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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們難得這么齊全地聚在一起,說笑話顯然不盡興,到后來總躲不過要拼酒,何琳是領(lǐng)導(dǎo)級別的人物,敬酒的人多,不知不覺間,她就喝多了幾杯。 無意中,她瞥見許維桀虛虛地望著自己,眸中流露出擔(dān)憂,她忽然百感交集,有種想把自己灌醉的欲望。 不過這一次,許維桀沒有出面阻攔她。 于是,在酒宴結(jié)束時,她已然微醺。 4-4 肖敬業(yè)沒有食言,酒宴結(jié)束后,就帶著大家去了附近的酒吧一條街,找了家他常光顧的歌廳K歌。 跟著去的人不多,都是一幫沒有牽掛的年輕人,有家有口的都用各種理由婉拒了。 何琳左右無事,被姜嵐硬拉著去了——小夏臨時有事,去不了。 包廂很別致,粉色調(diào),墻上掛著各種形狀的鏡子,配上幽暗的燈光,氣氛感十足。 這群人里很奇跡地沒有麥霸,賭王倒是有一堆,紛紛聚在三張桌子前玩色子,輸了的人就罰喝酒。 何琳喝醉了酒既不嘔吐,也不撒酒瘋,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一角,幾乎看不出異樣來,她平時在公眾場合話就不多,現(xiàn)在越發(fā)沉默。 姜嵐邀她一起去猜點數(shù),她擺手拒絕了,酒有些上頭,她只想坐著休息會兒。 她其實酒量很好,還沒有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喝了點兒白水,漸漸的,覺得身上熱烘烘的,感覺很舒服。 沒人唱歌,音箱里反復(fù)播放著伴奏音樂。她于是坐到點歌機前,揀了首自己會唱的歌切了進去。 她嗓音偏向低沉的那一類,還有點沙沙的感覺,先唱了一曲梅艷芳的《女人心》,到底把“賭徒”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紛紛拍手稱好,嚷著要她再唱。 她得到了鼓勵,一首接一首的唱,什么也不用想,完全沉浸在歌曲營造的虛幻浪漫的情境里,酣暢淋漓。 許維桀漸漸從熱鬧的桌子上脫身出來,坐在與何琳相對的另一角上,默默聽著她的歌聲。 也許,他是今天唯一發(fā)現(xiàn)她異樣的人。 肖敬業(yè)畢竟惦記著家里,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歌唱到六點鐘左右就散了。大家的興致卻高,商量著去哪里搞定晚飯,晚上接著找地方happy。 何琳起身時一陣暈眩,身體有種不受控的感覺,心知不對,她從沒在同事和下屬面前失過態(tài),當(dāng)即拒絕了眾人的邀請,強撐著走到門外。 “Helen,你真不去?。俊苯獚股鯙檫z憾地看著她。 “不了,你們玩兒吧?!彼址鲈陂T口停車場的鐵欄桿上,勉強笑了笑,面色慘白如紙。 姜嵐看著她也疑惑起來,“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能自己回去嗎?” “可以的,你們玩得盡興點兒?!彼€在硬撐。 “我也不去了,我送Helen回去?!币粋€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姜嵐正在猶豫要不要照顧何琳,她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妙,可是又舍不得接下來的活動泡湯,正天人交戰(zhàn)時,許維桀挺身而出,立刻喜不自勝,“那最好了,F(xiàn)rank,Helen就交給你啦,好好照顧她!” 許維桀已經(jīng)走到何琳身邊,扭頭瞟了她一眼,“放心?!?/br> 他的車就停在這附近,走過去不過十幾米的路,何琳卻寸步難移。 許維桀自然地探手?jǐn)堅谒难H,“走吧?!?/br> 何琳只覺得有股無形的力量,拖曳著她,把她從一場“危難”中解救了上來。 上了車,兩人都無話。 何琳覺得疲乏不堪,剛才唱歌消耗了她大量體力,她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 昏黃的暮色里,象有只魔術(shù)的手掌,站在虛空中,擦亮了火柴,把路燈逐排點亮。 車子在街上輕微地顛簸,不知道要去哪里。 何琳很喜歡這種輕柔的感覺,她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于是,沒有任何征兆地,她開口說:“我不想回去?!?/br> 回去,面對的是四面清冷的墻,她頭一回這樣害怕那種刻骨銘心的孤獨,好像一直在很努力地下著一盤棋,突然間有只手把棋盤攪亂了,她一下子沒有了方向,茫然不知所措。 她明白,季杰的事,不過是個引子,他點燃了她體內(nèi)那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孤獨感與挫敗感。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但車內(nèi)沒有放音樂,許維桀很容易就聽到了,他頓了一下,問:“你餓嗎?” 她搖了搖頭。 他便沒有再問。 過了很久,她從朦朧的睡意中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車子早已停駐,從車窗望出去,是一片開闊的湖面。 許維桀一手撐在方向盤上,靜靜地注視著她。 夜色完全席卷了這座城市,他的眼睛很亮,在沒有開燈的車內(nèi)閃閃爍爍,她有些無法正視。 “我睡著了?”她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安地摸了摸頭發(fā),腦子里清醒了一些。 “我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痹S維桀把撐住頭的手放下來,“要不要下去走走,這里空氣不錯?!?/br> 何琳試了下腳力,似乎還行,遂點頭。 走了一會兒,她才醒覺,這里是S市著名的人工湖,周邊有許多小區(qū)環(huán)繞,房價死貴。 “那邊不是……”她指著一個方向遲疑著問許維桀。 他笑了起來,“看來你不是真的醉了,沒錯,我就住那兒?!?/br> 何琳也笑了,“難怪這么眼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