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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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雪得了這話,沒吭聲。 自從那年新弟子大會結(jié)束,尹秋來了驚月峰后,這幾年,滿江雪的一切日常起居幾乎都由尹秋接手了。 一日三餐是尹秋親手烹制,沉星殿的事宜也是尹秋負責(zé)打理,滿江雪的衣物是她清洗,書卷是她規(guī)整,連許多豆子般的小事也全是尹秋一手cao持,幾年下來,整個云華宮已經(jīng)沒人比尹秋更清楚滿江雪的生活習(xí)慣,現(xiàn)在尹秋這一走,滿江雪飯也吃不慣,衣也忘了添,她連自己的劍都找不著了。 其實這幾年尹秋沒少下山歷練,但往常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耽誤不了什么,可今年遇上災(zāi)情,尹秋已在山下滯留了兩月有余,屬實是兩人相識以來分別最久的一次。 滿江雪不擔(dān)心尹秋在外頭會過得不好,她擔(dān)心自己再這么下去就成了個不能自理的廢人。 所以滿江雪說:你出去,我自己找。 那暗衛(wèi)弟子瞧了瞧她,斟酌著道:要不弟子再多找一會兒? 滿江雪說:出去。 那暗衛(wèi)弟子哦了一聲,不敢多言,趕緊收拾好碗筷出去了。 殿門關(guān)上,隔絕了寒風(fēng),屋內(nèi)一瞬變得清凈下來。 滿江雪莫名有些心煩意亂,說不上是哪里出了問題,她拉過藤椅靜坐了須臾,回想了一下尹秋下山前的種種活動事跡,末了便行到榻邊,將枕頭一揭,底下赫然擱著把銀制匕首。 她拾起那匕首掂了掂,又面無表情地思考了一會兒,接著便推開門繞去了另一側(cè)的房間,推門一看,那靠窗的小木桌上便攤著她那本南華心經(jīng)。 屋子里布置得很典雅,四處透著女兒家的痕跡,還有幾分書卷氣,空氣里殘存著一股熟悉的淡淡馨香,那是尹秋身上的味道。 滿江雪在房里坐了片刻,沒多久又回了沉星殿,過了一陣,她又回到尹秋房里找到了幾樣物什,然后又拿著東西出了門。 幾名暗衛(wèi)弟子蹲在楓樹上,玩著雪,靜靜注視著滿江雪不厭其煩來來往往的身影。 直到云頭遮掩了日光,快到午時,滿江雪的身影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沉星殿大門口。 她腰間掛著匕首,肩上披著錦袍,看樣子是要去什么地方。 幾個弟子異口同聲道:師叔到哪兒去? 滿江雪沒理他們,走的干干脆脆。 天亮?xí)r,尹秋在驛站草草吃了點東西,親自給陸懷薇煎了湯藥,瞧見外頭的雪不算大,便沒撐傘,領(lǐng)著弟子們照常去了城門口布棚施粥。 那天夜里尹秋以口舌說退了段寧,沒叫這批難民被捉去見官,這些天她任勞任怨照料著眾人,言辭溫和,儀態(tài)大方,難民們見了她都歡喜,個個都將尹秋捧成了活菩薩,每日一見面,都少不得圍著她說說笑笑,如同見了自家親閨女一般。 尹秋吃過苦,挨過餓,當然比誰都清楚這些難民有多不好過,她自知能力不足,做不到給他們帶來多少實質(zhì)性的幫助,便也只能盡心盡力地多做一點,哪怕只是陪他們說說話,解解悶,也好過公事公辦缺了人情味。 自從傅湘回了明月樓,尹秋在宮里便沒怎么交過朋友,到如今,除了孟璟便只有一個白靈與她還算關(guān)系親密。 