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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望盡十三川(GL)在線閱讀 - 分卷(184)

分卷(184)

    傅湘耳鳴目眩,被傅岑這番話說得傷心欲絕,她聲淚俱下道:相伴五年,女兒品性如何,我不信父親半點不知!對于樓主之位,我其實向來不屑顧,若非若非!她頓了頓,強行將實話憋了回去,總之比起樓之主,我更向往天高海闊的自由江湖!您說人是我害的,空口無憑,您且拿出證據(jù)!

    傅岑說:不見棺材不掉淚!你要證據(jù)是不是?他說著,身后的趙管家立即會意,從袖中取了個小巧的荷包出來。

    你房里的丫鬟在幾日前將這東西拿給了你母親,說是你特地叫人配的安胎香,可里頭實際裝的卻是堆毒物!傅岑將那荷包把丟到傅湘胸口,從你離開云華宮回來的那日起,這荷包就日日戴在你身上。你的隨身之物,你的貼身丫鬟,還有你獨份的殺人動機,你還說人不是你害的!

    傅湘心頭震駭,緊緊攥著那荷包這東西還是她離宮那年尹秋繡給她的,明月樓人人都知道她寶貝這荷包,用舊了也舍不得換,是珍愛之物。

    不是我不是我!傅湘極力辯解,這是有人蓄意栽贓陷害!那丫鬟呢?您把她叫來,我要與她當面對質(zhì)!

    我也要問你那丫鬟去哪兒了!傅岑咬牙切齒道,你母親今日在房里滑了胎,大夫來了之后就聞到她身上氣味有異,問才知道是你那荷包搞的鬼!我先前讓人去找那丫鬟問話,人早就不見了!她若不是心虛,若不是擔心日后事發(fā)會被你拿來頂罪,她跑什么!

    這刻,傅湘百口莫辯。

    尹秋送來的那封信還攥在手里,傅湘著實沒想到她預料到的兇險竟會來得這么快,傅湘原以為那幕后之人會沖著她本人來,卻不料他竟是挑著傅岑的痛處下了手,這招毒辣至極,簡直比直接對傅湘下殺手還要來得令人猝不及防。

    物證在手,人證雖不明下落,但她身上的確有殺人的動機,眼下傅岑正在氣頭上,他只會相信他看見的切。傅湘雖悲憤交加,卻也清楚自己此時辯解無用,干脆冷聲道:夠了,既然您認定我就是毒害母親的兇手,那我也不掙扎,您要如何處置我,給個痛快話!

    你!傅岑見她不僅不知認錯,態(tài)度反倒如此不敬,更是火冒三丈,斥道,孽障真是個孽障!來人!

    隊弟子傻愣愣地站在門外,聽到傳喚卻是不敢動。

    杵在那兒干什么!把她給我送到禁閉室關起來!傅岑聲色寒涼,看著傅湘道,從即日起,樓中再無什么少樓主!你若是肯認罪,我尚且顧念父女之情饒你命,可你若是不知悔改,我就只能將你交給羅家家主,你是死是活,便由不得我做主!

    第169章

    轟隆一聲,屋外驟然響起了一道悶雷,尹秋在睡夢中被那雷聲吵醒,下意識撐身坐起,悶了一腦袋的汗。

    雷聲余音猶在,好似就縈繞在耳邊,寢殿里一片昏沉,沒有點燈,只有外間的廊子里掛了幾盞燈籠。

    天是黑的。

    尹秋聽著自己的心跳聲,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心神不寧,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摸著黑披好了衣,掀開簾子去了大殿,外頭沒有滿江雪的身影。

    師叔哪里去了?尹秋倚在門邊,聲音是剛睡醒后的低啞。

    院子里人不多,幾個弟子正聚在一處玩兒著飛刀,聽到問詢,便都紛紛回身朝尹秋看了去。

    應該是去明光殿了罷,先前師姐睡著后不久,有人來了驚月峰把師叔請走了。

    額上的汗來不及擦,晚間的涼風吹得尹秋一個哆嗦,她抬頭看著天幕,緩了會兒精神才說:什么時辰了?

    弟子們異口同聲地回:戌時末了。

    心口還在怦怦直跳,怎么也不能平靜,尹秋掏出手帕拭了拭汗,說:今日是除夕,年夜飯都吃了,你們怎么還在這兒待著?下去休息罷。

    一名弟子笑道:我們?nèi)羰侨バ菹?,沉星殿就只剩師姐一個人了,師叔走的時候特地交代過,讓我們留下來陪一陪師姐。

    尹秋攥著那帕子,臉色不大好,問道:可有白靈的消息?

