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命運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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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4月5日,下午17點59分。 杜王町電車站前廣場,最靠近車站出口的那張公共長椅。 岸邊露伴手上捏著染墨的畫筆,膝蓋上放著寫生簿,端端正正地坐在這張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的長椅上。 他望向畫紙的目光中滿是專注,專注之下又隱隱透著一種執(zhí)迷于藝術的狂熱。 此時此刻,有幾個路過的小粉絲正嘰嘰喳喳地糾纏著這位大漫畫家。 岸邊露伴的臉上并沒有一絲急躁。 他一邊面色溫和地應付著那幾個小粉絲的問候,一邊神情專注地在畫紙上描描畫畫。 同時,他還在心中默默數(shù)著: “59分,05,06,07,08....” “到了,17點59分09秒?!?/br> 那個來自未來的男人仔細叮囑過他: 他會在17點59分09秒意外碰到迪亞波羅,然后會在17點59分50秒成功發(fā)動天堂之門。 時間一秒都不會差,也一秒都不能差。 果然,如那“預言”所說: 此時此刻,在17點59分09秒到來的那一剎那... 有一個粉色頭發(fā)的中年外國人,如命中注定一般出現(xiàn)在了岸邊露伴眼前。 那是迪亞波羅,這個故事的反派主角。 岸邊露伴心中悄然涌出一股難言的興奮,但他表面上卻并沒有任何表現(xiàn)。 他仍舊在神色平靜地完成自己的畫作,同時也打發(fā)著讓那些過分熱情的小粉絲們離開。 很快,那些路過的小粉絲們在岸邊露伴的目送中遠去。 而岸邊露伴仍舊沒有去理會迪亞波羅,他只是神情認真地低下腦袋,專注地描繪著那副即將完成的畫作。 終于,畫作創(chuàng)作完畢。 岸邊露伴輕輕松了口氣,垂手放下畫筆,然后才抬頭對迪亞波羅說道: “這位先生...你似乎已經(jīng)觀察我快半分鐘了。” “你是對我的畫作感興趣么?”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也正想讓人品鑒一下。” 說著,他輕輕捧起那副墨跡未干的畫作,像是在期待著迪亞波羅的回答。 “唔...” 迪亞波羅有些猶豫。 他現(xiàn)在正忙著和吉良吉影碰頭,警惕性儼然放到了最大。 于是,抱著對岸邊露伴的懷疑,他不露聲色地展開試探。 就這樣,在一系列的試探之后... 迪亞波羅終于打消了懷疑,相信對方只是一個恰好在這里寫生創(chuàng)作的藝術家。 “好吧...謝謝了。” “我正想看看你在畫什么呢。” 他繼續(xù)扮演著藝術愛好者的身份,敷衍著著答應了岸邊露伴的話。 “那就煩請你評閱鑒賞了?!?/br> 岸邊露伴動作沉穩(wěn)地將寫生簿遞了出去,平淡的神色下隱隱透著興奮。 迪亞波羅輕輕接過那寫生簿,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的確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畫作?!?/br> 這話倒不完全是敷衍。 那幅畫雖然乍一看結構簡單像是隨手涂鴉,但仔細看來卻能發(fā)現(xiàn)線條簡潔清晰,細節(jié)充實豐富。 看似是寥寥幾筆,但卻將那個簡單的圖案用最精細的筆觸給栩栩如生地描繪了出來。 只不過... 迪亞波羅還沒看懂這幅畫描繪的那個圖案到底是什么。 明明對方是在車站門口寫生,但畫的內(nèi)容卻不是車站那人來人往的景色,而是... 一條蛇。 一條首尾相連的蛇。 就像是一個無始無終的環(huán)。 “這畫的應該是...” 迪亞波羅遲疑著,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是一個自遠古流傳至今的神秘學符號?!?/br> “我相信你也會對它感興趣的?!?/br> 岸邊露伴面露微笑地對迪亞波羅介紹道: “而它的名字是——” “銜尾之蛇?!?/br> ................................. 那不勒斯,剛剛發(fā)生爆炸的港口倉庫里。 “銜尾之蛇...” 又是一段失去的記憶重新浮現(xiàn)于腦海。 原來自己在還沒覺醒最終能力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岸邊露伴的畫作中見過“銜尾之蛇”了。 一股難言的恐懼涌上心頭,迪亞波羅徹底走向崩潰: “岸邊露伴...” “原來我在那時候就已經(jīng)徹底失敗了嗎?!” 他在瘋狂中歇斯底里地吼著。 而李青則是釋然地露出了笑容: 的確,岸邊露伴就是解決這一切的關鍵。 自來到杜王町以來,李青心里一直憋著一堆讓他心神不安的疑問: 那就是從來沒來過杜王町的他,為什么會在杜王町擁有一個素未謀面的隊友? 岸邊露伴為什么能提前掌握他的情報? 岸邊露伴又是用什么方法勝過了可以預知未來的迪亞波羅,一舉擒住了這個謹慎到過分的家伙。 這些疑問一直都得不到解答。 但是,在知道迪亞波羅的最終能力是“穿越時間”之后... 李青便隱隱約約地猜到了答案: 一定是他也回到了過去! 回到過去的他一定會聯(lián)系上岸邊露伴。 而這位性格怪異的大漫畫家也一定會相信他的說法,成為他的同伴。 因為這些既是未來,也是已然發(fā)生的過去。 