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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江月窈窕在線閱讀 - 江月窈窕 第70節(jié)

江月窈窕 第70節(jié)

    江厭辭望了她一眼,將人抱起來,放在屏風(fēng)一側(cè)的長凳上。他彎腰,用干凈的浸帕去擦月皊臉上的水痕,尤其是她眼角周圍的水漬。

    “睜開眼睛看看好些沒有?!?/br>
    月皊依言,試探著睜開眼睛,又眨了眨眼,眼中雖然還有一點(diǎn)澀,倒也沒有剛剛那么難受了。她抬起手來,還想揉眼睛,手腕卻被江厭辭握住。

    “別揉。”

    “哦……”月皊聽話地點(diǎn)頭,乖乖將手放下來。

    江厭辭瞧她呆呆的,不禁說出口:“怎么迷迷糊糊的?!?/br>
    “被、被親迷糊的……”月皊小眉頭皺起來,帶著嗔意地瞪了江厭辭一眼,又終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讓人難為情,她別開眼去,在心里懊惱著。

    江厭辭望著她,抬手微屈的食指在她緋紅水潤的面頰上輕蹭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去拿了寬大的擦身棉巾回來。他重新在月皊面前彎腰,去解她身上濕透了衣服。月皊低著頭,迷糊地望著他修長的指如何解她腰側(cè)的衣帶。纖細(xì)的帶子被解開,衣襟將要被他掀開時,月皊下意識地伸出手,雙手握住了江厭辭手腕去阻他的動作。

    江厭辭的動作果然停下來。他抬眼看著她,道:“濕衣服會著涼,擦干水換上干衣物?!?/br>
    頓了頓,他再補(bǔ)一句:“不掐你了。”

    月皊不自然地別開臉,嗡聲:“我自己來……”

    江厭辭便松了手,將擦身的棉巾放在她身邊,然后直起身往外走。

    月皊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任務(wù),急急說:“三郎別走呀?!?/br>
    江厭辭回頭,望向月皊,對她指了指門口處的衣柜,道:“拿衣服?!?/br>
    “哦……”月皊低下頭去??墒撬趾芸煸俅翁鹧劬恚闷娴赝瓍掁o的背影。

    他也濕透了,錦繡華服遮不住健碩堅硬的身體。望著他寬大的肩背和勁瘦的腰身,月皊手指頭動了動。她的手上似乎還殘留著攀著他腰背時的觸覺。

    在江厭辭轉(zhuǎn)回身之前,月皊急忙低下頭去。

    江厭辭給月皊拿了一套干凈的寢衣放在她身邊,還拿了一套他自己的衣服。

    月皊低著頭,連臉都快要看不見了。

    江厭辭摸摸她的頭,拿著衣服去了屏風(fēng)后面擦身換衣。

    月皊望向屏風(fēng)的方向,屏風(fēng)上映出江厭辭的身影。暖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影照得那樣高大。

    月皊收回視線,匆匆褪下濕漉漉的衣裳,快速擦去身上的水漬,去穿衣服。她時不時地望向屏風(fēng)的方向,生怕江厭辭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好在她平安將自己拾弄好了,江厭辭也沒有出來。

    實(shí)則江厭辭從相隔的屏風(fēng)亦能隱約看清她的動作,待她穿好衣裳,才走出去。

    回寢屋時,江厭辭順手拿了幾條擦頭發(fā)的棉巾。

    他走到門口了,月皊還呆坐在長凳上。江厭辭回頭,問:“還要再洗一次嗎?”

