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窈窕 第113節(jié)
至于江云蓉,江月慢連提都沒提。她清楚母親估計也不會再把江云蓉怎么樣。前幾日江月慢偶然看見了江云蓉,被休棄之后她形如枯槁,如今眼神變得越來越呆滯。江月慢懷疑江云蓉如今腦子里出了問題。 華陽公主冷笑了一聲,道:“秦簌簌又不可能永遠(yuǎn)住在宮里。李淙不是太子了,這個瘋子不會老實的。等著吧,她很快要活躍起來了?!?/br> 江月慢點點頭,再言:“明日會很忙,今日已經(jīng)不早了。母親不若早些安歇吧?!?/br> 華陽公主還未來得及回話,馮嬤嬤帶著觀嵐齋的侍女白沙進(jìn)來傳話。 “婚期改成五月三十了?”華陽公主意外極了。明明今天下午她拿出一百個理由來勸江厭辭說得口干舌燥,最后不僅沒勸動人,還將原本五月初八的婚期改成五月初七了。 江厭辭怎么又突然改口了? 她再三問了問,確定自己沒聽錯。她板起臉來,詢問:“是月皊勸動他了?” 白沙搖頭:“奴婢不知?!?/br> 頓了頓,白沙又小聲補(bǔ)充了一句:“聽吳嬤嬤說好像是的?!?/br> 華陽公主無語極了。她現(xiàn)在就很是后悔下午時浪費的口舌,早知道直接讓月皊勸就是了。 江月慢莞爾,微笑著說:“不管怎么說,這也是好事。不那么匆忙了,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華陽公主也松了口氣。這樣自然是更好。 “那我先回去了?!苯侣酒鹕怼?/br> 華陽公主點點頭。待江月慢走了,華陽公主回過頭,從開著的窗戶望出去,看見沈元衡站在院子里等江月慢。江月慢朝他走過去,也不知道說了句什么,他立刻扯起嘴角笑得燦爛極了。 看得華陽公主直皺眉,又忍不住覺得好笑。她搖搖頭收回視線,心里頗有些感慨。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沈元衡會成為她的女婿。 華陽公主再一琢磨,這一女一兒的婚事,還真是給她一個比一個更大的驚喜。 · 半下午,江厭辭將月皊背回來的臉色實在太難看,消息很快傳遍了江家上上下下。等到傍晚時,下人從榮春堂一趟趟出來,著手準(zhǔn)備著大婚之事。江家上上下下這才知曉江厭辭居然要和月皊成親。 這事兒,頃刻間在整個江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管是年邁的江家老太太,還是年紀(jì)不大的各處侍女,所有人都驚訝極了,恨不得丟開手里的事情,紛紛議論起來。 “這不糊涂嗎?”老太太氣得直咳嗽。她原本就和華陽公主關(guān)系不大好,自從華陽公主回到長安,她本已年紀(jì)大了,越發(fā)深居淺出,只偶爾讓身邊的婆子喊江厭辭過去坐坐。這回江厭辭離京半個多月,剛回來,她還沒來得及讓人把她的寶貝孫子喊過來坐一坐,就聽見這個事兒。 “我不同意!”老太太握緊手中的拐杖使勁兒地創(chuàng)了創(chuàng)地面。 身邊的侍女趕忙這個給她端茶水,那個給她順氣,還有甜聲勸著讓她注意身體。 三房里的人心情各異。 江三爺和夫人將下人們都趕了出去,躲在屋子里悄悄說話。 “雖說三郎沒有正妻,可月皊以前是給三郎當(dāng)過妾的。這事兒,會不會有人告發(fā)?。咳绻腥藚⑦@么一道子,就算華陽公主能將事情壓下去,免去牢獄刑責(zé),可還是會連累咱們家聲譽(yù)吧?”三夫人愁眉不展,“這好日子不過,干什么要去惹麻煩呢?真是不懂!色迷心竅了?” 三夫人急得去拉江三爺?shù)男渥?,連連追問:“這事兒還有回轉(zhuǎn)嗎?老太太不能同意吧?要是老太太不同意的話……唉,可是看這意思,華陽公主是已經(jīng)同意了?她怎么想的???不理解啊……” 江三爺沉默著沒有吭聲,可是他的一對眼珠子卻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當(dāng)江厭辭剛回來的時候,他曾想過這爵位明面上讓這侄子繼承,而他實際上掌了江家。就算江月慢當(dāng)初回來時要回了掌事,他也沒當(dāng)回事,畢竟江月慢是個女人,早晚要出嫁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江月慢婚事有變,竟然招婿不出嫁!