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眸色變冷，這宮里不管是娘娘，還是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燈，可惜母后沒有嫡子，她沒有親弟弟，不然怎會如此憂心呢？

    皇后心中一暖，那雙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氖峙牧伺拈L公主的背部，以表安慰。

    “你表弟拒了婚事。”

    “堯哥看不上太康侯府家的嫡女？那左相的孫女呢？這兩人性情都不錯的?！遍L公主驚訝到，母后并未胡亂選人的，這兩家可是表弟先前有示意的，如今不定了是什么意思？

    皇后搖頭。

    “你表弟不愿，我也不好強(qiáng)逼，這兩個姑娘怕是會被其他皇子得了去?！?/br>
    長公主蹙眉，這可不是好事。

    “堯哥怎么想的？”長公主覺得自己的表弟是無所不能的，這么做定是有深意。

    “你表弟有了心儀的女子?！?/br>
    “怎么會？”長公主無法想象，自己那個冷淡理智的表弟會陷入兒女情長，“母后不會弄錯了吧？表弟親口給您說的？”

    長公主立刻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傻話，堯哥怎可能吐露這種心事，既然表弟沒說，那是哪家姑娘定是不知道了，難怪母后要憂心。

    如若是合適的，表弟定會說出來，有母后在也不怕被別人搶了。推掉已經(jīng)選中的，卻又不說出中意的是誰，定是不合適的，難怪母后會憂心。

    “母后，您放寬心，我相信表弟的能耐，他不是懦弱之人，也不是無能之輩，聯(lián)姻對他來說只是錦上添花，表弟就算娶一個民女也不妨事的?！?/br>
    “怎會娶一個民女？”皇后被長公主逗笑了，“正是知道他的能耐，本宮才沒有多問，且這事還不定，再看看吧?！?/br>
    帶兵打仗，堯哥兒是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再有暗衛(wèi)在側(cè)更是如虎添翼。

    又有皇上愧疚下的器重，派了重要的差事，堯哥兒也都辦的妥當(dāng)，這次南下辦的鹽運(yùn)案子可不簡單，這說明堯哥兒在官場也游刃有余。

    這已經(jīng)很好了，沒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了，這幾個皇子都比不上。

    這么看來，堯哥兒的婚事的確是錦上添花，要是他真看上了小官之女，只要人不錯，就不妨事。

    .....

    沈涵不去宮里，母親和嫂子也不在家，她只能待在自個院子里，往年只有她和敏慧兩人，除了家里賬目更復(fù)雜了些，人情送禮更多了些也沒有什么其他變化。

    但今天卻又些許不同，青竹是外面來的，雖常年練武但在過年還是會回家的，她父母都沒了，只有舅舅還在，且他舅舅是在永安伯的軍中做事，是農(nóng)家出身。

    農(nóng)家過年是最熱鬧的，風(fēng)俗很多，就是不在意過年的青竹也知道過年的好些趣事，今年青竹回不了家了，在沈涵和敏慧兩人的好奇追問下，也說了許多農(nóng)家過年的趣事。

    這些趣事讓沈涵新奇了許久，沈涵還照著農(nóng)家的風(fēng)俗做了吃食，剪了春花，還親手做了好看的燈籠，即使只有三人也比往常更有年味了。

    過了年，到了元宵前夕，許是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又或是皇子們大都成了年，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今年的元宵燈會格外的不同。