    月皊飛快地?fù)u頭,這才站起身來,跟在江厭辭身后,走出了浴室。

    馮嬤嬤剛從外面邁進(jìn)方廳,瞧見江厭辭和月皊一前一后從淋浴間出來,她腳步立刻頓住,福了福身后退下,再幫忙將門帶上。

    月皊甚至能聽見馮嬤嬤在院子里吩咐:“主子要歇下了,今日不要再進(jìn)去打擾。”

    月皊小聲嘀咕著:“干什么嘛,不要瞎誤會……”

    江厭辭聽得好笑。這早已不是什么誤會。

    進(jìn)了寢屋,江厭辭指了指椅子讓月皊坐下,又拉過炭火盆放在她身邊,然后將挽起的濕發(fā)放下來,一邊烤著火,一邊給她擦頭發(fā)。

    月皊垂著眼,望著炭火盆里的十分有耐心地燃燒著的火焰,發(fā)著呆。

    “想到等下還用什么法子纏住我了嗎?”江厭辭問。

    月皊琢磨了一會兒,嗡聲:“沒有想到?!?/br>
    一夜,太漫長了。

    她又“咦”了一聲,結(jié)結(jié)巴巴:“誰、誰要纏著你了……”

    江厭辭不言,慢條斯理地給月皊擦著頭發(fā)。

    其實(shí)哪里用得著她這般絞盡腦汁,她讓他留下,一句話便夠了。

    江厭辭垂眼,望著蹙眉思索著的月皊,心道這樣也蠻有趣味。是他過去十七年的人生里,沒有過的閑情逸致。

    原來他曾不理解的花前月下紅袖添香,比烈酒還要美妙,令人癡迷。

    屋子里有些熱。又不僅僅是因?yàn)槲輧?nèi)炭火將溫度燒得高。江厭辭的視線落在月皊纖細(xì)雪白的頸,自恃自制力很高的他,覺得自己的克制快要到了盡頭。

    他垂眼,望著掌中雪白棉巾里的柔軟烏發(fā),分散著注意力。潮濕的頭發(fā)終于擦干。江厭辭松了手,將棉巾放在一旁,起身走到窗下的桌旁,去倒涼茶。

    月皊瞧著他的動作,看著他張口喝水。月皊的目光落在江厭辭碰到茶杯的唇上,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唇。

    那一點(diǎn)柔麻的滋味兒,一下子被敲醒。她指尖顫了顫,迅速收了手。

    江厭辭望過來,出水的芙蓉嬌艷欲滴又白玉無瑕。

    “三郎?!?/br>
    “嗯?!苯瓍掁o將茶盞放下,朝月皊走過去。

    月皊仰著臉望著他,輕輕拉了拉他的袖角,軟聲:“坐下來?!?/br>
    她起身,讓江厭辭坐在她剛剛坐的地方,拿了條干燥的棉巾給江厭辭擦拭頭發(fā)。

    她身上飄著絲淡淡的清香,在江厭辭周圍縈繞著。她手里捧著棉巾給他擦拭濕發(fā),時不時碰一下他的肩。

    江厭辭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時,站起身來,望向身后的她。

    月皊微微睜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還沒有擦干凈呀?!?/br>
    江厭辭奪了她手里的棉巾,將她來不及收回去的纖細(xì)指尖攏在掌中握了握。

    他克制了一下,才說:“睡吧?!?/br>
    “好呀?!痹掳s彎起眼睛來,他睡著了總不能去抓魚魚姑娘了!

    她一定要比江厭辭晚一些睡著才是,她最好一時醒著看著他才好!月皊懷著這樣的小盤算爬到床榻上去。

    床幔攏落下來,月皊側(cè)轉(zhuǎn)過身面朝著他,動作自然地雙手挽住了江厭辭的手臂,將其抱在懷里。這是她最喜歡的睡姿,將他健碩堅硬的手臂抱在懷里,心里就覺得好安全。

    “要嗎?”江厭辭忽然問。

    月皊正茫然不解,江厭辭將她的手摁在匕首上。月皊嚇了一跳,腦子里一下子明白了,又很快亂起來。

    這樣大的匕首扎在人身上,豈不是要血rou模糊一命嗚呼?

