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被世子盯上了 第9節(jié)
可誰知后來每次徐世欽去交稿時,掌柜卻總是推三阻四,評其書稿未達要求。 幾次三番后徐世欽慢慢也明白了過來,自己怕是被人下套了。 他未聲張悄悄在書肆外蹲守了幾日,果然發(fā)現(xiàn)了好些學(xué)子都被掌柜誆騙了。 明白在京中這個地界敢這般行事坑人的書肆定不會簡單,僅憑自己勢單力薄無法討回公道。 徐世欽不動聲色的聚齊了所有受害者,聯(lián)手去書肆討回質(zhì)押銀兩。 本以為眾口悠悠,掌柜必會無法否認,退還銀兩,可誰知那書肆的幕后東家早年草莽出身,行事霸道慣了。 見他們?nèi)硕?,竟直接尋了幾個兇神惡煞的打手以尋釁鬧事之名將人都趕了出去。 徐世欽這邊雖然人多,但都是些弱不禁風的書生,又怎么會是他們的對手。 書肆在這條街上不知坑騙了多少學(xué)子,皆因那些學(xué)子都是家中貧困無權(quán)無勢之人,被騙后去理論反而還要挨頓揍,告官又因證據(jù)不足無法定掌柜的罪,反而只會招來更殘忍的報復(fù),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書肆久而久之在京中臭了名聲,但經(jīng)常還是會有初到京的學(xué)子被騙,只因無人奈何的了他們。 但這一次許是因為他們?nèi)硕?,雖未順利討回銀子,但終歸還是將事情鬧大了。 往日那些敢怒不敢言的街坊百姓順勢都對著書肆罵罵咧咧,唾沫橫飛,好不熱鬧,趙觀南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 那時的他不過一剛滿十三歲的少年,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本以為這邊是有什么新奇之事,想過來湊個熱鬧,誰知會是這樣一個欺行霸市坑蒙拐騙的官司。 年少沖動的他,二話不說就開始動手教訓(xùn)起人來,結(jié)果可想而知,那個幾看似高大實則只有蠻力的打手在他面前不堪一擊,即便那時他還只是一個小小少年。 見狀不對,掌柜趕緊去報官,誰知官差來后反而被少年罵的狗血淋頭,說他們縱容包庇,不思作為,官差們那愣是一句話也沒敢多說。 掌柜這才明白這個少年來頭不小,悔之晚矣,不得不將銀兩全數(shù)退回,書肆也被封了,人自然也沒逃掉,被官差押了回去。 徐世欽和趙觀南就樣相識了,得知是徐世欽把人聚集聯(lián)手討公道的事,趙觀南欣慰他總算見到一個沒那么迂腐固執(zhí)的書生了,書生總以為這世上誰都是講理之人,可這世上的惡人是只聽拳頭的話。 順利拿回了銀子,眾人都十分感激趙觀南,心中明白若非他,這銀子十有八九是難要回來,而且往后還會有別人被坑。 但也知這幫了自己的少年非富即貴,他們那點謝禮人家肯定也看不上,便每人都湊了錢讓徐世欽以眾人的名義請他去酒樓吃酒,聊表心意。 趙觀南一張嘴說不過眾人,盛情難卻也就不再拒絕。 就這樣一頓酒,趙觀南得知徐世欽的身世,驚其在經(jīng)歷過種種苦難后竟還能這般奮發(fā)向上,心中佩服之余起了結(jié)交的心思。 從那以后二人漸漸相熟,不過月余后,一日徐世欽出去之時,交代齊昭說會帶個小兄弟回家,讓她多準備兩個菜食。 齊昭只記得那時的小世子的年歲不大,身量才不過到她耳邊,唇紅齒白的像畫上的仙童。 明明是稚歲卻如大人一般,一本正經(jīng)的喚徐世欽為徐兄,齊昭同他打個招呼,他竟還會結(jié)巴。 當時的齊昭覺得好玩就故意逗他,讓他叫自己jiejie,少年羞得滿臉通紅,卻還是喊了,現(xiàn)在想來他當時的模樣還真是可愛。 那幾年齊昭三天兩頭的總會在家中見到他一次,他還給徐世欽介紹了一份不錯的差事,在一家布坊做賬房先生,每月盤點一次記賬即可,事情清閑卻酬勞不菲。 后來徐世欽到了戶部任職后才知道原來那家布坊是穆北侯府的產(chǎn)業(yè)。 那幾年兩人甚是相熟,他黏徐世欽的程度讓齊昭只覺得家中多了一個聽話的弟弟。 