨鏡遮住了他銳利的眼眸,她不禁猜想,不知道那黑色的鏡片下掩藏著的是怎樣的真實。 “又在看機器人?”蓉蓉笑著湊上來。 她可真是個鬼靈精,跟她相片久了,海棠就發(fā)現外界的傳聞全是胡說八道,她眼里的蓉蓉不僅不傲慢,相反聰慧過人,還有著一顆柔軟善感的心。只是對于海棠向她提出的常到外面去走動走動的建議,蓉蓉京劇是推三阻四,她的心結比海棠想象的嚴重得多。 “他們會在你家住多久?好像很悠閑的樣子。你爸爸可真慷慨。”海棠東拉西扯著,心里卻憤憤地想,什么機器人,分明是條變色龍。 不過即便有怨憤,她也沒把上回琴房的事跟蓉蓉說過,她覺得,那應該是她自己的秘密。 “不清楚?!比厝氐挠鋹偙粔毫藟海翱赡苡袆e的什么事吧,爸爸也不告訴我?!?/br> 兩人趴在窗前,默默地注視著遠處,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他怎么像馮叔的保鏢似的?!焙L睦洳欢∮值?。 “誰?”蓉蓉的思緒被她打斷,倒是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唇邊止不住又溢滿了笑意,這幾天,海棠屢次提起羅俊,還每每用“他”來作代,蓉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只是沒有直接點破而已。 “可能還不是保鏢那么簡單?!焙L呢W葬溽嘣诨孟肜?,異想天開地用手比劃出一把槍的冷熱,“也許他根本就是個殺手!” 她把“槍”瞄準天空,很酷地扣動板機,“砰——” 蓉蓉笑彎了腰,“海棠,你其實不應該彈鋼琴,你可以去寫小說!” 海棠也為自己的“杰作”得意地笑起來,在她燦爛容顏的映襯下,蓉蓉的臉色卻愈顯蒼白。 半個月后,馮叔與羅俊一起離開了鄭府,聽到這個消息時,海棠感到一絲很深的悵然。 2.1 那晚,鄭群宴請的是他一位來此地做生意的遠房表親,羅俊并未出現在餐廳。 “爸爸,羅叔呢?”蓉蓉低聲問父親。 “他有事出去了?!?/br> 這個回答令海棠深感失望。蓉蓉也覺得納悶,但見父親跟堂叔聊得有聲有色,也不便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