    官家決定出宮賞燈。

    官家出宮是大事，雖不出京城，但這事也在好幾個月前開始準(zhǔn)備了。

    官家和各位娘娘要出宮，定是會邀百官同歡，萬民同樂。

    不同于宮宴，元宵燈會是整個京城的狂歡，庶民小官都可以到街上去玩，今年皇上要出宮賞燈，這京城街上的燈自會比往年更好看。

    各家命婦被請，小官家眷也能去。

    這是難得的盛事，也是難得的喜事。

    各家各戶都會出去玩，不管是不是達(dá)官顯貴還是庶民賤民，就算是病了，只要能下床也會走上街看一會兒，感受一番才不會留下遺憾。

    但沈涵卻與這熱鬧無緣。

    元宵燈會，府中上下心思浮動，下人們都想去見識一番。

    齊氏不想女兒孤單，決定在家里過這元宵，皇后娘娘也沒有應(yīng)要求齊氏去。但貴妃娘娘卻不依，特讓宮人來請了，齊氏無病無災(zāi)，推脫不了。

    到了元宵那天，齊氏嘆息的將沈涵留下了，她帶著兩個兒媳，庶出的三個女兒一起出門。

    兩個兒子帶了幾個侍衛(wèi)跟在了身邊，一起去蹬船賞燈。

    只留沈涵在家，雖還有些老人，又有大半的護(hù)衛(wèi)，永安伯依然是不放心的，正遇他當(dāng)值，差事又是皇上的安危，抽調(diào)一些兵力安排在伯府附近是可以的。

    第22章 放手一搏

    沈芯今日的打扮一點(diǎn)也不輸于上次去娘娘賞花宴時的打扮，甚至比上次更好。

    身上的衣服都是新年里新做的，艷麗的紅色綢緞襖上繡著黃白的花，花上還有金線點(diǎn)綴，可謂是喜氣洋洋，襯的沈芯的臉更加明艷動人。

    反觀沈靜，穿著雖是一樣的料子，但顏色卻是淡粉色的，比起明艷火紅的沈芯，就黯淡了許多，再加上她相貌平平，和沈芯站在一起就像是丫鬟和小姐。

    這樣的情況，就是再沉的住氣的沈靜也不由的生出嫉妒，羨慕，以及自卑的情緒。

    這衣服布料的顏色是她們自己選的，原本沈靜是可以和沈芯穿一樣的紅色，但她覺得自己不適合穿這么艷麗的，這才選了同樣喜氣但不濃郁的梅花粉，沒想到和沈芯的衣服一比，讓她像個丫鬟。

    事已至此，沈靜止能默默受著，因著這事，對燈會也沒什么期待了。

    反觀沈芯，則是格外的得意了，看向沈靜的目光都帶了一絲憐憫，但總歸還記得她們是同一國的人，沈芯沒有說出什么刻薄話。

    沈婷還是小孩子心性，也喜歡艷麗的東西，做新衣服的時候忍不住選了紅色，見沈芯沒注意她喝止她，這才把這料子給了裁縫娘子。

    今日她也穿著新衣，她容貌姣好，能看出她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后不會比沈芯差，穿這身紅衣自然是可愛嬌俏的，像仙人的童子一般。

    可沈婷并未感到高興，在見著這么多人的剎那就害怕起來了，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對這身衣服也討厭起來，紅色總是吸引人注意的。

    沈芯見沈婷和自己穿的相似，且也俏麗非常自然是不高興的，但見沈婷低埋著頭，躲在沈靜的身后，一點(diǎn)也無可愛的樣子這才滿意了。

    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完了兩個meimei，沈芯又將視線移動到兩個嫂嫂的身上，嫂嫂們陪著齊氏坐一輛馬車，沈芯也只看了一眼。

    兩個嫂嫂已是婦人打扮，穿得也喜慶，但卻沒有了少女時的柔美，衣服打扮都偏向于穩(wěn)重，世子夫人容貌美麗，不過穩(wěn)重的衣服讓她沒那么美麗了，而她的親嫂嫂，只能算清秀，且衣服穿的不如世子夫人好看。

    沈芯這下是完全放心了，她的美在永安伯府是獨(dú)一份的。

    “齊氏沒有帶她那個丑女兒?！鄙蛐疚嬷炻冻鲆荒ㄗI諷的笑。

    沈靜早已知道此事，此時此刻她的心情格外的復(fù)雜。

    今日是賞燈，卻也是年輕男女見面訴情的機(jī)會。沈芯這沫笑就是在嘲笑不能出門的沈涵以后難嫁掉。

    沈靜不由得想，如若她當(dāng)時制止了沈芯，那今日最光彩的姑娘就是沈涵了，沈芯便會心生嫉妒，丑陋不堪，絕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得意。

