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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奏一曲?!彼似鹁苾?yōu)雅地抿了一口,慵懶中帶著冷漠,“怎么,不愿意?” 柳婧抬眸看了他一眼后,低頭道:“愿意?!?/br> “甚好!” 顧呈語氣淡淡,“你琴馬車中?讓人拿上來吧。” 柳婧抬頭又看了他一眼,正準(zhǔn)備答應(yīng),突然想到那綠綺古琴是鄧九郎送給她……以她家世,是萬萬購不起綠綺這等價值連城之物。如其到時費口舌向這些人解釋她與鄧九郎關(guān)指系,不如換別吧。 想到這里,她轉(zhuǎn)過頭,朝著侯一側(cè)小二問道:“貴酒樓可有瑟?” 這酒樓是吳郡數(shù)一數(shù)二大酒樓,平素接待都是吳郡官員豪強(qiáng),有時候,某些豪強(qiáng)會帶上幾個美人前來玩樂,所以樂器之類,這里是備得周全。 因此,柳婧聲音一落后,那小二馬上點頭道:“有有?!?/br> 他剛要轉(zhuǎn)身,顧呈冷漠聲音傳來,“我不慣聽瑟?!彼⒅海瑥囊滦渲刑统鲆还芎?,淡淡說道:“聽說你擅長此物?!?/br> 柳婧伸手接過。 這是一柄玉簫,玉質(zhì)晶瑩剔透,隱有青碧之色流動,置于掌心時精美絕倫,既溫潤又華美,竟是一件罕有寶物。 見柳婧盯著那簫直看,顧呈低沉聲音徐徐傳來,“這簫乃陛下所賜,我一直隨身攜帶,除我之外,再沒有沾過第二個人的唇,它非常干凈,柳郎可放心?!?/br> 他不說這話還罷,一說這話,柳婧臉便有點漲紅了。 簫這種樂器,確實不會做為公眾用物。喜好人,都會自備一管簫。因為吹奏時, 相抵,唾沫混入,因此,沒有人愿意用他人用過。 可顧呈這樣明白表示,只有他一人用過此物……這話不提醒也就罷了,一旦提醒,總覺得其中有些不明不白意味。 漲紅著臉,柳婧卻不想違逆他意思。不管如何,這次他也算救了她一命,這點順從,她還是要給。 垂著眸,柳婧從懷中換出手絹,清楚細(xì)致緩緩擦拭了一會后,放到唇邊,緩緩吹了起來。 柳婧簫聲,確實是出神入化,幾乎是蕭音一出,眾少年便是一靜,當(dāng)簫聲傳出閣樓時,外面也安靜了起來。 這般坐著**,中氣難順,柳婧站了起來。 她走到窗邊,雙眸微垂,因不想與顧呈對視,便側(cè)著臉半朝外面。 她長相精美,這般側(cè)面相對,顯輪廓驚艷,這般半對夕陽,直是樓外夕陽樓內(nèi)景,樓外行人如織,樓內(nèi)美人如夢。不知不覺中,顧呈眸光有點滯。 簫聲裊裊縷縷而出,如夢如幻,卻又悠遠(yuǎn)空靈。 開始時,柳婧簫聲,于空靈中透著細(xì)膩,隱約中,眾人眼前呈現(xiàn)出一副江南畫卷:那個十五六歲美貌少女,站閣樓上,一邊卷起珠簾,一邊怔怔地望著遠(yuǎn)處歸舟……斜陽落日,風(fēng)吹楊柳,鏡中人如花,可她良人,怎地還不歸來? 這般纏綿悱惻簫聲過后,驀然,簫聲一提,殺戮之音斷起。眾人仿佛看到有官兵沖入少女家中,帶走了她親人,而鏡中美人,癱倒于地時,無法掩藏住她那明顯變得憔悴蒼白面容。 樂音再轉(zhuǎn),纏綿只有一縷,多是悲涼。 江山如畫,萬里美景無限,可這壯觀一切,與少女無關(guān)。 金戈之音頓時,少女已扎起了頭發(fā),她一人策著馬步入了夕陽中,她身后,是拋得遠(yuǎn)遠(yuǎn),她不再指望能夠歸來良人。 從此,簫音開始轉(zhuǎn)為寥闊,轉(zhuǎn)為飄蕩。 于這無邊寥闊中,簫音再轉(zhuǎn)纏綿,似乎,是那歸舟,是那良人回來了。 不過,少女沒有轉(zhuǎn)身,世間事已是滄海桑田變幻,她也不是過去她,良人,也不再是她良人。 簫聲縷縷轉(zhuǎn)為虛無。 柳婧簫,吹得極空靈,這是一種蕩滌人魂魄空靈,裊裊而來中,道人靈魂深處寂寞和美麗。 直到簫聲落下,酒樓上下還是一片寂靜。柳婧回眸時,看到一世家少年已淚流滿面。 ……這人世便是如此,誰也不可靠,誰也只能倚賴自己,哪怕你美麗可人,你也只有自己。 于這種極致安靜,和明明美麗空靈得似夢似幻,卻讓人無端端想要落淚簫聲殘音中,柳婧對上了顧呈眼。 她看向他時,他也看向她。 他眸光很深濃,他的唇抿得很緊。 他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那盯向人時,專注得總會讓人誤以為他很深情眸子,這一刻,帶著種冰寒。 四目相對,柳婧敵不住垂下頭時,顧呈大步走了過來。 他一手握向她拿簫手,薄唇動了動,終他只是似乎無意地擦過她臉,低低吐出一句,“真解了婚約,柳氏阿婧,你以為你還能嫁得出去?”他聲音中藏著憤怒,藏著冷,藏著恨,“想去攀附鄧九郎?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家族!便這么上趕著做人之妾?” 他不是蠢人,柳婧簫聲中說得很明白,他和她已是過去式,她已不再對他期待,所以,不如別過。 每次相遇,她就是心心念念要與他解去婚約。他還真不知,真解去了婚約,她又能討得什么好? 顧呈冷笑。 這時,眾少年先后清醒過來。 那流淚少年向后一仰,感嘆地說道:“這簫音,還真是難得一見?!?/br> 眾少年這時都有點感慨,這感慨令得他們看向柳婧目光也有點異常。柳婧斯文儒雅,雖然布衣卻不見寒酸氣,這琴簫之道如此擅長,著實給她添了一些分。 就柳婧朝著那感慨少年微微一禮以示謝意,轉(zhuǎn)過身來時,已回到榻上坐好顧呈悠揚(yáng)動聽聲音突然響起,“柳文景?!?/br> 柳婧抬頭看向他。 顧呈眸光瀲滟深濃地看著她,半晌后,他薄唇一抿,“無事……你下去吧?!?/br> 柳婧一怔,她尋思片刻后,朝著他深深一揖,低聲說道:“顧郎相救之恩,柳文景無以為報,請受此禮?!彼@次跟上來,其實就是想跟他說一聲謝。她現(xiàn)一無所有,能做,也就是這么道謝而已。 深深一揖后,柳婧雙手捧起那管玉簫,輕輕放他前面幾案上后,緩步后退。 望著她離去身影,一少年壓低聲音戲謔地說道:“說真顧二哥,這個柳小郎便是放洛陽,也是上品人物。你既然相中了他,那就收到身邊?!?/br> 剛說到這里,這少年著頭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