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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尚儀當即道:“脫簪待罪。” 吳皇后擔憂的說道:“陛下厭煩本宮,本宮若脫簪待罪,他定不會看本宮一眼?!?/br> 蕭尚儀尤是道:“娘娘若是這么想,那只能看著陛下廢太子另立儲君?!?/br> 吳皇后心神具顫:“莫要妄言?!?/br> 蕭尚儀斂眸垂首,低聲道:“臣下該說的都說了,但憑娘娘差遣,臣下告退?!?/br> 吳皇后緊咬著朱唇,眸中滿是怨恨與不甘。 * 是日國公府上下紅綢密布,長廊檐廡皆是正紅的喜色,丫鬟婆子端著綴著紅布的承盤,魚貫而入簇擁到漪瀾苑。 三更天不到,沈晚就被拉起來梳妝,婢女為她換上大婚冕服,正紅的龍鳳紋金絲織錦廣袖殷紅如血,襟邊還繡著交頸鴛鴦,螺子黛細細描眉,朱唇點一點紅,略施傅粉,嬌容好似無暇美玉。 江采薇細長的柔荑接過喜婆手里的白玉篦,執(zhí)著那白玉篦輕輕劃過清水,攏起沈晚的一縷青絲,慢慢地梳下來,“娘還真舍不得沅沅?!?/br> 多年前還是襁褓嬰孩,如今到了出嫁的年紀,要與他們分離。 “沅沅也舍不得娘親,不如沅沅不嫁了?!鄙蛲韹舌恋貍?cè)身挽著她的手。 江采薇輕輕推了她一把,沈晚坐直了身子,正對著菱鏡,“你有幾條命敢和陛下作對?” 沈晚撇撇嘴沒有應(yīng)聲。 江采薇為她挽好發(fā)髻,斜插了幾支陪嫁的步搖,戴好金簪鳳冠,遂又在她耳邊輕聲附言:“嫁妝里藏著避火圖,你記著洞房時拿出來瞧?!?/br> 沈晚羞紅了臉,螓首低垂她囁嚅道:“娘,您快收起來,我用不著?!?/br> 江采薇揶揄道:“雖說你們二人燕好過,但成婚避火圖自然得備著?!?/br> 沈晚心知她非嫁不可,但還是不愿與爹娘分離。 國公府外紅綢密布,賓客絡(luò)繹不絕,百里紅妝沿著長街通往皇宮,沈家二女即將進宮完婚。 歡慶的鑼鼓鞭炮聲陣陣,眼看吉時已到,兩位姑娘一齊上了花轎。 迎親的侍衛(wèi)騎著高頭大馬,浩浩湯湯的朝皇宮而去。 兩座花轎綴著金鈴,停轎時泠泠的鈴音以作警示,到太極殿,二人一前一后下轎。 鐘鼓聲鳴起,應(yīng)和著儀仗大樂,她們一步步邁上由白玉石砌成的玉階。 行完禮,熬過冗長的繁文縟節(jié),她們便被送到新設(shè)的喜房安坐。 殿內(nèi)燭火熠熠,映照著寬敞的殿宇通亮,大紅的綢布與燃燒的紅燭交相輝映,暈出昏黃的光線,沈晚以扇遮面靜靜地等著,她身后鋪陳著大紅色的錦緞衾被,上繡著百子千孫圖,緋色鮫紗挽在銀鉤上,隨風微微搖曳,泛著耀眼的紅光。 沈晚捏著扇柄,好奇地打量著曲臺殿。 她以往來時這里好似死氣沉沉的,陳設(shè)素雅還有幾幅仕女畫擺在墻上,今日得見竟變得煥然一新,滿目的艷紅。 不多時推門之聲入耳,沈晚雙手覆于膝前,她緊張地低下螓首。 衛(wèi)瑯一襲玄纁色冕服,襯得他清冷矜貴,他看了眼沈晚,鮮紅的嫁衣襯得她玉白的容色明媚。 他抬手屏退殿內(nèi)宮婢,伸手摘下她的鳳冠,三千青絲如瀑傾瀉,搭在她的肩頭。 沈晚怔怔的望向他,“還有合巹酒呢。” 衛(wèi)瑯深邃的眸眼劃過一絲慵懶,他沒有言語而是欺身而上,握住她盈盈一握的細腰,二人一同躺倒在綿軟的錦被上。 沈晚聞到了他身上濃郁的酒氣,她皺皺眉頭,“你喝了酒不要碰我。” 衛(wèi)瑯眸光一凜,他沉聲道:“我一口沒喝,不信你再聞聞?!?/br> 沈晚偏過頭不欲理他,忽然腹中一滾響起咕嚕聲,她訕訕道:“我餓了……” 晨起到現(xiàn)在她忙著行那些繁文縟節(jié),根本顧不上吃東西,到現(xiàn)在她也才吃了兩口糯米圓子裹腹。 衛(wèi)瑯薄唇微動,他赫然起身,撩起垂曳的鮫紗帳。 “傳膳吧。” 曲臺殿的宮婢們有所準備,不消一刻桌案上便擺滿了各種珍饈佳肴。 宮婢呈上一道后清粥說道:“小廚房還煨著雞湯,王妃想喝盡管吩咐?!?/br> 沈晚摸摸肚子,看著桌上琳瑯滿目的飯菜,竟勾不起她半分食欲,她挾了兩塊看著味道不錯的芋頭糕,淺淺嘗了兩口便不再下筷。 衛(wèi)瑯看她吃的跟貓兒似的,輕攏住她冰冷的柔荑,挾了清淡的魚rou放到她碗里。 魚rou色澤誘人,看著就是入口即化,沈晚深吸一口氣,小口小口吃著,覺著好吃又忍不住吃了幾塊。 吃飽后她犯了困意,她打了個秀氣的哈欠,揉了揉眼:“我去沐浴。” 曲臺殿后頭有一汪溫池,赤足涉入池中氤氳繚繞,紗帳影影綽綽的掩著宛若仙境。 洗漱好,柳兒扶著沈晚歇息。 衛(wèi)瑯獨自在凈房里帶著,他沉入水里縹緲的水霧瀠繞,思考著今夜要不要躲到暖閣去歇著,可轉(zhuǎn)念一想,洞房花燭夜,夫妻二人豈有不同榻的道理。 錦衾蓋在小姑娘的身上,勾勒著她玲瓏的身軀,沈晚閉著眼假寐,她蜷縮成一團,察覺到男人的靠近,她朦朧的睡意退散。 衛(wèi)瑯頎長俊挺的身子松松垮垮的披著正紅色的寢衣,許是才沐浴完有幾滴水珠順著他的脖頸滑落到胸膛。 沈晚不敢與他對視,掀起錦衾蒙住小臉,方才沐浴時她換了身薄如蟬翼的紗衣,嬤嬤還說要她拿出壓在枕下的避火圖瞧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