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霜慢條斯理地剝好柑橘, 掰成兩瓣遞到她面前，“攔不住她, 以后有的你們受, 嘉儀縣主可不是個善茬。”

    娶縣主猶如娶公主, 夫婿一概不能入仕，且不說言侯被封爵從前還是鎮(zhèn)國大將軍，軍功赫赫又深受百姓愛戴，索性言侯爺唯有嘉儀縣主一個女兒否則勢必會引起動亂, 而且她以后不會是國公夫人，從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跌入泥潭成為普通家宅的少夫人, 這等落差難免讓人無法接受。

    沈晚彎唇輕笑：“我想嘉儀縣主決意嫁給我兄長那刻，就已經(jīng)想好了退路?！?/br>
    秦若霜想說什么，忽然聽到一陣輕緩的腳步聲靠近。

    她轉(zhuǎn)過頭看, 心下一驚，容王竟也在沈國公府？？？

    秦若霜慌忙起身向衛(wèi)瑯福禮：“妾身見過容王殿下，請殿下安。”

    衛(wèi)瑯擺擺手，“不礙事?！?/br>
    秦若霜無措的福身，目光凝望著沈晚，希冀她能出手相助。

    沈晚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偏過首裝作不知。

    秦若霜迫于無奈，只得言說告辭。

    衛(wèi)瑯卻喊住她，“方夫人若得空，就多過來陪陪沅沅?！?/br>
    秦若霜愣了片刻，旋即很快平靜下來，鎮(zhèn)定道：“是，妾身領(lǐng)命。”

    沈晚杏眸盈盈，望著秦若霜離開的身影，有些不舍念及衛(wèi)瑯卻又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半分。

    她怯怯地站起身，握著一枚柑橘掀簾跑進帷帳后，然而她才走了兩步，手便被鉗住，手心的柑橘滾落到地面。

    衛(wèi)瑯瞧見她手腕戴得的白玉手鐲，眸光一沉，沒有多想幫她摘了下來，換上一串紅豆手釧。

    沈晚覺得腕間一疼，她下意識地縮回手，不成想看到他替她戴的手釧。

    紅豆乃寄相思之物。

    她不明白他送這個是何意。

    沈晚怔怔的看著紅豆手釧出神，良久她道：“你為何送我紅豆手釧？”

    衛(wèi)瑯充耳不聞，卻說：“我的心意從未變過，只是你呢？”

    沈晚欲言又止她張了張嘴，又搖搖頭，“我不知道?！?/br>
    她顯然還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對他的情意有幾分真切，有幾分假意。

    衛(wèi)瑯心道不能急于一時，“夫妻間送信物是常情，你送我荷包，我還以手釧。”

    沈晚收回目光，垂著頭長袖掩住手腕上的手釧，低聲道：“多謝王爺。”

    她匆忙越過他想要跑進暖閣，但她走的太快，被滾到地面的柑橘絆倒。

    衛(wèi)瑯翩然走到她身前，挽住她的柳腰。

    沈晚長舒了口氣，正要推開他自己走，忽覺腳下一陣疼痛蔓延開來。

    衛(wèi)瑯陰沉著臉，扶住她：“可是扭傷了？”

    沈晚甩開他的手，冷聲道：“我沒事?！?/br>
    衛(wèi)瑯并不理會她的話，攔腰將她抱起，“在我面前不用逞強。”

    沈晚就這樣被他橫抱著回到美人榻，他輕輕放過下，繼而褪下她的繡鞋。

    “不要！”話落，沈晚察覺到他眼中無形的陰鷙，她羽睫微垂掩住眼底的懼意，仍由他握著她紅腫的纖足，她軟軟地倒在美人榻上，纖長的羽睫撲扇。

    衛(wèi)瑯揉捏著她玉白的腳踝，“明日就是兄長的大喜之日，你腳扭傷了，還怎么迎客？”

    沈晚眨了眨眼，瀲滟的杏眸水霧朦朦，她怯怯道：“你早知道嘉儀縣主要嫁給我兄長的事？”

    衛(wèi)瑯替她理了理衣襟，撫去她額間沁出的薄汗，“你兄長愿意娶她，自然是她的福氣，也是她心之所向?！?/br>
    “兄長不喜她，能與她舉案齊眉么？”沈晚猶疑了一瞬。

    她從前只覺得自己的兄長認死理，年少就喜歡同那些儒生一起附庸風雅，吟詩作對。

    衛(wèi)瑯低眸說道：“嘉儀縣主愿往火坑里挑，又其實我們能阻擋的?！?/br>
    沈晚半躺著，眸中翻涌起不明的情緒。

    她還真不想嘉儀縣主嫁進國公府，在眼里嘉儀縣主根本不喜她兄長。

    難道她們兩人要兩看生厭，此后半生受盡磋磨嗎？

    衛(wèi)瑯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他沉聲道：“你現(xiàn)如今想你的兄長，倒不如想想你的阿姐?！?/br>
    沈晚怔怔道：“我阿姐？”

    他說的是沈雁？

    衛(wèi)瑯朝她淡笑：“太子側(cè)妃可不是誰人都能當?shù)?。?/br>
    *

    東宮，歸雁閣。

    衛(wèi)恪眼底滿是狠戾，他發(fā)狠地拍著長案，震得上頭的硯臺搖搖欲墜。

    沈雁觸及到他滲人的目光，便不寒而栗身子微微顫抖，她勉強展露笑顏，柔聲道：“殿下有什么煩心事，盡管和妾身說。”

    衛(wèi)恪沉默地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頜，冷嗤道：“孤真是看錯你了?！?/br>
    沈雁覺得奇怪，她似乎未曾做過招惹到他的事情，“殿下，您說什么？”

    衛(wèi)恪伸出手，慢慢地撫著她嬌柔的面龐。

    沈雁咬著唇瓣，驚恐地看著他動作，他的手冰冷的像刀刃，指腹劃過她的雙頰，好似一遍遍割著她的rou。

    衛(wèi)恪緊咬著牙關(guān)，自唇齒溢出陰狠惡毒的字眼：“害得孤兩腳殘廢的人居然是你，孤就該闖進東宮那一日殺了你。”

    沈雁已是亂了章法，她嚇得手腳冰冷，含混不清的說：“殿下，您千萬別聽信旁人的話，妾身沒有害過您啊?！?/br>
    衛(wèi)恪獰笑著，由下至上掐著她的脖子，“還敢瞞孤?！?/br>
    他親眼看到錦囊里寫的密函，她就是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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