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說話?！?/br>
    “......”

    林杳靜默片刻，倒也沒反駁。

    就見中年男人表情嚴(yán)肅，視線略帶打量地掃過她的臉。

    面前畢竟是一位年長(zhǎng)的長(zhǎng)輩，雖不太喜歡這樣的視線，但出于禮貌，林杳也沒出聲阻止。任憑對(duì)方迅速地從上至下將自己打量了個(gè)遍。

    隨后，那道視線往下移，落在了他們牽扣著的手上。

    中年男人臉色一變，rou眼可見地沉了半分。

    沒搞懂他這突如其來的變臉是怎么回事，林杳下意識(shí)覺得該解釋一下：“叔叔，我們——”

    江子聲忽地扯了下她的手腕：“林杳?！?/br>
    林杳抬頭看他。

    江子聲此時(shí)也正好垂下眼。燈光晦澀，映照進(jìn)男人的眼底，深諳而斑駁。他眼神很平靜，卻又似乎帶著種風(fēng)雪俱滅的冷漠。

    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復(fù)雜。

    像是慌張。

    又不像。

    “你剛不是說想去那邊看看?！鳖D了下，江子聲抿直唇線說，“你先過去?！?/br>
    林杳：“那你呢？”

    “我等會(huì)就來。”他嗓音莫名有點(diǎn)沙啞。

    林杳沒動(dòng)。

    如同安撫似地，江子聲用指腹輕描淡寫蹭了下她小拇指。緊接著五根手指張開，掙脫了她的手。力道很輕，卻也很強(qiáng)硬。

    “你先過去。”他又低低地重復(fù)了一遍。

    夜風(fēng)微涼，反復(fù)地吹。

    不遠(yuǎn)處還依稀傳來幾陣笑鬧聲。

    當(dāng)男人的指尖逐漸松開，溫度緩緩消失，她右手沒東西抓，變得空蕩蕩。像是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養(yǎng)熟的寵物忽然變得疏遠(yuǎn)。

    林杳一下子就來了火氣。

    不過沒等她開口，一直觀察著他們的中年男人反倒先出言了。

    “你是江子聲新找的那個(gè)女朋友？”

    聽見這道不熟悉的聲音，林杳理智回籠些許，才記起來這會(huì)兒還有其他人在場(chǎng)。她身體偏了偏，又扭頭看一眼江子聲，暫時(shí)壓下了心里那點(diǎn)不痛快。

    江子聲抬眸，目光極冷淡地瞥了一眼中年男人。

    林杳憋著火，也沒太在意他，勉強(qiáng)扯出一抹禮貌的笑：“是的叔叔，我是江子聲的女朋友，我叫林杳?！?/br>
    中年男人語氣放緩了些，又問：“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林杳笑容不變，“我自己開了家工作室，現(xiàn)在是一名服裝設(shè)計(jì)師?！?/br>
    中年男人擰眉：“那你父母呢？”

    “我父母——”

    “她父母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江子聲接過她的話，嗓音不帶任何情緒，話里內(nèi)容也十分不客氣。仿佛眼前這人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gè)冒犯到自己的陌生人。

    “怎么，管我還不夠，還要來管我女朋友？”

    頓了下，他漫不經(jīng)心睨過去一眼，沒忍住笑了：“您管的可真挺寬?！?/br>
    “……”

    從沒見過江子聲這幅不客氣嗆他的模樣，中年男人面色一僵，神情更黑了。

    “你——”

    江子聲：“我怎么了？”

    中年男人一時(shí)沒接上話，沉著臉瞪他。

    江子聲嗤笑。

    聞著這倆人噼里啪啦的火藥味兒，林杳在心里嘆了口氣。借著暗處光線的掩蓋，她不動(dòng)聲色地拽了下江子聲的衣角。

    林杳也沒招了，只能壓低聲音提醒：“這是你爸。”

    “沒事兒，別擔(dān)心?！?/br>
    江子聲輕聲安撫兩句，而后撩起眼皮看向中年男人。

    他下顎輕抬著，眼神冷淡：“還有事兒?jiǎn)?？?/br>
    接二連三地被嗆，中年男人脾氣也上來了：“你這是在跟誰說話？！”他伸手直直地指著江子聲，氣得手抖，“我是你爸！誰教你的這么跟我說話？！”

    江子聲完全無所謂：“您啊?！?/br>
    “你——！”中年男人噎住，胸口劇烈起伏。

    “您也別只顧著說我?！苯勇暡焕洳粺岬匦α讼拢暰€直直掠至他身后，停在那位一直沒開口，存在感極低的年輕女人身上。

    他嗓音輕飄飄地，很敷衍地叮囑：“您自己也注意著點(diǎn)身體?！?/br>
    “......”

    大概是沒理解江子聲為什么忽然關(guān)心起了自己的身體，也沒想通為什么他前言不搭后語，話鋒跳躍轉(zhuǎn)變得那么快。

    中年男人激怒的面容一滯。

    “你什么意思？”到底沒能拉下臉來問，他語氣中還帶著些未散的刻薄，但明顯緩和了不少，“別以為你關(guān)心我兩句，我就不讓你去國(guó)外了。”

    中年男人道：“既然你回來了，那你肯定就是在外面吃到苦頭——”

    “您好像誤會(huì)了我的意思?！苯勇暡荒蜔┑卮驍嗨?。

    隨后，沒等中年男人再開口斥罵，江子聲漫不經(jīng)心接上話：“我的意思是——”

    “我這都快二十三了，”他一字一頓地，緩緩道，“您可別再給我搞出個(gè)弟弟或者meimei來?！?/br>
    ——死寂。

    四目相對(duì)。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中年男人聞言，一張臉驟然就變得鐵青。怒目圓睜，胸腔上下起伏嚴(yán)重。

    沒見過他這樣，后方那個(gè)年輕女人慌亂無措半秒，連忙向前。她扶著中年男人的手臂，舉止親密地給他順氣。

    見狀，江子聲身側(cè)的手動(dòng)了下，指尖微蜷。

    他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表情漠然，眼神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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