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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暉失笑,女孩子的心思他一向猜不透。 睡到半夜,杜悅被門口窸窸窣窣的噪音驚醒,她睜開困倦的眼睛,從枕頭 底下摸出手表,就著微弱的光線看了一眼。 才十二點而已,她卻以為天快亮了。 三班倒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把她的生物鐘搞得紊亂不堪,想睡的時候沒 得睡,該睡的時候又睡不著。她現(xiàn)在最恨攬亂她睡眠的人。 門吱呀一聲響,伴隨著低微的笑聲,有人走進來,還絆倒了一張椅子,這 回連夏楠的房間都傳來不滿的嘟囔聲了。 杜悅下床去衛(wèi)生間。 客廳里,剛上中班回來的曾雨露正在收拾東西,臉上蕩漾著尚未散盡的紅 暈,杜悅在心里嘟濃了一聲:“花癡。” 她沒想到這聲輕蔑的鄙夷會成為落在自己頭上的莫大諷刺。 翌日上午,當(dāng)她如常在線上巡邏時,又一條八卦已在員工間迅速流傳開 來,當(dāng)確切的信息傳入杜悅耳朵時,她感到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 “知道嗎?昨晚上,就在那兒,喏,就那個角落,質(zhì)量部的小曾跟工程部 的小齊摟摟抱抱,兩個人還親嘴呢!被好幾個路過的看到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 就是大膽!” 興奮的交談終止于杜悅蒼白的臉色跟前,她勉強維持笑容,心里卻像煮沸 的水,翻滾不休。 她不信這會是真的??尚膮s無可抑制地恐慌。眼前閃過的是曾雨露昨晚那 張嬌艷欲滴的臉,她這陣子不是一直和齊正磊搭班嗎? 杜悅無力地走出廠房,在露天區(qū)域緩慢轉(zhuǎn)悠,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心 里亂得像一團麻。 “杜悅,杜悅,等我一下! ”身后傳來誰的呼喚。 她茫然轉(zhuǎn)身,是夏楠。 “哎呀,我到處找你啊,杜悅!”夏楠一邊嚷嚷,一邊緊張地審度她面色, “你要冷靜啊,這種事,發(fā)生了也就發(fā)生了,我早就告訴過你,他們早晚……” “我沒事?!倍艕偟穆曇衾锍錆M慌亂,“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 ” 她慘白的臉色讓夏楠害怕:“杜悅,你別這樣嘛,為了姓齊的那個混蛋不值 得的!我剛才已經(jīng)打電話給曾雨露了,她告訴我,是真的!杜悅,你真的……” “我的事請你別管! ”杜悅終于忍不住爆發(fā),“我冷靜不了,我沒法當(dāng)什 么都沒發(fā)生!” 所有的慌亂都在剎那間轉(zhuǎn)變成怒火,她揣在口袋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我會去找齊正磊問清楚,我要他當(dāng)面告訴我! ” 夏楠呆呆地望著杜悅頭也不回地走掉,她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難道還要再去碰一次壁才肯面對現(xiàn)實? 杜悅沒有給齊正磊打電話,她需要他當(dāng)面給自己一個交代。 沒有哪一天的下午像今天這樣難熬。她完全沒有了工作的心思,除了勉強 完成每個時段的樣品送檢外,她不再頻繁地穿梭在生產(chǎn)線上。 她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怔怔地站著,耳旁反復(fù)回響著齊正磊去泰國前跟自己 的一段對話。 “齊正磊,你會去多久? ” “兩個星期吧?!?/br> “兩個星期……好長??!你不許泡泰國妞哦! ” 齊正磊用手上的資料輕拍了兩下她的頭:“杜悅,別發(fā)神經(jīng)。” 頭發(fā)被他弄亂了,杜悅索性松開了發(fā)髻,把烏發(fā)披散下來,在燈光的映照 下,變成另一個嫵媚的女子。 “怎么樣,好看嗎? ”她微笑著問盯住自己的齊正磊。 他點頭。 “等你回來,我們?nèi)ノ魃桨荽蠓穑貌缓??你答?yīng)我的,跟我一起去求簽! ” “呵呵,好?!?/br> “不許反悔哦?!?/br> 困意一點一點席卷上來,終于成為勢不可擋的洪潮吞噬了杜悅,她靠著齊 正磊堅實的肩,憨然入夢。 朦朧間,她能感覺齊正磊的手撫在她頭頂,他的聲音低到不可聞:“杜 悅,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杜悅突然心如刀絞。 在工作上,她總是小心翼翼,可她為什么從來沒想過要在感情上也同樣保 持慎重呢? 為什么她就那么篤定,齊正磊肯定就是她的?難道就因為她跟齊正磊整天 廝混在一起,就可以成為她對他不設(shè)防的理由? 下午三點,上中班的人陸續(xù)進入廠區(qū)。 杜悅在廣場一角遙遙注視著在保安室打完卡嘻嘻哈哈走進來的員工。 很快,她看見了齊正磊,以及與他緊緊相挨著的曾雨露,兩人的表情再自然不過,再愚鈍的人也不難看出他們之間流淌的濃情蜜意。 杜悅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她縮在屋檐的陰影里,有種被人從身后捅了一 刀的感覺,很疼。 然而,片刻之后,她沮喪地返身朝廠房側(cè)門走去。 她忽然失去了質(zhì)問齊正幕的勇氣,她己經(jīng)犯下愚盡的錯誤,不想再讓自己 成為一個笑話。 穿過車間狹窄的走廊,迎面而來的,卻是她此刻最不想見的人齊正磊。 “杜悅!你溜哪兒去了?不會是邊上班邊開小差吧? ”齊正磊沒事人兒似 的打趣她,臉上洋溢著輕松的笑容。 那笑容讓杜悅感到可憎,她無法忍受他的若無其事,她不信齊正磊對她的 感情毫無知覺。 杜悅猛然跨步上前,拽起齊正磊的衣袖,不由分說把他往門外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