白靈那年雖未在大會上拿到好名次,但也被琉璃峰長老看中收到了座下,琉璃峰自來便是云華宮最低調(diào)的峰脈,弟子不多,也都不是什么出類拔萃的,所以白靈一去便備受栽培,深得師父喜愛,她如今已是琉璃峰大弟子,在宮里位份不低。 而尹秋雖然沒有師父,但她是驚月峰的人,又是沈曼冬之女,還算謝宜君半個徒弟,整個云華宮除開謝宜君,便屬滿江雪輩分最高,縱然弟子們都一口一個小師妹的喊,但真要說起來,他們其實都得敬重尹秋幾分,哪怕別峰大弟子見了她也得頷首行禮,只不過尹秋從不依仗輩分擺譜,該是師兄師姐的,她一律不要人在她跟前客氣。 這幾日的雪勢頭大,今日總算減緩了一些,難民們身上雖無疫病,但也不乏感染風(fēng)寒者,尹秋與白靈幫著醫(yī)藥弟子把熬好的藥分給眾人喝了,那邊的粥也煮好了,眾人正準備排隊領(lǐng)粥時,忽聽城內(nèi)傳來了一陣車輪滾動之聲,聽著尤為顯耳。 弟子們回頭一看,竟見那段家小姐騎著馬來了,她身后跟著一長串車隊,每輛板車上都搭了棉布,底下也不知是裝了什么貨物,瞧著滿滿當當?shù)摹?/br> 段寧策馬至粥棚邊,居高臨下地瞧了一眼云華弟子煮的清粥,臉上露出幾分嘲弄,她下了馬,指揮車隊出了城,揭了棉布一看,那車上堆了不少木桶,里頭居然全是些熱氣騰騰的白米飯,還有不少香氣四溢的美味菜肴。 時令菜蔬,大魚大rou,該有的都有,簡直像是把酒樓直接搬過來似的。 你們云華宮也太寒磣了罷?口口聲聲說要賑濟災(zāi)民,結(jié)果就給人喝這些清湯寡水的粥啊? 段寧吩咐手下搭好了臺子,舉著長勺吆喝道:來??!這都是我們段家自費銀錢要廚子做的好菜,你們還不快過來?晚了可就沒有了啊! 見此情形,弟子們一個個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這家伙是不是有病???她腦子沒問題吧? 可不是,前兩天又是攔著人不讓進城,又是要送人見官的,今個兒這又是要唱哪一出? 裝模作樣給誰看呢?這會兒知道送吃的來,早干嘛去了! 竊竊私語縈繞耳畔,段寧都聽得清清楚楚,但她今日卻出奇地沒有反駁,只是滿面紅光地看著那些難民們,說:你們發(fā)什么愣?。吭迫A宮那粥是給人吃的嗎?不是啊!快來我這兒!好飯好菜多得是,管你們吃個夠! 在段寧心中,這些難民不知道多少天沒吃過好飯了,見了她這一堆精心準備的佳肴,該是人人都要爭先恐后地涌過來搶才是,可在她一番熱情邀請之下,卻并不見難民們有多歡喜,反倒一個個都冷眼睨著她,活像看見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呸!誰稀罕吃你那些東西! 就是!拿去喂狗罷!我們才不稀罕! 人窮志不窮,我們樂意喝粥!趕緊走罷你! 萬萬沒想到這些人居然如此不識好歹,放著白米飯不吃,要去吃那云華宮的清粥,段寧氣得要命:你們你們! 見她受了難民們這一通嫌棄,弟子們心中無比暢快,紛紛歡笑道:來來來,各位阿伯阿嬸,開飯了?。?/br> 難民們齊齊發(fā)出一道噓聲,對著段寧吐了幾口唾沫,隨即又歡天喜地的拿著碗在粥棚前排起了長隊,他們領(lǐng)了粥,吃的很是香甜,對于段寧帶來的那些飯食,他們根本看都懶得看一眼。 段寧真是快被他們氣哭了。 其實她也壓根兒就不想來,若非因著前幾天的事被段老爺知道了,挨了頓臭罵,要她務(wù)必挽回段家的名聲,她才不會放下身段來和這些難民打交道。 丟臉,真是丟臉! 