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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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時間格外長,裴星掐著手心,不允許自己不爭氣的眼淚掉下來。 剛才不是相處地挺好的嗎?為什么突然在他以為對方已經(jīng)要接受自己的時候,給予自己雷霆一擊。 自己真是無用,明明兩人才第一天見,人家不過是幫了自己一次,自己難道就想死皮賴臉地賴上人家嗎? 他怎么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陸一鳴自始至終,心里放不下的人一直是宋妍,就算不是,那也只會是女人,而不是哥兒。 原來,自己才是敗人姻緣的人。 他裴星,不過是一個趁他不在家,伺機(jī)留下的小偷而已,現(xiàn)在主人回來了,他這只骯臟的老鼠,也該有自知之明地躲起來。 那如今他又在奢望什么? 不是早就有被掃地出門的覺悟了嗎? 為什么要委屈? 憑什么委屈? 陸一鳴捏著他的下巴,看著他水汪汪沉靜在自己世界里的眼睛,嘆了一口氣,小東西還怪可憐的。 你哭什么? 陸一鳴的聲音一響起,裴星原本還在打轉(zhuǎn)的眼淚瞬間滑落下來,滴在他的食指關(guān)節(jié)。 無聲又絕望。 裴星破罐子破摔,至于陸一鳴,是被嚇到了,哥兒這種新物種,不能以正常男子來看待。 他沉默,對方也不說話,就這樣隔著水幕對視,最后還是陸一鳴敗下陣,松開他的下巴,替他擦拭再次洶涌而出的眼淚。 愛哭鬼。 算了,先養(yǎng)著吧,也不差這一口糧。 第4章 將人安撫下來,見對方乖巧的模樣,他憶起非常久遠(yuǎn)的一個人。 陸一鳴曾經(jīng)有過一個弟弟,但末世無情,同他一起從孤兒院出來的弟弟,沒有覺醒異能,被感染后,當(dāng)著他的面自殺了,這是他的一個遺憾。 看見裴星,就像是看見了曾經(jīng)那個膽小怯懦,但總是為他著想的弟弟的影子,很難讓他不上心。 在裴星身邊,有一種靜下來的感覺,但要說更多,目前沒有。 他不知道這種兩個沒有見過面的陌生人,因為雙方父母的決定,捆綁對方一生的感受,作為哥兒嫁為人夫,人生依賴對方,成為對方的附庸,再無自主之日。 小孩雖然努力扮演一個人夫的角色,看得出來,他的內(nèi)心依舊惶恐不安,作準(zhǔn)備和真正相處是兩碼事。 既然決定將人留下,未來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碗熱粥下肚,路途積攢的寒氣一掃而空,他現(xiàn)在渾身舒暢。 裴星低著頭紅著眼啃玉米,那模樣,像只進(jìn)食的小倉鼠,安安靜靜速度很快,讓人忍不住去戳他臉頰。 多吃點,才能長高。 裴星的身高在哥兒堆里已經(jīng)算是拔尖的那一群,他聽聞撇撇嘴,再高,要被人笑話的。 陸一鳴無所覺,還在思忖著怎么把自家娃養(yǎng)肥,老本行好像不太行,看來還得找一門新的手藝才行,這得好好規(guī)劃一下。 他邊走邊想,先一步回房。 陸一鳴原先的房間改為新房,房內(nèi)多了一塊紅色喜慶的床簾和案前早已褪色的喜字。 木質(zhì)的床上墊著一張紅色的被單,折疊好的紅色棉被放在一旁,上頭架著一個秀著鴛鴦交頸的紅枕頭。 他跨進(jìn)婚房,眉梢輕挑,如果他沒記錯,下午回來取銀兩的時候,還沒有這些東西吧? 裴星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進(jìn)來,放置在面盆架上,他用手試了試水溫,將一塊粗糙的手巾放入水中,浸濕、擰干。 