再后來,江厭辭高中,江三爺心中更是一涼,想要實際掌權(quán)的心思便歇了大半。 可如今江厭辭要和月皊成親了?這樣不合禮法的事情若真的發(fā)生了,他是不是可以從中圖謀些什么? 江云蓉從東籬口中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她呆坐在梳妝臺前,望著銅鏡中面色蠟黃的足跡發(fā)呆。 孔承澤如今因為她病得厲害,她不僅毫不在意還要再嫁如意郎君? 許久,她忽然拂袖,將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拂到地面。 一陣噼里啪啦。 · 府里的人都會有什么反應(yīng),月皊心里清楚。甚至不僅是府里的人,外面的人日后會怎么議論,她也能猜個大概。 這些事情,在過去寒冷的日子里,她已經(jīng)反復(fù)想過了很多次。 所以,當(dāng)她終于點頭時,才會覺得自己自私。 只不過眼下并不是去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坐在江厭辭身側(cè),將治療外傷的膏藥抹在指腹上,小心翼翼地涂在江厭辭臉頰上的傷口。 “淺淺的一道,應(yīng)該很快就能好。”她軟聲碎碎念著,“月底的時候肯定能好的!” “好啦?!彼栈厥?,拿了一旁的雪帕子,一邊反復(fù)蹭著指腹上粘的藥,一邊嘀嘀咕咕:“怎么身上不是這兒有傷就是那兒有傷,這也太不小心了?!?/br> 月皊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頭,覺得只用帕子不能將指腹上粘的藥膏都擦凈。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前去洗手。 江厭辭看了她一眼,迅速拿起搭在水盆邊緣上的濕帕子,飛快地用濕帕子蹭了蹭自己的臉,將臉上黏黏糊糊的藥膏蹭去。 這么一道淺淺的傷,實在不值得上藥。黏黏糊糊不舒服。 不過月皊的手指頭柔壓的感覺倒是很舒服。 月皊洗洗完手轉(zhuǎn)過臉之前,江厭辭已經(jīng)將帕子搭了回去。 江厭辭熄了幾盞燈,只留一盞。光線暗下來,月皊便看不出來他臉上的藥膏被蹭掉了。 月皊回頭,說:“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江厭辭抬抬眼,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 作者有話說 】 小江:你還想往哪走= = 第八十九章 月皊望著江厭辭臉上的神色,隱約覺察出自己似乎又說了不應(yīng)該的話?她蹙了蹙眉,小聲嘀咕:“還、還……還沒成親呢?!?/br> 江厭辭不說話,冷眼看著她。 月皊再望一眼江厭辭的神色,又軟著聲音小聲嘀咕:“那以前是你小妾,睡在你身邊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以、以后成親了也應(yīng)當(dāng)?,F(xiàn)在不太行……” 江厭辭問:“那在織云巷的宅子里為什么允許我睡在你身邊?” “有、有嗎?我不記得了……”月皊嗡聲低語。她說到最后聲音小得連她自己都有些聽不清了。 江厭辭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來。他站起身,直接朝床榻走去,上了榻。 月皊立在原地望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問:“三郎今天吃粽子了嗎?” 江厭辭沒有理她,而且閉上了眼睛。 月皊軟綿綿地“哦”了一聲,自言自語般:“三郎急著端午趕回來,應(yīng)該是累了……” 江厭辭仍舊沒有再開口??瓷先ゾ拖袼艘粯印?/br> 月皊猶豫了一下,甚至回過頭望了一眼身后不遠(yuǎn)處的房門。最終她磨蹭著,慢吞吞地朝床榻走過去。 她立在床邊,悄悄打量著江厭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累得睡著了。她輕手輕腳地在床邊坐下,彎下腰來,慢動作地脫下鞋子。她的腰還沒來得及直起來,江厭辭的手臂便已經(jīng)先一步環(huán)住了她的細(xì)腰,用力一帶,就將月皊纖細(xì)的身子帶上床榻,讓她結(jié)結(jié)實實地伏在他的身上。 