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醫(yī)患

    “沒聽說。奴婢去大太太那邊問問就知道了。”

    小菊說著，輕快地轉(zhuǎn)了身。

    趙素聞到這酒確實濃香撲鼻，拔開塞子又嗅了嗅。

    花想容說道：“姑娘沒什么酒量，您可悠著點來，這酒雖香，后勁卻很大。我聽他們說，初初喝到嘴里不覺什么，但過后就來勁了。咱們侯爺都被這酒弄醉過?！?/br>
    “我不喝，我就聞聞。”

    趙素說著又嗅了一下。廚藝她已經(jīng)很拿手了，這年頭的人都喜歡喝點酒，早前試過了釀果子酒，回頭她也釀點烈酒出來試試。

    “對了，侯爺回來了嗎？”

    想到花想容方才說慶云侯喜歡喝這酒，反正都已經(jīng)順回來了，何不拿著到正院去獻一番孝心？

    “侯爺應(yīng)該回來了?！?/br>
    “那我過去看看?！?/br>
    趙素說著就把酒拎著往正院去。

    剛進了院門口，慶云侯身邊的長隨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了進來，看到趙素之后匆匆打了個招呼，然后就朝著側(cè)院跑過去。

    趙素連忙把他叫?。骸俺鍪裁词铝?？你怎么慌慌張張？”

    長隨只好倒轉(zhuǎn)回頭，說道：“侯爺今夜里原本約了幾位客人飯局，但是他出不去了，小的奉侯爺之命前去通知管事，讓他前去通知對方一聲?！?/br>
    “為什么不能去了？”

    “前面陳女醫(yī)那里出了點事，侯爺正好遇見了，方才正在那里幫著處理呢。”

    “陳女醫(yī)？”趙素一下就怔住了，“她怎么了？”說完見他面色焦急，便打發(fā)花想容：“你去幫侯爺傳個話?！?/br>
    長隨求之不得，連忙把約好的那幾個客人告訴給花想容，然后就跟趙素說起來：“陳女醫(yī)今日不知為何在南城被人堵住了，好像是診病的時候出了點麻煩，對方揪著她不放，還想動手來著，侯爺正好從那經(jīng)過，就幫她解了圍，如今正在醫(yī)館?！?/br>
    趙素覺得不可思議：“陳女醫(yī)行醫(yī)一向穩(wěn)重，醫(yī)術(shù)也是頂呱呱的，怎么會把人的病越治越壞呢？”

    “小的也不清楚。”

    趙素把酒塞給他說道：“你去把它放起來，我去醫(yī)館看看?！?/br>
    片刻鐘腳程就到了醫(yī)館。

    眼下天色將晚，路上行人還很多，但醫(yī)館的門已經(jīng)虛掩了起來，門口果然拴著慶云侯的馬，門下還站著兩個護衛(wèi)。兩人看到了趙素，立刻站直了身子。

    趙素走到他們面前，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就抬腳上了臺階。

    店堂里，陳菡與慶云侯都坐在平日接待病患的角落座位里，陳涵的左手掌已經(jīng)用布包了起來，面前桌子上還擺著幾只藥瓶。慶云侯說道：“這盧家未免有些得理不饒人，他們家既是有官職的，待我回去問問清楚，再給你一個答復(fù)?！?/br>
    陳菡說道：“此事本是我不夠謹慎所至，怪不得他人。侯爺也不必為了我去沾惹這些不應(yīng)該的是非?！?/br>
    “怎么能說是不應(yīng)該呢？即便是行醫(yī)有所差錯，出了問題也該平心和氣的解決，動輒便要動粗，這不是他們無理么？何況到底怎么回事，還需要查一查?！?/br>
    陳菡抬頭：“侯爺今日已經(jīng)因為我耽誤不少時間了，多謝你幫我解圍，天色不早，我便不多留您了?！?/br>
    慶云侯一陣沉默，握握拳然后站起來?！澳腔仡^有什么事情你就和我說，不管怎么樣，我也承過你的情，不見外的話就把我當個朋友。”

    陳菡站起來，點頭目送。

    慶云侯跨出門檻，堪堪與走上了臺階的趙素撞了個正著。

    “父親？”

    趙素頓了下，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門道：“陳大夫還好嗎？”

    慶云侯壓根沒想到她會過來，被自己的親閨女撞破了秘密，他臉上立刻就浮出來一層窘色。支吾了一下，又清了一下嗓子，才說道：“在里面呢。我就是剛好碰巧路過。你怎么來了？”

    趙素完全沒有把他的解釋放在心上。這里說著“我去看看”，就進了門。

    慶云侯停了一下，遂也跟著進去了。

    “陳大夫！——你的手這是怎么了？”

    趙素一眼就看到了陳菡被紗布包著的手。

    陳菡抬起右手覆在手背上：“沒什么事，就是一點小意外?！闭f完她看了一眼又折轉(zhuǎn)回來的慶云侯。

    趙素也看了一眼慶云侯，說道：“父親不是還約了人嗎？要不您先回去？”

    慶云侯咳嗽著，指了指門外道：“那我就先走了?！?/br>
    趙素看著他出去，轉(zhuǎn)向陳菡：“我方才聽父親的長隨說，陳大夫今日遇到了一點難處？”

    陳菡坐下來：“這兩日有人請我出診，看的是一個崩漏的婦人。這樣的病癥我也見過不少，從未失手，但近日他們忽然把我請了去，說是這婦人服了我的藥之后越發(fā)病重，血流不止，已然暈厥。

    “我去到之后，這家人便對我惡言相向，一口咬定是服了我的藥所致，我提出想要診一診她的脈相，再看一看她服過的藥，他們便認為我要使詐，開始對我動粗。一不小心，我手掌被劃破了。”