    弟子們交頭接耳,都搖起了頭:還沒呢,便是快馬加鞭起碼也得過了初四才能回來罷,估計昨日剛到明月樓。師姐放心罷,季師姐已經(jīng)在上元城里頭守著了,白靈師姐若是回來,咱們很快就能得信。

    尹秋按著胸口,深呼吸一口氣,聞言在原地愣了半晌,末了才道:好,你們先下去罷,大過年的宮里難得悠閑,不必守著我,記得少吃酒,別太晚睡。

    弟子們欠身應下,歡歡喜喜地退了下去。

    人影接連消失,風勢也隨之減緩下來,之前那道雷聲來得突然,此刻倒是再沒聽見了。尹秋愁眉不展,心里頭一直記掛著傅湘的安危,她一邊寬慰自己不要多想,一邊卻又止不住地心慌,總感覺要出事。

    就這般悶悶不樂地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尹秋在冷風里平復了些許浮躁的心緒,她正要打算轉身入殿時,身后卻忽然響起了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

    聽到那動靜,尹秋心下一喜,以為是滿江雪回來了,她連忙探出頭去看,卻見昏黃燈光之下,來的竟是多日不見的公子梵。

    吒??脑趺匆锫愿幸馔猓泵吡艘谎壑車?,見四處都已無別的身影,她才趕緊拉著公子梵入了殿中,順手關上了大門。

    怕什么,公子梵唇角微彎,露出個和善的笑來,人都走了,沒人看見我來。

    您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尹秋扒在門口往外看了看,萬一被人瞧見怎么辦?

    門被關上,外頭的昏光也就被阻隔在外,兩人站在陰影里,都不大看得清彼此。公子梵說:沒有萬一,我不會做毫無把握的事,滿江雪不在,那些弟子們又都走了,你盡管放心。

    聽他這么說,尹秋倒也勉強松了口氣,立馬問道:吒覆皇僑ノ撼橇嗣??脑趺磿@時候跑來找我?

    今日是除夕,公子梵說,既是過年,當吒傅囊哺美純純茨恪

    尹秋得了這話,不由笑了起來,說:若非不能光明正大地見面,其實該我主動向吒赴菽瓴攀恰

    你有這個心便好,公子梵朝尹秋走近了幾步,微微俯身打量她,來,讓我瞧瞧你身子如何了。

    尹秋朝他伸去一只手,公子梵便將指腹搭在了她腕間,尹秋說:吒富姑換卮鷂遙你不是要去魏城么?

    公子梵看了她一眼,溫聲道:有點事耽擱了,今夜與你見過面后,我就得立即啟程。

    什么事耽擱了?尹秋下意識問出這句,問完又覺得這話不妥,便緊接著道,宮里出了事,吒干褳ü憒螅不知可有聽聞?

    公子梵將視線落在尹秋手上,聞言反問道:何事?

    上次相見,我曾經(jīng)和您說過,宮里的細作是無悔峰的陸師姐,尹秋說,我們搞錯了,陸師姐是被冤枉的,真正的細作其實是大師姐葉芝蘭,吒鋼道這個人么?

    公子梵略一思量,答道:聽說過,是謝宜君那位座下首徒?

    正是,尹秋說,小七是她,吹笛人亦是她,還有泄露地底機關圖紙的人也是她。

    圖紙也是她泄露的?公子梵收了手,仍是沒看尹秋,她與如意門有什么仇?

    尹秋嘆氣:她與如意門半點仇怨也無,她僅僅只是為了對付師叔,才會幫南宮憫滅了如意門,不過她已經(jīng)死了,掌門本想將她活捉,再問出那些暗衛(wèi)弟子背后的主謀是誰,可沒想到那人一直在暗中觀望,還越過我們所有人把她殺了。

    寒風流連在門口不肯離去,沒有點燈的沉星殿在這風聲里顯得更加冷清。公子梵聽完尹秋這番話未作點評,只是問道:你的內(nèi)傷倒是有所好轉,但我見你這手上又多了不少外傷,怎么弄的?

    尹秋擔心滿江雪會突然回來,便將那日所發(fā)生的事同公子梵簡要概述了一遍,她心里不大太平,講完便又將公子梵帶到了西側的窗前,道:長話要短說,我還不知師叔何時回來,你若是聽到響動,待會兒就直接跳窗走,千萬別被師叔撞見了。

    公子梵見她慌慌張張的,不禁笑道:說了讓你放寬心,她不會那么快回來的,不必害怕。

    發(fā)覺他聽完自己的話反應很是平靜,尹秋多少覺得有些奇怪,問道:我說了這么多,吒岡趺匆壞愣疾瘓訝?

    公子梵看著她手上的傷勢,埋頭道:這叫處變不驚,人都已經(jīng)死了,驚訝也無用。

    尹秋頓了頓,又說:可我還提到了我娘這個您也不驚訝嗎?

    公子梵沉默片刻,嘆氣道:也許是因為我早就猜到過曼冬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所以你方才提起她被那人暗算,我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他說完這話,摸了摸尹秋的臉,人死不能復生,痛惜也是枉然。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只要你沒事,那就什么都好。

    他臉上的面具泛著零星冷光,使人無法分辨他現(xiàn)下到底是何表情,尹秋看著公子梵,心底在這一刻無端生出了些難言的異樣感。

    她原本以為公子梵聽說沈曼冬已死的消息后會大受打擊,所以她方才敘說此事時還格外小心翼翼,也極為斟酌用詞,可沒想到公子梵居然這般平靜,他甚至沒有表露出分毫的心痛和惋惜。

    這合乎常里嗎?