月皊瞬間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不知道要將手和腳往哪里放。一只手攀在江厭辭的肩上,另一只手勉強(qiáng)撐在江厭辭的身側(cè)。至于那一雙腿,只好老老實實地壓在江厭辭身上。 她終于不亂動了,江厭辭才睜開眼睛望向身上的她。 “三十四天不見,怎不見你想我?”他沉聲問。 月皊微怔,還在找落腳之地的腿不再亂動了。她蜷長的眼睫顫了顫,望著近在咫尺的江厭辭。她望著他的眼睛,又望進(jìn)他的眼底,繼而在他的眼底看見一個面色淺緋的自己。 她撐在江厭辭身側(cè)的小臂軟下去,不再強(qiáng)撐著,由著自己的上半身軟綿綿地壓在江厭辭的胸膛。她低下頭來,將臉貼在他的頸側(cè),貼著他的頸側(cè)輕輕點頭。 “想了的。”她小聲說。 江厭辭聲調(diào)略沉地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沒看出來。” 想他?想他就是站在李淙的身邊喊他哥哥? 江厭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因為突然闖進(jìn)腦海中的畫面再次“噌”的一聲竄了出來。 他搭在月皊后腰的手忽然抬起來,朝月皊的腰下打了一巴掌。 月皊縮了縮肩,抱緊他的肩,低聲:“疼……” 江厭辭再次抬起來的手就沒能再落下。他的手掌懸在那里好半晌,才緩緩放下來,搭在她的臀上。 江厭辭沉默下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只是這樣輕柔的力度,她就覺得疼了?那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她怎么辦? 江厭辭沉吟了片刻,再次抬手,在月皊的嬌臋上打了一巴掌,這次落下的力道比剛剛稍微輕了一些。他問:“這樣疼不疼?” “疼!”月皊雖然將臉埋在他的頸窩,手卻朝伸手摸索著,抓到江厭辭的手腕,將他搭在她后腰下的手扒拉開。 江厭辭有些走神,由著自己的手被月皊拿開??墒遣痪煤螅谌纬掳s的腰臋拍下去,這次的力道又再收三分。 “這樣呢?還疼嗎?”他問。 “你干什么呀!”月皊不高興了。她擰著眉頭,軟哼了一聲,從江厭辭的身上起來,躲到床里側(cè)去。她拉過一旁的被子,將自己的身子完全裹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不滿地瞪著江厭辭,兇巴巴地說:“不要再打我了。” 因為她只露出一雙眼睛,一張嘴也藏在了被子里,說出來的話沒有半分氣勢,悶悶又無力。 江厭辭望著月皊,也慢慢皺了眉。 “這怎么辦?”他問。 月皊眨眨眼,有些驚奇地細(xì)細(xì)瞧著江厭辭的神色。在她的眼里,她的三郎幾乎無所不能,不管什么事情放在他面前都能得到很好的解決。原來還有事情可以讓他犯難? 那如果自己能幫著三郎解決困擾他的事情,豈不是能證明她也不是那么笨蛋? 月皊從被子里鉆出來,湊到江厭辭面前,望著他的眼睛,認(rèn)真問:“什么事情把三郎難住了呀?說出來聽聽,興許我就能出出出主意呢!” 江厭辭望著月皊湊過來的嬌嬌芙蓉面,他緊皺的眉頭沒有能得到半分的舒展。 尤其當(dāng)江厭辭的視線落在月皊鮮紅的嬌唇上時,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已經(jīng)過去許久,她唇上的嬌腫還沒能消退。 江厭辭的視線里浮現(xiàn)月皊如雪似玉的身子。她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嬌嫩柔軟。偶爾他不小心稍微用力握了握她的肩或腕,都能留下紅印。 她又是那么怕疼。 江厭辭沉默望著她不說話,這讓月皊心里慢慢升出不安。這樣的三郎本就極其少見,如今又是他們快要成婚的事情,月皊忍不住胡思亂想——三郎是不是因為這場婚事犯了難? 她慢慢抬起手來,搭在江厭辭的小臂,再緩緩向下挪,直到捏住他的衣角,輕輕搖了搖。她軟著聲音低低開口:“三郎遇到什么事情讓你這樣犯難了呀?和我說說好不好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