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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潔知道她的習慣,每次講課前都要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認真?zhèn)湔n,培養(yǎng)講課情緒。她趕忙點頭應承。 貝蒂一走,現(xiàn)場能鎮(zhèn)得住氣氛的就只剩下麥志強一人了,但他是銷售出身,見慣了這種起哄笑鬧的場面,也不阻止,于是拼酒的現(xiàn)象就愈演愈烈起來。 陶潔本想安安靜靜在鄰桌打醬油看熱鬧,直到晚宴結(jié)束為止,沒成想“樹欲靜而風不止”,麥志強那一桌忽然有人在嚷嚷,“那個小袁老師呢?小袁老師哪兒去了?” 陶潔一驚,本能地回頭,只見那位特別會鬧的叫盛軍的男學員已經(jīng)屁顛屁顛跑了過來,走到她面前,腰一彎,手一托,作了個“請”的姿勢,“袁老師,跟我去那桌上坐坐吧。” 陶潔見他臉色通紅,十分疑心他是否已經(jīng)喝醉,但架不住旁邊桌子上的哄鬧聲,只得站起來走了過去。 “袁老師,我們都看得出來,這兩天你很辛苦,我們呢,沒什么能報答的,只能敬你一杯酒,聊表心意,你可千萬不要推辭啊!” 這哪是報答,分明是為難! 麥志強抱著膀子坐在陶潔正對面,含笑看陶潔紅頭脹臉地推開面前的酒杯,很顯然,她不會喝酒。 這一桌上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銷售出身,有幾個還曾經(jīng)在麥志強手下干過,個個能說會道,豈肯就此罷休,陶潔不知道,她越是推讓,他們就越來勁。 “不賞臉是不是?大家說,袁老師不賞臉咱們怎么辦?”能搞的銷售扯開嗓子問同伴。 “那就罰老師唱支歌給我們聽吧!”有人笑嘻嘻地提議。 周圍一片稀里嘩啦的鼓掌聲。 陶潔的臉色越發(fā)通紅,麥志強眼看她快撐不住了,開始考慮是否需要挺身出來給她擋擋酒。 但出乎他的意料,陶潔卻突然端起了桌上的杯子。 “酒我是真不會喝,不過我更不會唱歌?!彼癯蛄搜郾械募t酒,表情痛苦,但一想到自己如果不喝,這幫人恐怕不肯放過自己,索性長痛不如短痛了! 她一咬牙,一揚脖,就把整杯紅酒給灌了下去。 底下一片嘩然,“袁老師好酒量??!” 陶潔把酒杯重重擱在桌子上,她覺得自己的整張臉都燃燒了起來。 “來來,袁老師,我敬你一杯,您真是巾幗英雄啊,這是!”三四只酒杯幾乎在同一時刻涌到她跟前,人人都被她剛才的“豪舉”給震撼了! 陶潔知道自己不能再喝,堅決回絕,“不能再喝了,剛才那杯就算我敬大家的好了,再說明天還有課,喝趴下了可就沒人給你跑腿了!” “沒事沒事,袁老師如果真的趴下了,就好好睡一覺,我們絕不打擾!”始終站在她身旁的盛軍油嘴滑舌地說。 陶潔此時已是面若桃花,嬌艷欲滴,水波流轉(zhuǎn)間,竟有種平日不多見的嫵媚,麥志強覷在眼里,內(nèi)心深處沒來由地被撥動了一下。 “好了,好了,大家都適可而止吧?!丙溨緩娦χ鹕斫鈬?,“還看不出來么,小袁老師真不會喝酒,哪是你們的對手?。 ?/br> “嗬!麥總給袁老師出頭???那行!我們敬袁老師的酒您都替她喝了成不成?”銷售們就坡下驢,把矛頭轉(zhuǎn)向了麥志強。 陶潔扶著面前的一張椅子背,渾渾噩噩地看大家插科打諢,一言不發(fā),仿佛置身度外一般,腦子里一會兒混沌一會兒清醒,竟然感到一種放肆的痛快。 麥志強迅速瞟了陶潔一眼,看她臉色就知道她八成已經(jīng)醉了。 “可以。”他不緊不慢地對敬酒者道,“不過只限于已經(jīng)擱桌上的這幾杯,再有誰渾水摸魚非要敬就不厚道啦!” 他數(shù)了數(shù)面前的杯子,一共五盞,陶潔來之前,他并沒有喝多少,自忖了一下,應該能撐得住,于是吸了口氣,一盞盞舉起來喝。 每飲完一盞,就會有人帶頭鼓掌,大約是這邊的戲份太精彩了,其他兩桌也有不少人跑過來圍觀。 麥志強做銷售的時候,酒量很好,后來有過胃出血后喝起來就明顯節(jié)制了。他喝酒跟別人不一樣,不是一喝臉就紅,反而越喝臉越白,精神也越好。 還剩最后一杯時,他的手剛伸過去,那杯盞卻被陶潔先一步搶了過去,她微嘟起嘴,含著笑高聲對始作俑者的銷售道:“我其實不是老師,不過既然你稱我一聲老師,那老師說的話你聽還是不聽?” 此時圍觀的就愁氣氛太寡淡,七嘴八舌替他嚷嚷,“聽,當然聽?!?/br> 那銷售眼見陶潔一副不勝酒力的醉狀,自然不好意思再欺負她,點頭笑道:“好,我聽。即便袁老師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所不辭!” 陶潔莞爾一笑,“那倒不必,油鍋還得現(xiàn)搭,很麻煩?!?/br> 眾人大笑,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挺羞澀的小姑娘原來還是內(nèi)秀。 “剛才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敬了我那么多杯,無論如何,我也得回敬才是!”她扭頭忽然對麥志強道:“麥總,這一杯我可拿來做人情了,您沒意見吧?” 麥志強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么藥,不過能少喝一杯總是好事,當下也笑著點點頭。 一杯紅酒對銷售而言實在是小意思,他二話不說接過來,當著大家的面幾口就灌了下去。 陶潔滿意地鼓了鼓掌,此時她的腦袋開始脹疼,她意識到得盡快離開了,否則難保不出洋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