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對他們兄妹之間的談話從來不打聽，也不插嘴，每次龍靜雯打電話來，她都自覺地避開，這讓龍震宇有點郁悶，又不太好詢問或者解釋什么。

    后來，陳元給袁雪打來電話，也是替龍靜雯打探的意思，袁雪按照龍震宇的囑咐呈上理由。

    在龍震宇的密切監(jiān)控下，她和陳元也聊不上什么別的，草草說了幾句就掛斷了。

    “有沒有覺得特別失落？”龍震宇好整以暇地調(diào)侃她。

    “是?。∧闶遣皇呛軡M意？”袁雪不客氣地回?fù)敉?，氣沖沖下樓，身后傳來龍震宇過分夸張的笑聲。

    有時長治等人傍晚送東西過來，龍震宇就留他們吃晚飯，袁雪做不來大桌的飯菜，又懶得勞駕休假中的阿宋，便叫外賣來吃。反正這些人都不會挑三揀四。

    從他們的談話中，袁雪聽出，和舒展那邊的矛盾處理得不太順利，那天的“包廂”大戰(zhàn)驚動面挺大，警察也介入調(diào)查了，幸虧雙方說法一致，又有名仕上層的人維護，才勉強遮掩了過去，據(jù)說舒展傷得也不輕，后背上拉了條十多厘米的口子，在醫(yī)院縫了好幾十針，現(xiàn)在也在養(yǎng)著，其他爭端也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可惜讓魏良那小子跑了！”池源懊惱不已。

    “那家伙就是腳底抹油，溜得快！”長治鄙夷：“就他這樣的貨，到哪兒都混不了好！”

    陳縝臉部表情生硬：“龍哥，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br>
    “用不著，你跟他現(xiàn)在沒半點關(guān)系了，他欠我的，得他自己來還?！?/br>
    向榮插嘴：“李燁最近心虛得很，幾次想從我這兒套話，弄不好，背后搗鬼的事，他也有份！”

    “上回就不該給李梅那筆錢，說不定轉(zhuǎn)手又讓李燁騙口袋里去了！”池源心直口快。

    “一碼是一碼，別混著說?！饼堈鹩畹?。

    大家掃一眼端菜上來的袁雪，都有些訕訕的。

    “龍哥，”向榮試探地問：“那江灣會所我們要不要轉(zhuǎn)給別人算了，我有幾個朋友倒是一直有興趣，出的價肯定比舒展高??！”

    龍震宇撥著蝦殼，想了會兒，道：“再說吧，不急?！?/br>
    向榮立刻識趣地閉嘴了。

    43、

    晚上，袁雪靠在龍震宇身邊看片子，忽然問：“江灣，你還是想給舒展留著的吧？”

    龍震宇愣了一下，輕笑：“為什么這么說？”

    “他說你告密的那件事……是真的，對不對？所以你想補償……”

    龍震宇沒有回答她，幫她撩了撩垂在額前的細(xì)發(fā)，用帶點遺憾的口吻道：“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聰明。太聰明的女人……往往預(yù)示著危險?！?/br>
    袁雪笑起來：“你在威脅我？”

    “我不想要你的命，”龍震宇也笑：“但保不住你離開我以后，嘴上惹了什么禍，到時候我也愛莫能助?！?/br>
    袁雪重重地靠過來，龍震宇腰間的傷立刻感到微疼，但他沒有推開她，近乎憐惜地吻了吻袁雪的面頰：“我有時真替你擔(dān)心?！?/br>
    “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痹┮琅f沒心沒肺地笑：“尤其是為了以后的事，誰會知道將來究竟會怎么樣呢！也許你現(xiàn)在替我擔(dān)心，卻反而死在我前頭?！?/br>
    龍震宇笑：“那倒也有可能?！?/br>
    袁雪話一出口就后悔了，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我開玩笑呢！”

    龍震宇沒生氣，只是摟她摟得更緊了。

    有天上午，龍震宇在陽臺做簡單的健身運動，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袁雪拿過去給他接聽，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的口吻一下子從慵懶轉(zhuǎn)為恭敬。

    印象中，龍震宇好像從沒跟誰這么小心翼翼地說過話，不知道這位被他稱為“武叔”的人是何方神圣。

    “誰打來的？”袁雪好奇極了。

    “一位老前輩?！饼堈鹩畎咽謾C交回她手上，連健身都忘了，沉思地望著遠處，片刻后說：“下午我要去跟他見個面。你跟我一塊兒去吧?！?/br>
    袁雪一愣，忙道：“好啊！”

    武叔住在鴻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落里，這里依山傍水，雞鴨成**，一派田園好風(fēng)光。

    龍震宇攜袁雪走在前面，陳縝和池源等人跟在身后，沿著忽上忽下的山坡慢慢往村落深處走，最后在一片魚塘邊上的小草屋前與武叔碰了面。

    武叔中等身材，六十來歲的年紀(jì)，方臉，臉上交織著慈祥和精明兩種神色，一見龍震宇等人，立刻兩眼放光地迎上來。

    龍震宇熱情地跟武叔擁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臂膀：“武叔，這里的日子挺滋潤啊，身子骨還是那么結(jié)實！”

    武叔炫耀似的撩起衣袖，給他展示硬邦邦的肌rou，樂滋滋道：“我天天跑步、吊環(huán)，不服老，嘿嘿！平時閑著呢，就在這兒給人看魚塘，村里人都給我?guī)追置孀?。?/br>
    龍震宇又給他引薦了隨行的幾人，陳縝他們大概早就聽過武叔的名頭，個個神色謹(jǐn)然，袁雪見武叔親切和善，也甜甜地喚了他一聲叔叔，武叔很高興：“這小姑娘嘴巴甜，不錯不錯！”

    目光轉(zhuǎn)向龍震宇，又多了幾分深意：“你這小子，終于開始收心了！”

    龍震宇低聲笑，不解釋。

    袁雪則從武叔的目光中讀出一點父親的慈愛，她不禁為龍震宇的“欺騙”行為感到不齒。

    幾個人在魚塘邊的樹蔭下落座，陳縝和池源等人離得較遠，袁雪則坐在龍震宇身旁，一邊玩腳下的花花草草，一邊聽龍震宇和武叔閑扯往事，也由此明白這位武叔受到他們敬重的原因——他是當(dāng)年龍震宇加入的那個幫會的元老級人物，如果不是因為犯事搭進去坐牢，幫會老大的位子遲早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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