過去不可改變,未來便一定會按照命運寫好的那樣降臨。 所以,在之前墜機之后... 李青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到處找手機,想要直接通過電話聯(lián)系岸邊露伴。 手機倒是找到了,但一開始的那接通電話卻沒人接—— 這其實也很正常: 因為時差的原因,岸邊露伴那邊現(xiàn)在應該是半夜1點左右。 這位大漫畫家或許在睡覺,或許在專注創(chuàng)作,沒接電話也不讓人意外。 而就在李青來到倉庫門口蹲守,并且打算繼續(xù)電話轟炸那位大漫畫家的時候... 迪亞波羅就已經(jīng)騎著摩托車趕到了。 但李青卻并沒有因為迪亞波羅的突然殺到而感到恐慌。 因為這反而再次給他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 電話還沒打通,迪亞波羅就已經(jīng)來了。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李青百分百贏了這場戰(zhàn)斗。 否則,他要是在這場戰(zhàn)斗中敗了... 他就沒辦法聯(lián)系岸邊露伴,岸邊露伴就不可能在“素未謀面”的情況下成為他的隊友。 而已經(jīng)發(fā)生的過去絕對【不可改變】,所以岸邊露伴肯定會是他的隊友,他肯定能順利聯(lián)系上岸邊露伴。 “我一定會贏的。” 這不是在立flag。 因為李青已經(jīng)提前看懂了劇本: “一切都已經(jīng)寫好了?!?/br> “未來就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過去,過去絕對不可改變?!?/br> “所以我們其實只是在重復時間的循環(huán)?!?/br> “而在這個不可改變的時間循環(huán)中,我注定會獲勝,你注定會失??!” 李青微微一頓,這才語氣深沉地說道: “迪亞波羅,還沒有看明白么?” “仔細想想吧...” “打敗你的到底是誰?” 迪亞波羅渾身一震,仿佛驟然墜入無盡深淵: 是啊,到底是誰打敗了他? 是李青? 還是岸邊露伴? 不,都不是。 岸邊露伴能繞過墓志銘讓迪亞波羅中招,是因為李青提前告訴了他準確的出手時間。 而李青能告訴岸邊露伴準確的出手時間,又是因為岸邊露伴在過去將這份情報告訴了他。 這只是最簡單的例子: 它證明了時間是個循環(huán)。 不知道哪里是開始,哪里是結束。 李青和岸邊露伴,他們其實也只是在不知不覺地,按照時間循環(huán)的既定軌跡在行進而已。 所以,真正打敗迪亞波羅的是: “是命運...” “是那早已注定的命運!” 迪亞波羅崩潰了,絕望了,瘋狂了。 原則他根本就不是在和一個同等的敵人戰(zhàn)斗。 他的敵人是神,是命運,是這整個世界,是那早就寫好的劇本。 在這一瞬間,迪亞波羅的腦海中轟然炸開一道閃電。 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涌上心頭。 那段記憶其實并不久遠。 如果按“現(xiàn)在”的時間算,大約只是在2小時前。 那時候,在那不勒斯的陰暗小巷,某位雕塑藝術家用生命告訴他: “這是命運。” “我們所有人,都只不過是命運的奴隸。” “.......” “不...不!” “我不甘心?。。 ?/br> 迪亞波羅歇斯底地地咆哮著: “我明明有戰(zhàn)勝命運的力量...” “我不想死,不想輸給這可笑的命運!” “對的,銜尾之蛇...我已經(jīng)開啟了銜尾之蛇!” 他看著自己正在逐漸變得虛化的身體,語無倫次地吼叫道: “處于虛化狀態(tài)的我是無敵的?!?/br> “而等虛化徹底完成,我就可以通過時間長河回到過去,對,回到過去!” “我要一直在過去、過去的過去之間穿梭往來——” “我可以在過去擁有足夠多的時間,永遠地活在穿越時間的旅途里,永遠都不回來!” 迪亞波羅徹底喪失了面對李青的勇氣。 或者說,他再也不敢面對那令人絕望的命運。 他甚至想一頭藏到過去的過去,在那一小時、一小時疊加出來的無限時間中“安度晚年”。 “還在反抗命運么...” “看來你還是完全沒搞懂啊,迪亞波羅?!?/br> “你做什么都沒用的——因為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敗了?!?/br> “就在剛剛,在那場大爆炸發(fā)生之后,你就已經(jīng)招惹上了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br> 李青無奈地嘆了口氣。 然后,他伸出手為迪亞波羅指出了一個方向: “自己看看吧。” “有些被遺忘的記憶,是時候該想起來了?!?/br> “什、什么?” 迪亞波羅的癲狂驟然一滯。 懷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驚恐,他順著李青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片殘垣斷壁,還有些許未曾散盡的火浪。 剛剛那場威力強大的爆炸儼然炸碎了這座倉庫的一側墻壁,讓倉庫外面的景象毫無阻擋地透了進來。 所以,迪亞波羅此刻能清晰地看見: 在那倉庫外,停著一輛熟悉的汽車。 在那汽車里,坐著一位熟悉的少年。 迪亞波羅看到了那擁有一頭亮眼粉發(fā)的少年。 透過熊熊的火光,那位粉發(fā)少年也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