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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 上一世那手書是一直在段睿手中的,也正是因此,沈寂才一直肯為他做事,堅信他能為自己翻案。 自己如今還假意承迎段睿,自然也是為了拿到這封手書,從而證明父親的清白。 可如今這手書,竟然不在他手里,而是在段淵那里,惹得段睿都這般忌憚,不得不重用了程越。 自己重獲新生以來,除了她參與而被改變的事情,其他所有事都按部就班,一切都與前世一般無二。可眼下,卻出現(xiàn)了這樣的變數(shù)。 她身上的變數(shù)源于她重生以來的記憶,而段淵……當年她與兄長逃亡之時,他還只是一個被段睿利用的棋子,哪里有精力到那山上尋這手書的下落?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千萬種思緒和疑問在心頭猛烈碰撞,一個荒謬又合理的答案呼之欲出。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除非…… 除非他和自己一樣。 沈寂手攥得死死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這段時間里他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還有看向她時眸中偶爾的落寞無奈和有時莫名其妙的尖銳冷漠。 他突如其來的接近和刻意秉持的疏離,每一次恰到好處的出現(xiàn)和巧合的接納,還有他口中那個“要緊證據(jù)”,在這一刻通通都有了答案。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他竟然也和她一樣,都有前世的記憶。 在她沒有完全恢復記憶的每一個時刻,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控制著事情的軌跡,不讓她重蹈覆轍。 她心中最僥幸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從來就沒有什么幸好他不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甚至看見她的每時每刻都會想起,她曾經(jīng)親手給過他一刀,用最決絕最殘酷的方式。 沈寂一時間覺得身上冷熱交雜,身上沁出的不知是汗還是痛楚,戰(zhàn)栗伴隨著心口的悸動越發(fā)劇烈,讓她難以維持冷靜。 “沈寂?” 段睿似乎連連喚了她幾聲,沈寂勉強回過神來,笑道:“抱歉殿下,臣實在是有些驚訝。” 段睿點了下頭,目光深了些,道:“本王亦驚訝得很,段淵他竟有這樣的城府?!?/br> 程越在一旁打量著沈寂的神情,若有所思。 “既然這手書在段淵那里,你又日日住在他府上,便交由你去尋找這手書的下落吧,”段睿看著沈寂,緩緩開口,“你也知道,像段淵那樣的人,謀劃了這樣大一樁冤案,這證據(jù)在他手里一日,便是一日的危險。沈寂,本王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不要讓本王失望。” 沈寂低了下頭掩飾住神情,道:“是,臣定不負殿下所托?!?/br> 沈寂走后,程越卻看著她的背影良久不言。 “怎么了?”段??戳怂谎?。 “殿下,沈經(jīng)歷確是站在咱們這邊的嗎?” 段睿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問:“怎么了?” “沒有,”程越促狹地笑了下,道,“或許是屬下敏感了,不過殿下若要用此人,不妨先試一試她,以防日后生變,這樣彼此也好安心啊?!?/br> 段睿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你有何想法?” 程越低聲到段睿耳邊說了幾句。 段睿思索了瞬,瞧著沈寂走遠的方向,夜晚的光森冷漆暗,讓人瞧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終于見他點了頭。 …… 沈寂走回席間,見段淵也持著酒盞歸來。 他微醉的時候眉眼之間的笑更加恣意,沈寂一直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得天獨厚的漂亮皮相,可那雙桃花眼盯著她看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身后的清涼月色和孤絕夜景也只能為他做配。 看著他的時候,就再也瞧不見別人。 “做什么去了?”段淵牽著她的人,將人半摟進懷里。 沈寂張了張口,良久答道:“席間太鬧了。” “嗯,”段淵輕閉了下眼,下頜蹭過她肩膀,“你不喜鬧,那我們回去?” “晚些也無妨?!?/br> 段淵剛睜開眼,便發(fā)覺手中的酒盞被她奪了去。 沈寂將他盞中的酒飲盡了,忽而朝他輕笑了下。 她難得這樣笑,段淵盯了她很久。 “好喝?!?/br> 這一次她沒有避開他炙熱而深刻的目光,可瞧見他熟悉的神情,忽而覺得鼻尖酸澀。 從前段淵也是這樣看著她的。 曾經(jīng)他們那段感情,他一直珍愛有加視若瑰寶,而她一直引以為恥棄若敝履。 沈寂緩緩呼吸,只覺得心中疼得厲害。 他一直什么都知道。 總共不過短短十幾年的時間,此刻想起每一寸的時光都猶如鈍刀割rou,竟然一絲一縷都在疼。 那年段淵輕吻她說愛她,她卻把這份愛當成了最好的武器。眼下這份遲來的愧疚像縫隙里的陽光,將過往她所做過的一切陰暗之事都映照得無地自容。 “哭什么?”見她又拿起臺上的酒飲下,段淵皺了下眉,按住她的手。 “段淵,”沈寂喊著他的名字,順著他倚靠的姿勢低頭,呼吸像羽毛一樣輕,想忍住情緒,可眼淚卻胡亂地落在他的肩上,“對不起?!?/br> 段淵沒說話,沈寂不敢抬頭看他的神色,只趁著夜色漆黑抱緊了他。 “……對不起。”喉嚨疼得發(fā)緊,說不出更多的話,沈寂一遍遍重復著這三個字,情緒克制到指尖顫抖,只能緊緊抓著他的衣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