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么可能料到，jiejie會在國內(nèi)遭遇那樣的事，并懷著對世界的憤恨郁郁死去。

    袁雪望向跪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陳元。

    “如果jiejie是因普通意外而離去，我想我也許還能繼續(xù)我的生活。但在讀過她的日記后，我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過自己的日子。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當(dāng)年去美國的是柳詩，不是我，或許她會過得很幸福，因為她一直比我討人喜歡。可她為了我……jiejie就這么死了，沒人會再記得世上曾有過這樣一個人?？晌也荒茏屗难琢?，把她推下懸崖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br>
    袁雪的聲音不高不低，卻透出刺骨的寒意。

    陳元低垂著頭，袁雪不難看出他在死死熬住痛苦。

    她相信陳元對后來發(fā)生的事并不陌生，但她還是想親口告訴他，她曾經(jīng)為了“他”，都作過些什么。

    “我在美國勉強(qiáng)應(yīng)付完最后一年的學(xué)業(yè)，這一年里，我調(diào)查了許多關(guān)于你和龍靜雯的資料，也做過不少復(fù)仇計劃，最后我選擇了最麻煩的那條——拆散你跟龍靜雯這對‘幸福組合’，這也是柳詩的心愿，如果我做到了，她在天上一定也會覺得欣慰?！?/br>
    “去年年初我回國，花了大半年時間偽造新身份，然后出現(xiàn)在你面前。那時候，我以為龍靜雯很愛你，我想做一枚嵌在你們中間的楔子，即使最終你沒跟我走，只要你動心，就足夠令她崩潰——我查到過她看心理醫(yī)生的資料，知道她有比較嚴(yán)重的抑郁癥。但我很快發(fā)現(xiàn)，你太懦弱了，根本不敢接招?！?/br>
    陳元這時慢慢仰起臉來，慘然笑了笑：“我說過，我的心早就死了?！?/br>
    袁雪沒理他：“而且，我也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來自龍震宇。”

    她笑了笑，有點無奈：“他從一開始就認(rèn)定我沒安好心。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到后來，甚至拿趕我走來威脅我。我不想半途而廢，答應(yīng)了他的條件。我以為，只要我不遠(yuǎn)離你們，總有可以下手的機(jī)會?？墒聭B(tài)忽然變了?！?/br>
    她轉(zhuǎn)頭瞥了陳元一眼，他正用一種畏懼的目光望著自己。

    “我發(fā)現(xiàn)整件事情中你也很可憐，不僅失去了柳詩，還徹頭徹尾成為一個傀儡。其實，在發(fā)現(xiàn)龍靜雯秘密的那一刻起，你在我的計劃中已經(jīng)起不到多少作用了。那時候，我也猜到龍震宇在害死柳詩的事上十有八九也有份。我要求他跟我結(jié)婚，我明白這對龍靜雯來說會是怎樣的打擊……龍靜雯果然自殺了，我再次被當(dāng)作犧牲品踢出了龍家?！?/br>
    陳元黯然轉(zhuǎn)開目光：“所以你又找了舒展，你想激化他和龍震宇早就存在的矛盾，讓他們斗起來？你太小看龍震宇了，舒展跟他力量懸殊，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

    “沒錯。我沒有指望一場婚禮就能分出勝負(fù)來。我作好了長期斗爭的準(zhǔn)備?！痹┪P起下巴，“我會幫舒展對付他，只要有我在，龍震宇的日子就好過不了?！?/br>
    陳元已經(jīng)沒有表示驚懼的能力了，只是搖搖頭：“太危險了，你這樣玩下去，遲早會賠上性命。”

    袁雪微微一笑：“我從踏入宏泰那天起，就沒想過活著離開這片土地。”

    陳元緩緩移目到她年輕美麗的面龐上：“為什么？”

    “只有這樣，我才對得起jiejie，我才能心安?！?/br>
    陳元的心臟像被重物猛力撞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他再度縮緊身軀。

    當(dāng)年，他為了填補自己一時失足挖下的漏洞，不僅犧牲了自己，也犧牲了柳詩，而現(xiàn)在，又一個年華正茂的女孩正在瘋狂地燃燒自己——都是他的錯。

    他猛烈地?fù)u頭：“不！不！你不能這么想，這一切都跟你沒關(guān)系！是我的錯！如果要犧牲，也該犧牲我！”

    袁雪緩緩走近他，蹲下來，語聲溫柔：“陳元，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并沒有打算放過你，這就是我會跟你逃出來的原因?！?/br>
    陳元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的腦袋一下子頓住。

    “也許是我表述得不太清楚，我剛才的意思是，你在我報復(fù)龍靜雯的計劃里暫時派不上用了，但不代表我不再追究你的責(zé)任。如果你沒有犯下那個錯誤，如果你在犯錯后能勇敢一點，你跟柳詩，怎么也走不到今天這步。所以，盡管她在日記里咬牙切齒地痛恨著龍靜雯，依然掩蓋不了她是因你而死的事實?！?/br>
    陳元的心在她陳述的過程中急遽下落，直至粉身碎骨，之后，他竟感到獲赦一般的輕松。

    “你打算把我怎么樣？”

    袁雪甜甜地笑，就像他第一次在電梯口邂逅她時那樣，然后搖頭：“我不會拿你怎么樣，但你自己必須給柳詩一個交待。以我對你的了解，我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

    陳元心中早有預(yù)料，想了想，笑了一下：“我明白了。”

    此時，他的眼神不再惶懼悲苦，而是散發(fā)出寧靜溫和的光芒：“你……接下來會怎么樣？”

    “做我該做的事。”

    一看袁雪的雙眸，陳元就知道她不會罷休，他想了想，如同交待后事一般，鄭重地對袁雪道：“能不能請你放過靜雯，她對柳詩的事一無所知，她也是個可憐人。而且，她曾經(jīng)幫過我，我希望……”

    袁雪握住陳元冰涼的手：“你不覺得，你們都是可憐人么？柳詩，你，龍靜雯，可有些事，該做的還是必須去做，因為沒得選擇?！?/br>
    陳元苦笑：“是，我cao心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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