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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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在練,只是……”江顛酒不愿談及,可看她又心不在焉的樣子,突然靠近道:“小滿覺得我劍法如何。” 梨花滿下意識往后一仰,蹙眉看他,嗔怪道:“你不給我看,還問我怎么樣,你是不是病啦?” 被軟糯嬌憨的聲音搓揉著耳根,見她不著痕跡地和自己拉開距離,江顛酒不滿道:“玉羊臺那次呢?” 當年縱月門還保有最后的臉面,兩位赫赫有名的堂主尚未投奔劍宗,被寄予厚望的言大師兄還在。 而年僅十五歲的江公子在玉羊臺上當眾練了一套失傳已久的柔云劍法,可謂轟動一時,如同超支了縱月門余生的贊譽之詞。隨后一樁樁憾事接連發(fā)生,整個宗門從不可一世的大夢中驚醒,在幾個月內步入遲暮之年。 “知道啦,你就是想聽我夸你。拜托,夸你的人還少嗎?八年換我都要聽膩了,請問江大公子此后還有什么新作嗎?” 江顛酒啞然,很想捏捏她的臉。 被心魔纏磨的人最初難以啟齒,或者外人覺得小事一樁,何必耿耿于懷,長此以往心魔潛滋暗長、悄然惡變,最終走火入魔的數不勝數。 等他發(fā)覺自己被困住的時候,已經愁腸百結,此刻不禁喃喃道:“是啊,什么新作才能比得上柔云劍法……” 自小大家看他的眼神便像是看奇珍異寶,眼中的往往不是他,而是在他身上喚起的對美好的追憶,不同尋常的關注引來更多不懷好意的矚目。 八年前的雨夜,一手將他帶大的言師兄拋下宗門,挑飛他的劍,斥罵他天生愚鈍。曾經言師兄幾句話點撥,便讓他光復柔云劍法,原來沒有言師兄,整個縱月門連帶自己,都不過是碌碌無為的等閑人物。 天生愚鈍……所謂十六歲劍法奇才,終究是要泯然眾人…… 別人好意陪自己散心,總不能害得人家和自已一塊郁悶。梨花滿察覺出他笑容下的低落,便安慰道:“你別太有壓力,說白了不管什么境界,拿劍當棍子捅的大有人在。這是修真界,不是凡間江湖,差不多行啦?!?/br> “縱月門又不是大宗門,丟人的不差你一個,有的人雖然不如你,但就嘴碎喜歡點評幾句,別往心里去。真想看狠活,怎么不去劍宗看呢?怎么不敢點評人家劍法怎么樣——是怕人家給他倆嘴巴子。” 難得她出口有幾分潑辣,估計也是借機出出在宗門受的氣。 江顛酒哭笑不得,卻道:“你不還是在挖苦我……” “不然我怎么說呀,你也沒有點作品,我干瞪眼夸你么?!?/br> 上乘劍法總歸是要人劍合一,劍招再奇,心境跟不上也是要出破綻。梨花滿笑著橫他一眼,轉而認真道:“之前你給我露的底功能看出來,你始終真心愛劍。很多少年天才長大后泯然眾人的故事,告誡大家后天積累的重要性,但今天換個角度看,后天積累不要資源的么?” “唯天賦是論——不講財勢,全修真界一切資源向天賦好的傾斜,真有這種美事?況且天賦無法量化,靈根能影響的太過有限,我五個月會爬,別人五個月會走,難道說明他將來比我跑得快么?所以很多人本來也只能是個泛泛之輩,更接觸不到高階功法,這年頭沒國破家亡、還活著已經不錯了,無需太掛懷?!?/br> 他現在壓力太大,于修行反而不利,不如拋開外界因素走出茫然。 “再說,你起碼有揚名的事跡,我下了含情峰,還不一定有人認得我呢!”有時候梨花滿都快忘了,她還是花間道靈根最佳的新一代弟子呢,和旁邊這位仁兄的水靈根不相上下。 可她當初要顆備用的筑基丹都難,前幾天還差點被雙燕峰峰主搜魂,以至于現在還憋著一肚子氣。 江顛酒聽得直笑,揉揉她的腦袋又勾住她的肩膀,悵然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哥請你吃一頓!” 她生氣歸生氣,卻只是一時的,不會翻來覆去恨誰。茫茫修真界生死無常,人不可能抓住所有機會,將把握住的機會發(fā)揮好,已經是件幸事。 二人都知道,很多事只有對方才能理解,否則到別人口中便是:“哇,堂堂單靈根怎么混成這窩囊樣?”可單靈根應該混成什么樣呢?不過是人們腦海中臆想出來的罷了,混沌復雜的修真界往往人事無常。 