他朝坐在床上的陸一鳴走去,伸出手,赤紅著臉說:夫君,請用。 被一個男孩子叫夫君,陸一鳴差點雞皮疙瘩都起來,他用右手接過,擦了把臉,遞還給他。 謝謝,以后不用做這些事。 裴星有些無措,阿爹就是這樣服侍父親的,他既然嫁與人為夫,合該對自己的丈夫,是他剛才有哪里做的不好嗎? 他沒糾結(jié)多久,就聽對方再次出聲:只是不太習(xí)慣,男孩子,不要想太多。 這解釋并沒有讓裴星釋然,反而心又沉了幾分,他不是男孩子,他是哥兒啊,陸一鳴果然喜歡女子,不喜歡哥兒,在他眼里,哥兒和漢子是一樣的。 瞧他又是一臉哭喪的模樣,陸一鳴拍了拍他的腦袋,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回事:這不行,男孩子怎么能這么娘,是時候把陽剛教育提上日程了。 你也洗洗,等會兒一起泡個腳,早點睡覺。 洗洗? 一起泡腳? 睡覺? 陸一鳴的本意是早點休息,聽在裴星耳里,又是另一回事。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他的臉?biāo)查gguntangguntang,剛剛夫君不讓自己多想,居然是因為要和自己圓房嗎? 他懷著異樣的心思,同手同腳走過去,快速洗了把臉,取下還溫?zé)岬乃旁谔ぐ迳?,想要上手幫陸一鳴脫鞋。 他人還沒蹲下去,肩背后突伸一只手,圈住他,將他往后帶,緊挨著陸一鳴在床邊坐下。 裴星縮著身體,絞緊衣服低著頭,他感受著側(cè)身隔著衣服傳來的體溫,原本漲紅的臉,徹底熟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溫還行,你也把腳放進(jìn)來吧,晚了就冷了。 陸一鳴見裴星一動不動,開口提醒。 哦?哦,好的。 小孩的動作緩慢,磨磨蹭蹭脫了襪子和鞋,一雙白稚的腳丫暴露在空氣中,與他面上的膚色相差甚遠(yuǎn)。 見陸一鳴的視線一直在他腳上,對方的腳明顯縮了縮,他收回視線,原來哥兒也有這種講究。 好不容易把腳伸進(jìn)木桶,這人還蜷縮在一角,不敢有大動作,陸一鳴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某人,把腳提出、擦干。 要給你加點水嗎? 陸一鳴將擦腳布遞給對方,順便問了一嘴。 不,不用。 小孩抬起微紅的臉小聲回答。 一只手突然朝他伸過來,裴星下意識想避開,但最終沒動,任由大手覆上額頭,原本陸一鳴想伸進(jìn)后背探一探溫,突然想起這里男男有別,遂放棄。 看著這張愈發(fā)紅熱的臉,陸一鳴皺著眉頭問: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沒,我沒發(fā)丨sao! 一記腦栗子敲在額頭上,打斷他的胡思亂想,陸一鳴無奈地說:正常點。 對方一雙漆黑的眼睛在燭光中閃爍,陸一鳴愣了一秒,移開視線。 環(huán)視這昏暗的房間后,他岔開話題:家里還有多少糧? 強(qiáng)征之前的陸一鳴,沒有意向考科舉,他原本打算繼續(xù)當(dāng)農(nóng)民,留在五河村這片地上,好侍奉父母。 他家七畝水田三畝旱田,天災(zāi)前,三畝水田種植水稻,兩畝水田種植大白菜、番薯、玉米以及甘蔗,棉花和小麥各占一畝旱田,剩下兩畝水田和一畝旱田租給村里,每年收利息就行。 倒不是他們家不想種,只是他們家著實人口稀少,干活沒有人手,五河村就這么些人口,農(nóng)忙時根本雇不到人。 饑荒和天災(zāi)這三年,除了三畝水稻和一畝小麥,其余的地都荒廢了,種了活不了,活了收不了,都被人偷走了,餓都要餓死了,誰還管是不是自己家的。 這個朝代對行商禁制不嚴(yán),去前線前,原身偶爾也會跟著陸父陸母去鎮(zhèn)上擺攤,賣一些田里中的瓜果蔬菜,補(bǔ)貼家用。 