    一個深愛沈曼冬那么多年還對她女兒百般照拂的人,在聽說她的死訊后怎么會是這樣淡然的反應?

    對于沈曼冬的死,尹秋縱然也早有心里準備,但當她親耳聽到時仍然覺得天都要塌了。她一方面覺得意料之中,另一方面卻還是無法接受,她和公子梵對沈曼冬的感情雖然不能混為一談,但從她認識公子梵起,尹秋就知道他對沈曼冬有多癡情,他甚至為了沈曼冬終身不娶,這樣一個用情至深的人,不論怎么想,他都不該是眼下這般的冷靜。

    尹秋表面不動聲色,內(nèi)心卻是思索良多。

    要么公子梵的確如他口中所說,他是早有預料,所以當下并不感到多么意外,要么他是在此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沈曼冬已死的真相,所以他才半點也不吃驚。

    前者如何,尹秋現(xiàn)在無法判斷,但倘使是后者,那么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是在如意門事發(fā)當年,還是在葉芝蘭把她關起來的那天夜里?

    有關沈曼冬的死,葉芝蘭在崖邊未曾提過,如若公子梵不是在多年前就知道了,那就只能是在那天夜里親耳聽見的。

    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在暗中目睹了一切,而這些天來所發(fā)生的種種事件,他其實也無比清楚,根本無需尹秋轉述。

    所以他先前說因為別的事耽擱了沒有去魏城,指的就是葉芝蘭這件事嗎?

    那葉芝蘭會不會就是被他殺的?

    如果是,那公子梵會不會就是暗衛(wèi)弟子背后的主謀?

    乍然間思考到這些,尹秋頓時后背發(fā)涼,越想越心驚,手臂上頃刻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發(fā)覺尹秋忽然間四肢僵硬,公子梵低垂的眼眸暗了暗,問道:冷?

    尹秋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盡量神色自如地笑了笑,說:更深寒重,有一點。

    公子梵像是能洞悉她在想什么,也跟著笑了一下,說:小姑娘不要說謊,你不是冷,他抬起頭來,直視著尹秋說,你在怕我。

    尹秋一瞬無比恐慌,但也極力穩(wěn)住了心神,說:我怕你做什么?

    公子梵看著她,輕嘆道:你不必怕我,他說著,倏然伸手點了尹秋的xue道,除了滿江雪,這世上你唯一還能夠信任的人,就只有我了。

    你尹秋神情微變,掙扎起來,你點我的xue做什么?!

    公子梵說:自然是為了救你。他說完這話,從懷中取了粒丹藥出來,塞進了尹秋嘴里,強行讓她咽了下去。

    這是什么?尹秋大驚,你、你給我吃了什么?

    反正不是毒,公子梵將尹秋抱到寢殿的床榻上放了下來,從容道,我知道你在懷疑什么,不過我已經(jīng)說了,你可以信任我,谷里的孩兒們已經(jīng)查到了解毒之法,我今日來找你,為的就是此事。

    聽他此言,尹秋愣了愣,說:你要給我解毒?

    公子梵點頭:是。

    尹秋目光復雜地看著他:怎么解?

    公子梵垂眸看著尹秋,遲疑片刻卻沒答這話,而是輕聲笑了起來。他柔聲說:小秋,不要怕,你睡一覺就好了,吒改芪你做的不多,不管你方才想了些什么,你都要記得我不會害你。等你的毒解了,這事應該瞞不了滿江雪太久,她若問起,你要實在搪塞不了,就將我的事告訴她也無妨。

    借著廊子里的燈光,尹秋定定地看著他,不由問道:你到底是誰?

    公子梵沒有說話,他從袖中取出一把小刀,在腕間割了一道深深的傷口,溫熱的血水登時流淌下來,弄臟了尹秋的衣裙。

    你干什么?尹秋在昏暗里睜大了雙眼,你先說你要怎么解毒?!

    公子梵還是沒吭聲,他將五指收攏成拳,送去了尹秋唇邊,血水順著唇齒直往咽喉下滑而去,尹秋動彈不得,只能被迫吞咽。

    吒福∫秋被嗆得咳嗽起來,大喊,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別說話,公子梵輕輕笑著,他用另一只手在尹秋胸口拍了拍,哄小孩兒似地哄著她,等你一覺醒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你很快就能變回那個活蹦亂跳的小秋,等你好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千萬要牢記,吒覆宦廴綰味疾換岷δ恪

    他話音一落,一團柔和的光暈即刻在他掌心亮了起來。

    胸口猛地傳來了熟悉的劇痛,尹秋大口喘著氣,不多時便已說不出話來,公子梵又在腕間補了一刀,更多的血水涌進了尹秋的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