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剛剛上山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簡云瑤的時候,他是怎么想的?她愚笨的厲害,不算什么威脅,他分明也害怕?lián)鷳n,卻就是有著這樣的想法。 因為他看不起簡云瑤,知她嫡女身份,變成了山匪。 可似乎她也不是尋常的山匪。什么時候,他對她的印象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這么多變化? 傅朝朝想,只要再看她一會兒,想來就能找到答案。 外頭的動靜卻漸漸消了,等差不多停下的時候,簡云瑤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她這個動作安慰的意義明顯,卻剛好打斷了傅朝朝探尋答案的思路。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腦袋里那些有模有樣的分析,全忘了。 她沒有說其他的話,起身走了出去。 這早先的準備好的鬧劇,自然有它收場的方式。 阿喜匆匆從樓下沖上來,他身上也沾著血腥,踏進屋子,最先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尸體,阿喜神色凝重,往前走了一步,看到傅朝朝并無大礙,總算松了口氣。 “公子?!彼锨?,跪倒到傅朝朝面前,“阿喜護衛(wèi)不周……” 傅朝朝轉(zhuǎn)向他。 見阿喜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又想到阿喜的武功,他微蹙起眉頭。 “你早就知道?” 阿喜點點頭:“也不算早。期初只是懷疑,那傷口不像是劍殺,只是公子看起來太著急了……” 傅朝朝打斷他:“我看起來太著急了?亂說些什么?” 阿喜沉默不說話了。 傅朝朝卻越來越疑惑。 他應(yīng)該生氣很久的。為什么不生氣了?這必須要生氣啊。 他為什么不能生氣很久? 傅朝朝坐在床榻邊上,甚至完全忘記了屋子里還有一具尸體沒有處理。 他只是感覺,他應(yīng)該生氣很久的,氣她的隱瞞與欺騙,氣他的擔憂與悲傷。沒有,他沒有,短暫的氣焰消散之后,他只感覺到一片茫然。 阿喜說他著急,他著急,他著急! 著急什么啊,他甚至還說服自己要守寡。 守寡? 沒出息啊。 傅朝朝用力捶著的一側(cè)被子,布料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驚得阿喜抬頭看他。 傅朝朝放棄掙扎了。 他要靜心,要敗火,要清心寡欲。 “阿喜,你去給我買《男德》《男戒》去?!彼乃季w跳躍到阿喜無法理解的地方。 “???” “啊什么啊,你真是不聽公子說得話了,要你去你就去,別發(fā)楞?!?/br> * 開門做生意的客棧里弄出了人命,接下來的生意肯定是不好做了。 上午的時候,有幾個衙役打扮的人帶走了客棧的掌柜,住店的眾人在大堂里朝著店家夫郎吼叫,要他賠償。 傅朝朝站在二樓欄桿處,從上往下看,見那男子站在大廳之中,周圍的打斗痕跡還未完全打掃完畢,一切都亂糟糟的。 不過那男子還算是鎮(zhèn)定,一群人圍繞著他,語氣和神態(tài)都算不上和善,男子卻也沒有露出懼意。 傅朝朝回頭看了一眼,先前他住的那屋子已經(jīng)被封鎖起來,視線又轉(zhuǎn)回到樓下的男子身上,他不禁想起早些時候,那男子看到房間地面上那灘血的時候。 他的神情就像是現(xiàn)在一樣,只是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即便恢復(fù)了正常。 傅朝朝問他,為什么不害怕。 那郎君只是說,他殺雞的時候,那血也是這樣的紅。他當然知道房間地面上的鮮血來自于活生生的人,可又很清楚的知道,那人為取人性命而來,若當時落云寨不出手,如今血灑當場的會是誰,將是一個未知答案。 傅朝朝覺得自己真是多嘴,非要多問了一句。 這郎君回答聽起來確實在理,可仔細想想,卻都是些妥協(xié)與苦澀。 就像是現(xiàn)在一樣,那人還是需要獨自面對即將發(fā)生的一切。 掌柜的事情他能幫的到底有限,一切都要看她們妻夫兩人到底參與了多少,又是否在這骯臟的買賣之中謀取利益,就算是小郎君的行為能抵消量刑,這脊杖也將削掉他妻主半條性命。 傅朝朝撐著欄桿。 也許,他和簡云瑤將會是這間客棧最后的客人。以后這郎君的日子恐怕更加難過。 傅朝朝伸手摸摸錢袋。 簡云瑤給他的銀子剩不下多少了,不過她還欠著他一些,或許沒法幫襯著店家夫郎重新張羅生意,也能幫他解決燃眉之急。 他取出碎銀,放在掌心撥弄了好一陣,盤算許久的那些想添置的東西一件件遠離,傅朝朝收緊了拳頭。 男子之間本就是要互相幫助的。 他叫來阿喜,將銀子交給他,讓他偷偷放進店家夫郎的妝盒里去。 第28章 真有幾分沖冠一怒為美人…… 焦縣城內(nèi)一處還算體面的宅邸。 不大的院子里, 明處暗處分布著十幾個侍衛(wèi),一看便知是處不得了的地方。 正屋廳堂內(nèi),落云寨的簡云瑤和焦縣縣令劉凌面對面坐著。 眼前的爐子上放在一只茶壺正在不停噴吐著熱氣, 提醒著屋內(nèi)兩人時間的流逝。 劉凌被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手忙腳亂從爐上取下茶壺, 往桌上的茶壺里注水。她動作著急了些,被蒸騰的熱氣燙了下, 表情有些猙獰。 簡云瑤抬頭撩了她一眼:“小心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