    她那時是怎么想的呢？

    沈涵是嫡女，要是還有美貌，那更沒了她們的位置，這是她的姨娘告訴她的。

    沈靜不后悔那時的做法，她也沒有動手都是沈芯做的，如今府里的確沒了沈涵的位置，她連門都不敢出，這樣的盛事也只能躲在家里，更不會有什么好姻緣了。

    無怪她們打扮的好，今天沒有哪家姑娘打扮的不好。

    今日，各家姑娘都用上了十分的力氣，為的就是奮力一搏。

    因?yàn)閷m里已經(jīng)有消息傳出，年后，官家就要為三皇子，四皇子，以及鎮(zhèn)國公世子定下親事。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親事實(shí)際上已經(jīng)說好了，各家也都知道，只有鎮(zhèn)國公世子還未明確定下。之前大家覺得世子妃會落在左相孫女或太康侯府嫡女的頭上，可這么久了卻也沒有說定，這就讓大家的心思又活躍起來了。

    江婉晴和劉敏之心中不愉，她們已經(jīng)聽說了世子心中有所屬，這次賞花宴是她們最后的機(jī)會。她們一定要抓住，兩人各有準(zhǔn)備，只等見著蕭堯。

    三公主則比她們兩人更清楚內(nèi)情，今日她已安排好，就等著蕭堯，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誰也攔不住了。

    .....

    “鄒嬤嬤來了?！泵艋垡皇至瞄_厚厚的簾子，一手拿著一盞孔明燈。

    沈涵此刻正寫著祝福的花簽，一會兒這花簽會隨著她親手繪制的孔明燈飛上天，以此將自己的期盼送達(dá)天廳。

    聽鄒嬤嬤來了，沈涵也顧不得寫花簽了，她提起裙子，往門口走來。

    “哎，我的姑娘誒，可不能出去，外面冷呢。”鄒嬤嬤的身體發(fā)福，她又怕冷，冬日又穿的厚，樣子圓滾滾的，行動不甚方便。

    屋里燒了碳，暖洋洋的，沈涵沒披上大氅，只著一身鮮紅錦緞金線繡薄襖裙，到外面雪地里肯定是不行的，門口的厚簾子擋風(fēng)被撩開的瞬間就有冷風(fēng)進(jìn)來，沈涵站在門口就受了風(fēng)，這可不行的，鄒嬤嬤心疼的大呼。

    鄒嬤嬤是齊氏娘家?guī)淼?，比齊氏大九歲，也算是看著齊氏長大的，她無兒無女一直跟在齊氏身邊，是最忠心的老人。

    可惜她年紀(jì)大了，屋里的事齊氏都不吩咐她做了，只留她在身邊說說話出些主意，震懾下人。

    鄒嬤嬤也是看著沈涵長大的，齊氏的幾個孩子，都是由鄒嬤嬤帶大的，鄒嬤嬤待沈涵幾個都如同親生。齊氏的三個孩子中，大姑娘和世子身邊都有奶嬤嬤，大姑娘走時，還陪嫁了管事嬤嬤，世子是男孩奶嬤嬤照顧飲食起居，身邊的小廝伴讀也是能干的，出門在外也有護(hù)衛(wèi)隨行，不怕被欺負(fù)。

    涵姐兒則不一樣，被害時那奶嬤嬤卻不在身邊，事后伯爺震怒，將府里查了一個底朝天，本以為奶嬤嬤是真病，結(jié)果是收了姨娘的金步搖，所以在那天謊稱生病，又沒在現(xiàn)場，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事情就過去了。