慢慢的不知怎么回事,許是孩子大了,他們關(guān)系越來越疏遠,再后來他就去了漠北從軍,她們就再也沒見過了,直至上次在云間寺的重逢。 現(xiàn)在想來時間過是真快啊,這一眨眼竟然都過去了八年了。 隨著車夫的“吁“”聲,馬兒停下了噠噠的腳步。 齊昭的思緒被拉回,提裙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眼高懸了徐府二字牌匾后,緩步進了府中。 簡單洗漱后,一直昏昏沉沉的腦袋好似也清明了不少,貫珠端了一杯姜茶進來關(guān)心道:“夫人喝點姜茶歇息一會兒吧?!?/br> 齊昭接過姜茶,因為燙小口小口的抿著,一邊看向貫珠交代道:“這幾日奔波你也辛苦了,先回房休息吧,我待會兒喝完就歇下?!?/br> 貫珠又看著夫人喝了好幾口姜茶后,退了出去,她倒是不覺得疲乏,小時候父親盯她練功之時不知道比這辛苦多少,她都習慣了。 許是因為風寒,齊昭這一覺從下午一直睡到暮色降臨,迷迷糊糊中做了許多光怪陸離匪夷所思的夢。 悠閑靠在長廊上的閉眼假寐的貫珠,在聽見腳步聲后眉頭蹙了一瞬,隨即舒展起身想前迎了上去,臉上帶了笑意,在徐世欽要往房里去時,客氣的攔下了他:“夫人還在歇息?!?/br> 徐世欽腳步一頓,還未開口,房中傳了聲音。 “貫珠,讓他進來吧?!?/br> 被外面動靜吵醒的齊昭起身披起外衣,拿起桌上的備的火折子抜開吹燃后點亮了房中的蠟燭,昏黃的光一下鋪散開來。 剛放下手中的火折子,徐世欽就走了進來。 見她臉色蒼白立刻擔憂的走上前,想去觸摸她的額頭看看可有發(fā)熱。 他剛才回府時就聽下人說夫人染了風寒,官服都都未換下就過來了。 齊昭側(cè)身躲了一下,攏緊了身上的外衣坐下后開口:“我沒事,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br> “抱歉,我不知你今日回來,未去接你?!?/br> 徐世欽坐在她邊上,也不等她回自己,又問:“這一路還順利嗎?” 貫珠奉了熱茶上來,放下后又退了出去。 “嗯?!饼R昭點點頭,把手放在發(fā)熱的茶盞上暖著。 見她點頭,卻絲毫不和自己提她遇刺的消息,徐世欽眼眸微動,而后又帶著笑輕聲詢問她:“你剛醒,還沒用膳吧,我去讓貫珠···” “世欽,月末了?!饼R昭抬頭看向他,提醒著道。 徐世欽的話卡在喉嚨里,有些無措的拿起桌上的熱茶,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顫抖,他苦澀的笑著。 離她們約定的一月之期已經(jīng)到了,這一次連徐世欽也不知道該用什么借口再去挽留她了。 是他想的過于簡單了,不論是他和妻子之間的問題還是躲在背后的cao控者,這一個月他好像什么也沒改變。 事情遠比他想的要棘手的多,即便他知道幕后的是誰,可無憑無據(jù)也無法扳倒他, “昭昭,再有幾日就是我的生辰了,陪我過完生辰再說好嗎?” 徐世欽的話中滿是懇求,齊昭聽得心中酸澀。 她一低頭淚珠快速的掉在了衣裙上,明明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可為什么還是這么難過。 暮色沉沉,整個小院唯余蕭蕭風聲,廊上篾燈被吹的搖晃不止。 房中那盞如豆星燈幾度折腰欲滅,多番掙扎求生,一如齊昭和徐世欽之間僅存的那一絲羈絆,淡薄又脆弱。 但終歸還是抵擋不了摧殘,房中陷入了黑暗。 第13章 表哥,我只敢信你。 這晚最后,齊昭還是答應(yīng)了徐世欽的請求。 她們幼年初識,彼此相伴十余載,即便最后做不成夫妻,但卻還是親人,這世間僅存的親人。 徐世欽的生辰是二月初三,齊昭記得那天是驚蟄,仲春時節(jié)桃紅梨白,山河初點妝,是個好日子。 甫一進入二月,春累乍響,雨水開始多了起來,白日漸長。 寶華街柳宅內(nèi),萍兒抖了抖油紙傘上的雨滴,收起靠放在門外,抽出帕子撣去褶裙上的污漬,提步邁進堂中。 細雨綿綿,更添濕冷,柳絮見她凍得發(fā)紅的手指,微抬起秀美的下巴,示意她先去火盆邊上烤烤手,自己則看著桌上的信箋發(fā)深思。 半月前,徐世欽放話要納自己進門,甚至還毫不避諱的遣了媒人上門下禮。 