照理來說,家里的積攢下來的錢和糧,不應(yīng)該過得像現(xiàn)在這樣貧苦才對。 這三年的糧都會在秋收后被強(qiáng)征走了,家里省吃儉用還能支撐一個月。 裴星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情,發(fā)現(xiàn)陸一鳴對宋大娘的態(tài)度沒有傳聞中那樣言聽計從,嘗試著開口。 宋大娘說咱家糧多,他覷了一眼陸一鳴,見對方?jīng)]反應(yīng),才嘟著嘴巴繼續(xù)說下去,她帶了鎮(zhèn)上的衙役,強(qiáng)買強(qiáng)賣走家里的糧,給的銀兩還沒饑荒前的一半。 家里的糧被征走,我們只好去鎮(zhèn)上買糧,糧商坐地起價,家里反而因為糧食花了不少銀兩。 衙役沒留糧? 嗯。 今年沒有戰(zhàn)事,可以緩一口氣,主要是家里的銀兩所剩無幾。 醫(yī)館補(bǔ)交三兩銀子,陸父不僅氣急攻心,身上的虧損也不少,窮人家哪里舍得花錢滋補(bǔ)養(yǎng)生。 原本看病不需要這么多錢,陸一鳴暗地里找大夫,讓他幫忙給陸父陸母調(diào)養(yǎng)一下,才花這么多。 他從衣襟里掏出剩余的五百三十文錢,交到裴星手里:這是剩余的錢,你保管。 其余半兩他有用,暫時沒對裴星說。 錢少了,裴星沒有不高興,反而舒心的很,這說明,陸家不把他當(dāng)外人! 他鄭重其事地將錢收好,放進(jìn)荷包里,風(fēng)風(fēng)火火擦了擦腳,確認(rèn)房門和窗戶都緊閉,趕緊起身爬上床,掀開床單的一角,把荷包塞進(jìn)去,撫平褶皺。 陸一鳴有些好笑,沒想到竟是個小財奴,看錢的眼神完全不一樣,只是藏錢的本事有待提高。 我去把水倒了,你幫我把以前的書找一下。 裴星來不及阻止,咋咋唬唬襪子沒穿上,對方早就端著木盆大步流星跨出房門,消失不見。 他窸窸窣窣加快速度,繞過單人塌,走向衣柜,小心取出笈中的藏書,吹了吹漏下的點點灰塵,擺放在書案正中。 雖然他不識字,但他知道,文人總說愛不釋手,喜歡的書一定是翻閱最多的那一本,他暗自猜測陸一鳴的喜好,把其中一本邊緣處上翹微卷的書放在最上面。 嗯這么貼心的做法,夫君一定會欣喜的。 原身雖然不考科舉,但也上過蒙學(xué),家里有一些閑散的書籍,他空閑時會打發(fā)時間,他之前尋著記憶找到書架,不過上頭空無一物,想是有人把它收整起來,以防書籍蒙塵。 陸一鳴想要翻閱以前的書籍并不是真的想讀書,而是有兩件事情得處理好。 第一,原身的字跡。 當(dāng)時在軍營,他翻看過原身寫到一半的信件,與他的字跡截然不同,半年時間,一個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改變書寫方式的,這個破綻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會造成不必要的猜忌。 第二,這個時代的文字。 陸一鳴從小練書法,各個朝代的字體基本都認(rèn)識,但他摸不準(zhǔn)這個朝代的字詞語意,得找本綜合書籍,試著閱讀把脈。 等陸一鳴回房,書以及文房四寶被安置在書案上,整整齊齊,裴星挺直腰板,擺著小臉嚴(yán)肅地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等家長表揚(yáng)的小孩。 火光跳動了一下,他順著光線看去,目光定格在書面上,只見藍(lán)色的書皮豎著幾個大字:閨房秘書。 他將視線從書面上移開,移到對方臉上,說兩句就會害羞的人,一本正經(jīng)讓他看這種書?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啊,小裴星,這暗示能再強(qiáng)烈一點嗎? 