    第六十章

    月皊將手往回縮。江厭辭沒有阻攔,由著她將手拿開。

    月皊不敢去看江厭辭,她低著頭,將額頭抵在江厭辭的肩頭,嗡聲低語:“都、都可以……”

    “這回答我不滿意。”江厭辭道。

    月皊不吭聲了。這回答他不滿意,可是卻是她心里真實(shí)的想法。

    都可以。

    她心里有一點(diǎn)擔(dān)心和懼怕,也有一點(diǎn)好奇和理所應(yīng)當(dāng)。

    她像是站在十字路口,在她面前有兩條路,倒也并非決定生死存亡的抉擇,好像走哪一條路都可以。就因?yàn)椴还芴ど夏囊粭l路都可以,反倒讓她猶豫不決。她將選擇權(quán)交給了別人,交到了江厭辭手中,所以她說都可以,她在等江厭辭幫她選一條路。

    可是江厭辭并不想幫她選擇。將主動權(quán)又扔回她手中,讓她自己選擇。

    長夜寂寂,好長的一段沉默之后,月皊用額頭輕輕蹭了蹭江厭辭的肩頭,嗡聲:“三郎別不高興……”

    “沒有?!苯瓍掁o回答得干脆。

    他真的沒有不高興,一絲一毫也沒有。

    月皊抬起眼睛來,細(xì)細(xì)去瞧他的神情。江厭辭還是那樣,除了偶爾的笑之外,臉上的神情永遠(yuǎn)淡然,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情。

    月皊攥著他袖角的手往下挪去,拉住他的手指,輕輕搖了搖。江厭辭轉(zhuǎn)眸望過來,對上一雙盈潤又忐忑的眸子。

    她柔軟的唇輕抿了一下,再蚊子般小聲地說:“阿娘說……得、得喝避子湯……”

    她的眸中浮現(xiàn)了幾許猶豫和懼意,又不安地問:“我不會死吧?”

    江厭辭忽然就笑了。

    月皊擰眉,聲音小小地卻又很認(rèn)真地說:“三郎不要笑了,我愿意的……就是……”

    后半句的擔(dān)憂她沒有說出來。理智告訴她她的擔(dān)心是不對的,旁的女子又沒有被匕首扎死,她也不會死的。

    “你愿意?”江厭辭問。

    “嗯……”月皊軟軟地點(diǎn)頭,她垂著眼睛,不敢去看江厭辭,心口怦怦跳著,開始緊張起來。

    “抬頭?!苯瓍掁o說。

    月皊一動不動保持著將額頭抵在江厭辭肩頭的姿勢好一會兒,她慢吞吞地抬起臉來——一張紅透了的臉。

    江厭辭端詳著月皊的神情,默了默,才道:“月皊,愿意還不夠。你要想?!?/br>
    他在說“想”字時,微微加重了咬音。

    月皊眨眨眼,連緊張都忘了,茫然不解地望著江厭辭。顯然,她聽不懂江厭辭的話。

    江厭辭與華陽公主的交談里,他的那一句“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要了她”,讓華陽公主徹底放下心來。

    實(shí)則,是華陽公主會錯了意,她根本沒有理解江厭辭這句話的意思。在華陽公主看來,江厭辭這話是在暗示只有十里紅妝明媒正娶之后,他才會碰月皊。

    其實(shí)不然。

    婚儀在江厭辭的眼中并沒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兩個人的想法。即使是成了親,也有不愿時。一個婚儀并不能將男女之事變成一種業(yè)務(wù)。不管是什么時候,又是什么關(guān)系和身份,都應(yīng)該在兩個人想的時候來做這件事。

    他不需要月皊思來想去之后的愿意,而是要等她也想要。

    瞧著月皊蹙起的眉頭,江厭辭伸手,用指背順一順?biāo)龜Q起的眉心。他說:“快樂的事情就應(yīng)該快樂地做,而不應(yīng)該有任何顧慮?!?/br>
    只要她有一絲一毫的顧慮,就不會碰她。

    月皊怔怔望著江厭辭,一遍又一遍地想著他說的這句話。初聽時覺得很是粗鄙,可是琢磨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她的眼角慢慢地濕了。

    江厭辭覺得她應(yīng)該聽懂了。

    他掀開被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