這些人也太不將她放在眼里了! 吃吃吃!吃你們的粥去!段寧立在那臺子上咆哮起來,改天我給你們粥里放瀉藥,叫你們吃了拉肚子,窮山惡水出刁民,不識好人心! 她說罷,抬起便是一腳踹在了身側(cè)的木桶上,將那里頭的飯菜踹了滿地。 白靈的心都在滴血,小聲同尹秋說:這也太浪費了! 尹秋笑了笑,并不去看那段寧,只是一勺一勺地給人添著粥,說:段家富裕,由她揮霍去罷,我們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她這話說得并不大聲,豈料那段寧卻是準確無誤地聽了去,揪著尹秋這話便開始發(fā)作:就你明事理!就你善解人意!我揮霍什么了我?我不也是一片好心嘛! 尹秋舉了舉勺子,指著她腳邊那些臟飯說:這還不叫揮霍? 段寧噎了噎,辯解道:那也是被你們給氣的! 再生氣也不能浪費糧食,尹秋說,段姑娘,你誠然是一片好心,卻是用錯了方式。 看在她那天救過自己一次的份上,段寧對尹秋的態(tài)度勉強要好上一些,她委屈道:他們沒飯吃,我就送了飯來,這怎么就錯了? 尹秋說:你若真想幫助他們,其實用不著弄這么好的飯菜,多給些衣物和棉被來,或是請求段老爺幫著處理他們的戶籍一事,盡快叫他們有個去處,那才是他們真正需要的。 段家要是想管,早就管了,何至于現(xiàn)在才叫她來費力不討好?段寧說:可我爹又不是當官的,哪管得了他們的戶籍啊,你們應(yīng)該去找府衙啊。 尹秋說:據(jù)我所知,段老爺與知府大人乃是世交好友,他若肯提點一句,知府大人便能派人前往蒼郡調(diào)查戶籍,這事雖然麻煩了點,但也并非不可做。 眼下的情況便是知府不肯干實事,怕麻煩,這些天陸懷薇一再修書上請,府衙也始終視若無睹,根本懶得去管這些沒有戶籍的難民,如若段家愿意出手相助,其實這事要不了多久就能辦妥,費不了什么神。 如今段寧已將段家的口碑葬送在了那天夜里,這些難民對她嗤之以鼻,十分反感,段老爺有心要她彌補一二,卻也只是叫她做些表面功夫罷了,而段寧一個貴閣小姐,自小衣食無憂慣了,哪里知道災(zāi)民真正的需求?她今日熱臉貼了冷屁股,也是弟子們意料之中的事。 原來是這樣么段寧聽了尹秋的話,沉思片刻,那好辦?。∥胰ジ业f一聲不就得了? 發(fā)覺她雖脾氣不好,行為乖張,但還算聽得進去人話,尹秋沖段寧笑了笑,說:那就有勞段姑娘了,多謝你。 段寧見她這舉手投足都透著端莊大氣,比自己還像千金小姐,心里頭便有些不是滋味,她嘆口氣,一臉郁悶地問:那這些飯菜,你們到底吃不吃?。?/br> 尹秋擱了飯勺,側(cè)臉朝難民們看去:各位阿伯阿嬸,有好飯好菜,吃不吃? 難民們立即道:都聽小妹的!小妹讓我們吃,我們就吃! 尹秋說:那就吃罷。 她發(fā)了話,難民們便都捧著碗朝段寧行了去,段寧雖受了氣心里還有點憋屈,但見人來了,還是親自握著勺子給難民們添了飯菜,一側(cè)的云華弟子也都跟過來幫起了忙,場面頓時又變得和諧起來。 自從雪災(zāi)過后,難民們哪里去吃這么好的飯菜?這下個個都喜上眉梢,直沖著尹秋和弟子們道謝。 段寧一個頭兩個大。 搞什么? 飯是她送來的,怎么這些人都不謝她啊! 我呸! 第85章 夜半時分,庭院沉沉。 廊下的燈籠在晚風(fēng)里打著旋兒,投下一片暗淡的昏光,驛站籠罩在一片風(fēng)雪之中,小樓里的房間都黑了,四下里風(fēng)聲漸漸,沒有人影。 過了半刻,四輛板車自冷寂的街市而來,停在了后院大門。 把東西卸下來送去糧倉,動靜小點兒,別吵著諸位同門安睡。 