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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云瑤神游著,逐漸忘記壓住步伐。 她向來習慣大步流星,而傅朝朝走得慢而穩(wěn),兩人的手牽在一起,又因為先前的耳語,簡云瑤自然放慢步子配合他,現(xiàn)在她的心思在別處,忘記了體諒傅朝朝,迫使其不得不邁開步子,大步跟上簡云瑤。 傅朝朝皺著眉頭,硬生生被拽出小小的感動,只有盡力加快步伐跟上簡云瑤。 清晨的風朝著后方流逝。他突然想起來,年紀稍小的時候,在田壟上放肆奔跑的時候。 他和莊子里那些總是灰頭土臉的女孩男孩們一起玩耍的那段日子,那時候可沒有什么男女大防,更沒有什么禮儀規(guī)矩,他們就和一群野猴子一樣,穿梭在農(nóng)田和小徑上,去到后山里,摘野果子吃。 回到傅府,在一個個教養(yǎng)小郎的戒尺下,別說是邁開腿自由的跑跳,步子稍微邁得大一些,都會狠狠吃幾個手板。 傅家的正君不喜歡他,私下罵他是山野野種,還暗中囑咐那教養(yǎng)小郎好好教他規(guī)矩。 小時候,傅朝朝這手心就沒有消腫的時候,可他沒能保全那山野之間的野性子,步子還是在戒尺之下,變得越來越小,也越來越穩(wěn)重。 這一刻,簡云瑤是打碎鐐銬的人,是誘發(fā)天性的不安因素。 他跟著她邁步,像是要飛起來,即使呼吸越來越粗重,傅朝朝還是從向后的風中感受到了一絲暢快。 可惜的是這樣的的狀態(tài)沒有維持多久,等穿過一段小路之后,面前的景色逐漸寬闊起來,幾道炊煙徐徐升空,耳邊不止有呼呼的風聲,多了些洗涮與叫嚷的聲音。 幫廚的小郎君們看到了寨主與寨主夫人一起到了正廳的院子前,紛紛側(cè)目打量著兩人。 山寨里的人,說羞澀也羞澀,說狂放也狂放,那一道道視線不加掩飾地望來,在簡云瑤和傅朝朝的身上四下回旋著,帶著nongnong的艷羨與說不清的曖昧。 傅朝朝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被簡云瑤緊握的手,他試著拽了一下,那人也用力,他拽不動。 在眾人的視線中, 那個眼角微紅與胸口上下起伏的郎君本能地抬頭看向他的妻主,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慌亂的求助。 寨主也不在想是平時那樣隔著距離,她微微側(cè)頭低聲對他說了些什么。 “自然點。”簡云瑤壓低聲音,“你不是提前都準備好了?” 傅朝朝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在臉上做的那些小手筆,他呼出一口氣,勉強穩(wěn)住了呼吸。 視線移動到那些用期待眼神注視著他的人身上,他輕輕露出一個笑容。 “太好了,有著壓寨的正君,寨主以后就可以專心山底下的生意嘍?!币粋€小女孩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她的父君連忙去拉,“不許胡說!” “歌謠里都是這么唱的,有了壓寨夫郎,這山寨的日子才能紅火,才能久久長!”女孩的聲音通著童真,一邊像是與自己的夫君辯解,靈動的眼睛卻從未有一刻從傅朝朝身上移開。 大人們跟著孩子笑,簡云瑤的也隨著著他們一起笑。 周圍的一切都透著熱鬧與喜慶,傅朝朝卻像是被涼水從頭澆到腳。 那小孩說,山下的生意,山下…… 簡云瑤并不像她說得那般坦誠。 第9章 她是山匪,不是皇親?!?/br> 簡云瑤側(cè)頭看了一眼傅朝朝。 他幾乎沒怎么吃東西,只是垂著頭,一直用筷子撥弄碗中的青瓜絲。 簡云瑤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他早些時候,還拿著一盒胭脂在自己臉上點出了春情滿滿樣子,現(xiàn)在眼角的紅色還在,整個人卻缺少了屋子內(nèi)時候有的幾絲靈動。 她當真是琢磨不透他,正是應和了老人們常說的那句,男子的心思七竅玲瓏,難以猜解。 簡繁那邊還沒有半點消息,她就要被這傅朝朝六月天一樣的情緒折騰的夠嗆。 席間坐著的都是山寨里主事的人,雖然她們的筷子還偶有動作,可這視線卻是不斷地朝著這個方向瞟。 簡云瑤一直覺得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視線,可當它們?nèi)粲腥魺o輕飄飄地在她和傅朝朝身上打量的時候,還是讓人忍不住地脊背發(fā)寒。 為了掩飾這種變化的情緒,云瑤抬腕,夾了一筷子涼調(diào)的驢rou絲放進傅朝朝碗中,一邊想著,山寨里為了做這場戲也是下了狠功夫。 這三天的宴席,前前后后倒是將飼養(yǎng)的牲畜都殺了個遍。 傅朝朝正在思考那小孩的話語,冷不丁地被簡云瑤的動作一嚇。 他轉(zhuǎn)頭,看到的是那張惹自己不高興的臉,不由得沉下語調(diào)。 “做什么!” 簡云瑤蹙起眉頭,只是一瞬,就壓下情緒,靠近一些,覆在傅朝朝耳邊:“給我點面子?!?/br> 聽到她這話一出口,傅朝朝微微挑眉,連帶著眼角那點紅都飛揚起來,先前的惱怒都被這點從心底滋生的得意掩蓋。 簡云瑤在求他。他挺滿意。 他收斂表情,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拽了一下簡云瑤的袖口,算是勉強同意了她的話語。 山寨的眾人都屏著呼吸,只敢用余光朝這個方向瞟。明明桌上擺著的都是大師傅精心料理的菜肴,卻沒人仔細品嘗其中的美味。 傅朝朝生得俊秀,身上又有點山野之間不常見的嬌氣。這山上的民風彪悍,且不說山寨里少有男子,就算是有,也都是些配了人的侍君,私下里與自家的妻主是何種相處模式外人不得而知,可對于其他的女子,可算得上彪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