陸一鳴心里略微復(fù)雜,慢悠悠走近他,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語重心長道:你還小,不要總想一些沒有營養(yǎng)的東西。 第5章 裴星一臉茫然,他只不過想在夫君邊上幫忙也不行嗎? 自己怎么好像總是笨手笨腳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他暗暗苦惱。 一直未出聲的小苗突然出來刷存在感:哎呦喂,主人,你家夫郎好熱情呀,你還不快從了他。 陸一鳴滿頭黑線:你這種時候就不要出來搗亂。 主人你都打三十年光棍了,我之前就懷疑你要么是性取向有問題,要么是某方面有問題,這么可愛的自己的夫郎都不下手,主人你需不需要去找個大夫 再多說一個字,明天不上山了。 不會是戳中痛點了吧?是吧是吧? 自以為掌握真相的小苗,哼哼唧唧閉麥了。 陸一鳴思索了片刻,青春叛逆期的小朋友,他們的價值觀還沒有養(yǎng)成,所以需要給他構(gòu)建一個正確的價值體系,讓他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他拿起桌上的書,放柔了聲線,苦口婆心的教誨:這本書,只有等你過了十八周歲之后才可以翻閱。 只見原本情緒低沉的小孩猛地抬起頭,眼睛锃亮地看著他,語速飛快地詢問,仿佛晚1秒他就會拒絕:夫君,那我三個月之后就可以看了是嗎? 這激動的模樣,完全把自己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 不過,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朋友即將迎來成年禮,瞧他這骨瘦如柴這小身板,挺多十五六歲,這可不行,還是得找個機(jī)會,好好給他補(bǔ)一補(bǔ)。 還有三個月十八啊? 他在思考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裴星的笑容一僵,他收回外露的情緒,心臟處有一陣陣發(fā)酸的泉水涌出:夫君這是嫌棄自己年齡大嗎? 十七歲年齡大,他三十歲不就是老人了? 不是,只是驚訝你居然還這么小。 哪里小了,過了十八就是老哥兒了! 他躊躇了片刻,還是把心底的另一個問題猶猶豫豫地拋出,忐忑地等待回答:夫君是要親自教我念書嗎? 一陣稚嫩的爆笑聲,從某個差點被噤聲的小苗嘴里吐出:哈哈哈,主人你也有今天,給小夫郎講了一通大道理,結(jié)果人家壓根就看不懂上面的字。 還說人家思想不純潔,我看不純潔的唔! 某個得意忘形的小苗,徹底被禁言了。 陸一鳴錯愕過后,不信邪地詢問:你不識字? 裴星不安地點點頭,夫君這是嫌棄自己嗎? 陸一鳴突然想起來,除了官老爺家的哥兒外,普通的哥兒是沒有資格上蒙學(xué)和參加科舉的。 也就是說裴星真的不識字。 他不死心地把書放在他面前問:你翻看過這本書的內(nèi)容嗎? 裴星堅決搖頭:夫君的東西,我不會隨意亂翻。 陸一鳴得到答案,面無表情。 所以剛才的事情全是他的誤會,對方壓根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就追不上我。 這本書,十八歲之前不許看。他再次強(qiáng)調(diào)。 嗯嗯。夫郎乖巧點頭。 教人讀書寫字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陸一鳴并不想接手這個繁瑣的任務(wù),但一旦對上眼前這一雙充斥著誠摯和渴望的小鹿眼時,他又一次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