解了縛繩,一袋袋米糧被幾個驅(qū)車的小廝卸到了地上,待接應(yīng)弟子清點了數(shù)目,確認無誤后,一行人便馱著東西朝糧倉行了去。 這些都是陸懷薇命人去米行新采買的大米,自從多了城外棚子里那批難民,這米就吃得快,府衙撥的銀子并不多,云華宮此番賑濟災(zāi)民大多都是自掏腰包,如今這年歲,糧食比什么都貴,自然得上點心。 眼看著那糧倉又堆了個滿滿當當,接應(yīng)弟子面露欣慰,給幾個小廝一一分了賞錢,說:后院兒的廚房里溫著些飯菜,還備了一壇好酒,幾位小哥忙活完這處,自去喝杯薄酒歇一歇,我就不招待了,諸位請便。 小廝們樂呵呵地接了錢,寒暄幾句,將后門堆著的米糧都搬來此處后,便都入了廚房尋吃食。 更深寒重,熱酒熱菜驅(qū)散一身勞累與疲倦,幾人吃飽喝足,瞅著外頭的雪沒那么大了,才紛紛起身離開,有說有笑地回到了后門。 哎,怎么少一個人,柳家那小子呢?一人上了馬,回首問道。 余下幾人互相瞧了瞧。 嘿,怕是喝昏了頭,暈頭轉(zhuǎn)向找不著路罷! 那小子,明明不會喝酒,每回還非要搶著喝,哪次沒栽過跟頭? 快回去找找,趁早回米行交差去,別叫他耽誤哥哥我睡覺! 幾人嘻嘻哈哈地打鬧著,正要折個身去尋上一尋,卻見那柳家少年自個兒慌慌張張地跑了來,壓低聲音道:等、等一等來了來了! 一見他那滿身的雪泥,小廝們便知他是醉了酒又在后頭摔了個狗吃屎,便紛紛取笑起他來。 那馬上的人稍顯不耐,斥道:每回都是你這小子誤事,趕緊驅(qū)車走了! 少年一身酒氣,已然醉的路也走不穩(wěn),只得賠笑道:對不住對不住,叫哥哥們久等了,走罷。 一行人關(guān)了門,挨個兒上了馬,就此行上了來時的路,那少年驅(qū)車跑了一陣,忽然在馬背上回頭看了驛站一眼。 夜色nongnong,風(fēng)聲凜冽,先前還空無一人的后門邊,此刻竟多了個模糊不清的黑影。 少年微瞇了眼,沖那黑影緩緩地點了下頭,他神情冷靜,這時瞧來臉上并無半分醉意,儼然十分清醒。 看見他的動作,那黑影回了他一個手勢,隨即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風(fēng)雪之中。 一張殘留著些許藥粉的草紙自袖中滑落,少年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跟上了其余人的腳步。 天色微蒙時,尹秋披了衣,點了燈盞,坐在案邊翻閱一應(yīng)冊子。 冬日的天亮的晚,已是卯時末了,窗外還是陰沉沉的一片,恍若遲暮。 白靈泡了壺?zé)岵?,取過茶杯倒了兩杯,說:費了整整兩日時間,總算清點好了這批難民的名單,有了這單子,盡快交給那段家小姐,府衙派人去蒼郡調(diào)查戶籍時也能方便些。 尹秋將指腹搭在那紙面,順著上頭的姓名一路劃到了末尾,說:怎么少了二十多個人? 白靈嘆口氣:入不了城,沒個避寒的住所,好些風(fēng)寒嚴重的都病死了,沒辦法。 尹秋停頓了一下,沒接話,擱下那名單又拿起了一份賬本。 這是驛站這幾日的支出明細,白靈將茶杯推到尹秋手邊,嘴里哈著熱氣,買米買藥,買衣買被,銀子流水似的往外花,再不解決戶籍的事,可就真麻煩了,府衙那點銀子還不夠難民們吃一頓粥的,雖說陸師姐前幾日就給宮里打了報告,可后續(xù)的銀錢什么時候來還不清楚,往下兩日可能要拮據(j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