    因著這事，奶嬤嬤自然也不能用了，而其他的嬤嬤齊氏卻不能完全相信，以至于涵姐兒身邊連個嬤嬤都沒有，剩下都是丫頭，夫人細(xì)細(xì)看下來，也只有敏慧最沉得住氣，另外兩個二等丫鬟，一個跳脫一個老實(shí)，以防萬一就沒讓她們在涵姐兒身邊。

    鄒嬤嬤就怕涵姐兒受一點(diǎn)委屈，且沈涵怕熱又怕冷，她也是再清楚不過的，見沈涵放下筆來迎她，心里感動之余就更心疼了。

    涵姐兒的心里最愛家人，她這個下人也被她當(dāng)做了家人的，鄒嬤嬤心如明鏡。

    敏慧立刻放下了厚簾子，將冷風(fēng)隔絕在外。

    “嬤嬤怎么來了？天這么冷?！鄙蚝锨胺鲎×肃u嬤嬤，不經(jīng)意間她摸了摸鄒嬤嬤得手，發(fā)現(xiàn)她的雙手有些發(fā)冷。

    “敏慧，快給嬤嬤拿暖手爐?！鄙蚝贿叿愿?，一邊扶著鄒嬤嬤上暖踏。

    鄒嬤嬤沒有推辭，坐上暖踏的一瞬間，熱氣縈繞之下，她全身都舒服了，年紀(jì)越大年前還生了病，身體卻是大不如前了。

    “你母親不得已被娘娘們請了去，只留你一個人她不放心?！?/br>
    這話是實(shí)話，齊氏的確不放心，不過她也沒叫鄒嬤嬤去陪沈涵，畢竟她年紀(jì)這么大了，白日里還下了雪，院里濕滑要出個什么事就不好了。

    鄒嬤嬤和齊氏的情分，又對沈涵真心真意，自不會去說那些邀功的話。

    沈涵不清楚原委，但她能從鄒嬤嬤的眼神行動中感受到她的關(guān)心，且她對自己母親也很了解，對鄒嬤嬤也是不同的，略微一想就知道是鄒嬤嬤放心不下她才過來的。

    “嬤嬤能來，我很高興，我知道嬤嬤是自己想來的?！爆F(xiàn)在說什么也無用，鄒嬤嬤已經(jīng)冒冷風(fēng)來了，況且沈涵是真的感動。

    今年不同于往年，院子里的小丫鬟都出門賞燈了，秀蘭思荷也出去了，院子里只留下她和敏慧，青竹三人。

    雖然小丫鬟和秀蘭思荷從沒出現(xiàn)在她面前，但沈涵聰明，蛛絲馬跡的消息也讓她清楚了情況。且敏慧不說，但青竹卻沒瞞她，沈涵沒有不高興，依然樂呵呵的，不過鄒嬤嬤來陪她，她自然更高興了。

    “涵姐兒聰明?！编u嬤嬤嘆到。

    此時，沈涵已卸了“妝”，臉上白凈無暇，在亮堂的油燈下熠熠生輝，美的不可方物。鄒嬤嬤的一嘆包含了很多東西，嘆她聰明，嘆她美貌，嘆她的性子，嘆她的處境，更嘆以后會是誰有那么大的福氣娶了她去。

    這時，青竹拿了多的靠墊過來打斷的鄒嬤嬤心中的百轉(zhuǎn)千回。

    鄒嬤嬤身形不同于沈涵，且年紀(jì)又大，要坐著舒服得多靠兩個，青竹便拿了兩個過來。

    “嬤嬤，再靠一個墊子，這樣舒服?！鄙蚝舆^來，將靠墊送到了鄒嬤嬤的身后，語氣里都是關(guān)心，可愛非常，讓人格外慰貼。

    “好好?！编u嬤嬤連連答應(yīng)，見青竹要退走她立刻說到，“這是青竹吧，看著是個好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br>
    這時敏慧放上了暖身的姜湯。

    鄒嬤嬤臉上都是皺紋，眼睛的皺紋更甚周圍的皮也陷下去了，這使得她的眼睛小了許多，不過她的眼睛還沒花，看人精明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