裝上叁匹玉帶白馬,如此一對才子佳人似的男女步入春雨食肆。 “……居然還想嚴刑逼供?這位秋峰主為何這樣對你?”江顛酒發(fā)問。 梨花滿道:“倒不是只有她一個人?;ㄩg道內部叁足鼎立,金部管事、叁供奉管人,而掌門和正院閣老有決策之權,但多人在域外戰(zhàn)場,正院大長老又被害死了。那莊居師祖生前是掌門這邊的人,卻得罪了這叁方?!?/br> “大長老輩分高,隱退了很多年,其實一直惦念莊居。假如他活著,是不可能輪到搜我魂的?!崩婊M想到老者恬靜智慧的雙眼,心中泛起絲絲酸澀。 “我不知道金部什么意思,但叁供奉可記恨著莊居,其中秋供奉,即是雙燕峰峰主,她出來打這個頭陣……無非是想知道,我到底見沒見到莊居,沒拿到傳承是真是假?!?/br> 江顛酒話中隱含解慰之意:“是不是有點太為難你,沒得到傳承不是常有的事么?她有什么好懷疑的。” “非也。我所修煉的功法一脈單傳,能被心經認可即已經是正統(tǒng)弟子,正常來講不會拿不到傳承。但凡事皆有意外,我進去之前,看守師祖秘境的高手和正院大長老全部死絕,我看見的秘境基本碎完嘞,相當于心經一脈傳承斷了。” 江顛酒驚道:“何人下此毒手,可有查出來?” 梨花滿搖頭道:“幾乎沒有線索。而且我去過一次憑證已經損毀,如今再也無人能找到秘境在何處,一樁千古謎案竟在我身邊發(fā)生,真是稀奇……這種不留痕跡的手段,對方起碼在化神后期之上,需要聞道期大能查探——但花間道所有的聞道期長老全在域外,難道要求助劍宗么?寧可把這虧認了,也不能引狼入室?!?/br> 江顛酒頹唐地靠回椅背上,喃喃道:“是極,是極……” “那你怎么脫險的?聽起來花間道已成叁位供奉的一言堂,又有誰能救得了你?” 梨花滿稍加沉默,道:“是我?guī)熥?。?/br> “楊真人?嗯,他起碼是含情峰峰主,說話或許還有些分量?!?/br> 但梨花滿卻凝重道:“沒有那么簡單。以前他講什么,那幫人都不往耳朵里進的,不然含情峰不至于混這么慘。所以他一直行事低調,不是等著一鳴驚人,而是真的說話不好使,慢慢的不摻合了。但他這次……哎,我也不知道?!?/br> 江顛酒搖晃玉盞,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默默一飲而盡。 “其實,我有時候感覺他忽遠忽近的。我小時候他好像很正常,就是有點粗心大意的長輩嘛,很好應付,我說點什么都能給他逗開心。在家里時很少見到我父親,假如父親在我身邊養(yǎng)育我,肯定和他差不多……不,我?guī)熥饘ξ彝耆珱]要求,我問他他才會教,不想學便不學。聽著好像有點散漫吧,其實他對我很好了,雖然不是什么都能和他說,但師徒關系能相處成這樣,我很珍惜。” 她玉盞里裝的是茶水,喝完道:“聽說他叁百年前是宗里有名的大胖小子,胖得有幾百斤,你想吧他那個身高,胖起來得什么樣,還沒大沒小、沒個正形,叫掌門cao碎了心。但有一次剿完魔,人抬回來氣若游絲,治療幾年下來人瘦了,瘦成現在那樣。而且性情大變,聽說是剿魔的時候被人落下才出的事,所以變得不愿意和別人打交道,人之常情,大家挺理解的?!?/br> “帶了我?guī)啄?,大家都說他成熟了,但后來他說功法走岔路,暗傷時不時復發(fā),性格又變了,有時候我都不敢抬眼看他。其實也沒什么,人和人之間正是如此,如師如父終究不是親父女,徒弟總有出師的一天,已經比其它人好很多……你師尊怎么樣呀?” 江顛酒笑道:“我?guī)熥鹨欢淹降埽南衲銈儌z。我這拜見師尊可是要行禮的,言行舉止不可僭妄,要是跟你似的給師尊戴頭花,我肯定被扔出去了?!?/br> 梨花滿聽得心有余悸,抄起酒壺給他滿上,道:“別說了,別說了,我現在也不敢了,那是小時候……” 二人停杯投箸,梨花滿道:“……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br> “小滿只管說?!?/br> “他們只給我關了快兩天而已,后面幾天,我實則是出去剿了趟匪?!贝笞陂T和散修的交集通常伴隨著人命的淪亡,散修聚集起來占據一方,常常被稱為匪,而一些小宗門也會被扣上這樣的罪名。 “花間道大概派出叁十來人,我?guī)е鴰讉€師弟師妹打上了嶺西的白鉤山一帶。原本打完了正要押人回去,我卻發(fā)現它西面還有一片匪?!?/br> 江顛酒坐直腰板,聽她繼續(xù)道:“所以我找了個借口讓他們先回,然后偷偷過去……” 他看出她眼神的深意,低聲問:“占了?” “對,地方不錯?!标P鍵是富集修復觀天棱所需的一種礦藏,盡管離她占據的地界不近,但努努力擴張一下還是有機會的。 縱月門相對更團結,是沒有這種事的。但很多大宗門內的修士,當已有的利益被瓜分完畢,難以進一步創(chuàng)造增量時,便會暗中發(fā)展宗外的勢力,花間道便是其中典型。 “嶺西靈脈充盈,沒有大宗門,但小勢力星羅棋布,你要小心。不過你要是全心全意呆在花間道,確實很不明智,就算你沒有得到傳承,他們也不會輕易放棄打壓你,吃力不討好?!?/br> 梨花滿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他們有他們的規(guī)矩,于我弊大于利時,最好還是跳出來暫避鋒芒,有本錢了再說對峙?!?/br> “所以我想找人布置各種陣法,花間道的很多圖紙我都有,不知道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倒不用什么親信,單純工程頗大,我自己親力親為不方便。”不只修造聚靈陣護山陣,看風水勘探地質等,都需要擅長這方面的人來,她空有陣圖并不能直接復用。 江顛酒沉吟片刻,道:“碧水城有陣修集會論道,之前縱月門修筑玉羊臺,也是在那找的人。” “多謝。”她要盡快推進,不然觀天棱靈息泄露,她實力大減,玉之凈找上門來,無異于等死。 “你和我講什么謝?唔……別走,我好像聞見一股香味。” 江顛酒好似個登徒子,掀起她袖袍嗅起來,梨花滿氣沖沖地跑開,卻被他一個健步環(huán)住腰。 男人深邃的明眸直視她,低聲道:“我早就想問了,你跟我為什么沒臉紅過?” “起開呀,臉紅干嘛?!?/br> 江顛酒故作憂傷道:“你難道不會害羞的么?已經靠這么近了,換做別的女孩一定滿臉通紅。不對,你臉紅過,言師兄背你的時候!” 他憤憤地掐上她的臉蛋,低聲道:“小滿是壞蛋……從小就喜歡大哥哥……” “不要說了,你怎么總提起他來,嗯,別碰癢rou……” “不行,我今天要看你臉紅……” 梨花滿會欣賞美,自然也會害羞,但她通常是垂下眼簾,或者低下頭,臉紅的時候還真不多見。 “你這樣我就算紅了,也是熱得!” “我不信我沒他好看……走換個地方?!?/br> “還有事呢!你干嘛——” 真是飽食思yin欲。江顛酒一面拉著她不放,一面除去自己的衣物,道:“言師兄光膀子背的你,我也要背你一次?!?/br> 江顛酒擒住她的手,撫摸上自己鮮明的肌rou,低沉道:“是不是比以前大了……你臉好熱,還很香……” 兩個聰明人對視,其實再明白不過彼此眼中的意味。 梨花滿與他不同的是,他倆這樣的人總該有自知之明,太擅長欣賞美的心哪怕裝滿了某個人,便如同盛滿了某道菜的胃——下一頓可能是要吃別的。 他又沒有鐘情蠱能給別人。 好吧,她好像和以前想的不太一樣了……梨花滿煞有介事地揉捏他的胸膛,好似沒有聽到他輕微的喘息,輕笑道:“沒有我?guī)熥鸬拇蟆!?/br> “你看過?” “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呀!” 江顛酒埋怨道:“你就喜歡大的?!?/br> “我可沒說過,一直是你胡思亂想?!?/br> 梨花滿踮起腳道:“再說了,難道你不喜歡嗎?” 他目光落入少女豐滿的胸襟,喉結滑動,知道不能再討論這個別有用心的話題了。 ———————————— 前(世未婚)夫要出來啦,大綱并不偏向經營,小弟不會重點描寫。 接下來主要是和前夫、宿敵、師弟周(啪)旋(啪),成為高級玩家,進場大宗門俱樂部,有和劍宗系對抗的資格。再之后混戰(zhàn),掀翻龍尊,飛升了接著打…… (h會有的,都蓄電池女菩薩設定了一定要doi,但我覺得不會寫很多,提前預警了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