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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兒將她扶起來,抹了把淚,哽咽道:“小姐還說呢,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奴婢急壞了?!?/br> 沈晚將手覆在胸口,柔柔笑道:“只是小睡一會兒, 沒大礙?!?/br> 柳兒神色擔憂, 道:“小姐, 你既然醒了不如喝一碗粥吧,您已經(jīng)有兩日沒進食了,再這樣下去您的身子可會垮的?!?/br> 沈晚轉頭望回窗邊,依舊賞著那飄渺的雨景, “我吃不下。” 她近來委實沒有太好的胃口,山珍海味供到她面前她也嘗的索然無味。 柳兒當她還念著李福全, 便悶聲道:“小姐您為那趨炎附勢之人傷懷不值當,您身子要緊?!?/br> 沈晚不語,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良久她檀唇輕啟道:“李福全半生順遂,依仗著太子得勢后作威作福,如今被太子拋棄他自然承受不住,他也是怕死的人,之所以早早地解脫,是怕太子殿下折磨他?!?/br> 太子錙銖必較,沒有半點儲君的氣度,也沒有經(jīng)邦論道的才能,將來如何治國安邦。 倘若真由太子繼位,以他的性子自然是魚rou百姓昏庸無道,假以時日先祖打下的江山會毀在他手里。 柳兒附和道:“小姐說的極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李福全得罪了太子,自然是活不到頭。” 沈晚淡淡道:“前日讓你送去宮外的書信可有回音?” 柳兒聽她提及此事 氣便不打一處來:“奴婢催問了好幾回她們都敷衍了事,說小姐您的書信送不出宮需要得讓我們拿了皇后娘娘的令牌才肯幫我們送信?!?/br> 沈晚黛眉蹙起:“有這樣的事?你帶我去看看。” 即便她惹到了太子,她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柳兒猶豫片刻道:“奴婢這就帶您去?!?/br> 走到屋外,雨停了下來,二人往前頭的長廊蜿蜒而行,路過石子小徑她們繞了道,朝一邊的檐亭走。 少頃,烏云遮月,又翩然下起了雨。 柳兒向亭外掃了兩眼,轉過頭來道:“這天怎么說變就變,眼看著又要下雨了?!?/br> 沈晚見不遠處有廊廡,想著去避避雨,可她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躊躇了很久方才提著裙裾踩著石階而上,走到衛(wèi)瑯身旁。 “那夜……”男人眸光深邃,視線灼灼的望著她,薄唇微張欲要言語,還沒說完就驟然被她打斷。 沈晚面容玉白,縷縷晴陽照射的下來細碎的光芒,猶如金燦的薄紗落在她纖瘦的肩頭,好似如花堪折,“容王殿下想說什么?是也覺得臣女私相授受,還是覺得太子殿下是臣女所害?!?/br> 衛(wèi)瑯劍眉一壓,“我并非……” 不等他解釋清楚,沈晚又驀地說道:“雨小了,臣女先行告退?!?/br> 她急匆匆的步下石階,卻因為太過著急,直直地摔了下去。 衛(wèi)瑯抬起手欲要碰她,可小姑娘固執(zhí)的很,她偏過頭避開他,倔強地自己扶著楠柱站了起來。 他眸光微沉,身子也倏然僵住,定定的看著小姑娘起身。 沈晚腿依舊酸軟,站穩(wěn)后還是有些微顫,幸好有柳兒扶著她。 她暗自咒罵那夜的混賬,不懂得憐香惜玉讓她在外人面前出丑,只不過她也并不想知道那晚男人的身份,就當做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望著少女消弭的身影,衛(wèi)瑯不禁露出幾分擔憂。 或許他是時候告訴她自己的身份,但是看她疏離的樣子,即便他坦誠身份,恐怕她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絕不會就此收手。 太子所做的罪孽,是該他償還的時候了。 * 漆夜風起時,東宮殿的大門大敞著,從里頭魚貫而出一群宮婢太監(jiān),他們個個神色慌亂,活像是見了鬼。 “不好啦!太子殿下吐血啦!” 巍峨奢靡的含光殿,屬于東宮的宮女太監(jiān)紛紛奔走相告,長廊各處,人流嘈雜,交錯的身影皆朝往紫宸長樂二宮趕。 月光冷冽,戚哀的哭聲此起彼伏的響徹東宮。 沈晚撞了個正著,她聽著這哭慟聲,還以為太子已命懸一線,問了路過的宮女才知道,太子吐了血。 須臾,掌燈的太監(jiān)疾步走在長廊中,他身后則是浩浩湯湯皇帝的儀仗。 元貞帝來的匆忙,只披了件明黃色的外袍,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踏進含光殿,并未發(fā)現(xiàn)沈晚。 沈晚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想了想,循著元貞帝的身影步入殿中。 吳皇后一襲素衣斜坐在美人榻上,神色疲倦饒是如此她還是強撐著,望著守在太子身邊的太醫(yī)。 見了元貞帝,她已累的無法起身只是淡淡道:“陛下?!?/br> 元貞帝冷聲道:“太子如何?” 蕭尚儀扶起吳皇后,低低的應道:“太醫(yī)還在診脈,不過臣下看太子的臉色,不太好,怕是……” 吳皇后雙目無神凝著帷帳后頭的床榻,她心力交瘁的軟倒在蕭尚儀懷里。 蕭尚儀心一緊,張唇想叫太醫(yī),可忽得被吳皇后推開。 吳皇后踉蹌了幾步,她臉色陰沉,怒道:“都有誰伺候太子!給本宮拖出去杖斃!” 元貞帝喊道:“誰敢!” 吳皇后詫異的睨他,“陛下,他們照顧太子不周,自然是要受罰的,您不應該……” 元貞帝側身,凝眉道:“朕知道皇后愛子,可那些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又何其無辜,倘若是輕輕責罰無可厚非,但你要他們的命,朕不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