    “這家人為何如此粗魯？”

    “我也不知?！标愝仗痤^，“他們主家姓盧，好像是朝中一個七品的官吏，一般人家就算是診病出現(xiàn)紛爭，也至少會讓大夫看看再說，他這一上來就問罪，倒好像打定主意要讓我服栽似的?！?/br>
    “生病的是個什么人？”

    “是他的一個侍妾。這姓盧的官職不高，家底卻不薄，故而氣勢很盛?！?/br>
    病人病情突然惡化，第一時間不是讓大夫趕緊看看，而是急著找大夫的麻煩，這一看就不正常。

    趙素說道：“你放心，父親肯定會幫你弄清楚的?！?/br>
    陳菡臉上有些不自然：“我的事情，怎好麻煩侯爺？”

    “怎么不能麻煩？我父親不是正好遇見了嘛，這件事不正常，肯定是需要查個水落石出，不然豈不是壞了你的名聲？”

    “我自己會查?！?/br>
    “你單兵獨馬的，就算是能查出來，不也耽誤時間嗎？”

    “沒事的?！?/br>
    陳菡別開頭說。

    趙素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問道：“陳大夫是不是有什么顧慮？”

    第226章 豁出去了！

    “怎么會呢？”陳菡笑了下，“侯爺日理萬機，我這些許小事，若是去麻煩他，就有些不知輕重了?！?/br>
    趙素感覺到了她的回避，也沒有說什么，只看了一眼桌上尚未來得及收拾的藥瓶，然后就起身告辭：“我這兩日也有些不舒服，既然陳大夫手不方便，那我過兩日再來?！?/br>
    “哪里不舒服，你說出來，我手受傷也不妨礙。”

    陳菡連忙站起來說。

    趙素擺了擺手：“沒什么大事，我回頭再來！”

    說完就出門了。

    出門左拐到了街頭，只見慶云侯還停在不遠處的坊門口張望。她加快兩步趕上去：“父親！”

    “那個，陳大夫她怎么樣？”

    趙素笑嘻嘻望著他：“少見父親這么關(guān)心一個女人家，您對陳大夫還是挺特別的嘛！”

    慶云侯的臉唰的一下又紅了。佯嗔地瞪了她一眼：“你這丫頭，越發(fā)沒大沒小了。我只不過是順便問問！”

    說完他就掉頭往侯府方向走了。

    趙素跟上去：“干嘛難為情啊？您和陳大夫都沒有配偶，就算是關(guān)心她，也沒有什么不合禮法的呀！難得你遇到一個合心意的人，就應(yīng)該大膽的關(guān)心?！?/br>
    慶云侯停下了腳步：“你都知道了？”

    趙素得意地環(huán)起了胳膊：“這些事怎么能瞞過我？”

    慶云侯目光轉(zhuǎn)暖，隨后負手輕嘆起來：“也不完全是難為情，我這個人不決定則已，一旦決定，就沒有那么多顧慮。不續(xù)弦也不是不能過，只是既然已經(jīng)做了這個打算，那我也就朝著這條路走了。

    “眼下的問題卻是在于她，在我向她吐露心意之前，她反倒與我有來有往，在我說了之后，她卻總是刻意的回避我，今日這件事，實在是有人通知我我才敢過去的。只是去得有些晚了，只是在盧家門外遇見她出來。

    “你說我別的好處沒有，這種事情哪怕再難上十倍二十倍，我不也能輕易幫她擺平了嗎？她偏不肯！”

    “這是為何呀？”趙素問，“就是你說的她顧慮自己是二嫁么？”

    “可能是吧，反正她也不會跟我說，唉！”

    朝堂上叱咤風(fēng)云的慶云侯此刻煩惱的垂下了頭。

    趙素默了下：“今兒這是明顯有不對，父親打算怎么辦呀？”

    慶云侯想了下，抬起頭道：“她不讓我伸手，我怕我貿(mào)然伸了手，結(jié)果倒惹煩了她。要不然……你替我去幫了她這個忙？”

    “……父親能放心讓我去？”

    “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是還給皇上辦事了嗎？你至少是個姑娘家，跟她說的上話，我總不能派你哥去！”

    趙素樂了：“你要派我哥去，你這個媳婦兒怕是要被他鬧騰得娶不成了！”

    慶云侯聽到娶媳婦兒三個字從閨女嘴里出來，臉色又紅了紅。當下道了句“趕緊去辦吧”，然后就抬腳走了。

    趙素聳了聳肩。

    又目光深深的環(huán)起了胳膊——白頂了原主這一身榮耀，享受到了從未擁有過的父兄的關(guān)愛，終于有機會讓她回報一番，她怎么會不上心呢？

    盧家到底在出什么鬼，她倒要查個水落石出看看！

    夕陽下她一擰身，快步跑了回府。

    晨曦再度照亮了京城的時候，傷了手的陳菡照舊在既定的時刻把醫(yī)館大門打開了。

    醫(yī)館里幾個弟子忙著清掃，她便拿著些輕便的藥材放到門口光亮的地方來清理。

    由遠而近一陣車轱轆響，堪堪好停在醫(yī)館門前，一輛驢車上接連下來四五個粗壯漢子，簡直就朝著這邊來了。

    陳菡直起腰，凝眉望著這幾個人：“你們有什么事？”

    “你就是惠安堂的大夫？”幾個人粗聲大氣地指著她問道。

    陳菡回頭看了一眼店堂里已經(jīng)被嚇住的兩個小女弟子，沉著地看著門外：“是我。”

    “你把盧府的如夫人害得起不了身，難道就想一避了之？兄弟們都給我上，把她這醫(yī)館給我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