如今這城中百姓大多知道了,她這個出身風塵工部侍郎的前未婚妻,要進徐府了,坊間傳的人盡皆知,可徐世欽那邊卻突然沒了下文。 那邊來信又催的急,促她早日進府,言徐世欽進來動作不斷且行事詭異,柳絮亦覺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松風那邊禮物三天兩頭的未曾斷過,安胎之藥更是日日未停。 可越是這樣柳絮越覺得心中發(fā)慌,她將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漸漸收緊。 炙熱的炭火讓凍僵的手指慢慢恢復(fù)了靈活,萍兒捏了捏手掌,躊躇的走到小姐身前,猶疑著開口:“小姐,今日刑部那邊又傳來消息,說小公子上回的傷勢又加重了,在牢里艱難度日,求您救他出去?!?/br> 自前日小公子一下獄,小姐得知消息后卻只是冷笑著罵了一句蠢貨后,便沒了下文,萍兒也有些猜不透小姐的想法。 雖然這小公子是半路來的,但之前有段時間內(nèi)小姐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對他好,不僅錦衣玉食的供著,甚至還托徐大人請了名師來教導(dǎo),還吩咐府中下人皆喚其小公子。 黛眉緊鎖,嬌妍的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之色閃過,柳絮款款起身看向萍兒,驀地笑了,而后又搖搖頭,“小公子,哈哈哈哈” “他算那門子的小公子,爛泥就是爛泥扶了墻了也還是爛泥?!绷鯏苛嗣嫔系男σ?,不屑道。 “那?”小姐的話,似是而非,萍兒還是不解。 柳絮移步至門簾處,斜飄的細雨將屋檐下打濕。 朦朧的雨幕里她好似看見了當年那個總愛追在自己身后的小小身影,那般的乖巧聽話,卻還是死在了那些無情的劊子手下。 行刑那日的雨應(yīng)該比今日還要大上許多,那時她因幾度尋死被捆了關(guān)在教坊司中的柴房內(nèi),四面門窗緊閉,她窺不見外面的天色,但那砸在瓦背上的每一滴雨水是那么的響亮,匯聚成片變成了紅色的汪洋,那是她柳家滿門的血。 指甲陷入掌心,柳絮卻覺得痛快。 她緩緩伸出手去接飄進檐下的雨滴,面色變的冷硬無比,嗓音依舊溫柔,“一個玩意兒罷了,便是死了又何妨?!?/br> 那般腌臜的人,那里比得上自己的阿弟,若不是見他眉眼見有幾分像阿弟,幻想阿弟長大后是什么模樣,又怎會將他留在身邊。 可贗品終究是贗品,那胡天寶為了富貴討好于自己,竟然把姓也改了,好吃懶做又貪財好色,蠢笨如豬也就算了,竟然還不知死活的想去羞辱徐夫人,簡直是不知所謂。 陰沉沉的天空中,驚雷陣陣,閃電不時劃破蒼穹,卻始終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紅墻綠瓦的宮墻下,宮人內(nèi)侍們皆腳步匆匆,唯恐細雨濕衣。 趙觀南這幾日時常入宮,除了后宮不便踏入,幾乎走遍宮內(nèi)大大小小的每一處,可始終未曾找見想找之人。 他將目光落在那重重宮苑之處,靜思了良久,終于還是放棄了心中的所想。 罷了還是慢慢尋吧,他就不信,即便那人真是在后宮當差,他還能躲在里面一世不出來不成。 就在趙觀南打定主意正要出宮之時,一行人穿過垂花門,腳步疊疊出現(xiàn)在趙觀南的眼前,打頭的那個身著姜黃色金絲繡五爪飛龍軟錦常服,朝著趙觀南而來,后邊追著一眾內(nèi)侍宮女。 趙觀南見狀忙迎了上去,俯身行禮后,擔憂問道:“陛下,冒雨出行怎么也不坐御攆?” 嘉定帝近年來,因cao勞國事身體積弱,大不如前,身形亦是消瘦,稍感寒涼便易生病,宮人內(nèi)侍伺候時都是萬分精細。 天子年輕的臉上因著方才急行帶了些許血色,瞧著人也精神多了,他走近親昵的一推這個與自己同歲的表哥,語帶埋怨:“還不是為了趕來見你,怎么進宮了也不來找朕。” 二人年歲相當,打小就玩在一處。 在高衍還只是后宮之中一個毫不起眼的皇子之時,因自己母妃早逝,他在后宮之中孤苦無依時是姑母時常帶著這個小小的表哥來照看于他,度過了他喪母后最難捱的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