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幾乎和禁忌一樣的名字,卻由皇帝陛下親自提起。簡單侍主多年,自然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 她撿起地上的長苗刀,也顧不上簡云宿根本沒下令讓她起來,彎著腰將武器呈遞給孤高的影子。 “陛下?!?/br> 簡云宿側(cè)頭看了一眼,沒有伸手去接。 “朕收到簡云瑤的信了?!?/br> 簡單微微一凝。 “信封里頭包著信封,為的就是避開多余的視線,專門要遞交到朕手中?!焙喸扑抟暰€環(huán)視了一周,突然笑了一聲,“她當(dāng)真是膽子大?!?/br> 簡單不敢說話,她能夠意識到,伊凡前往錦州就是因為這封信,而那已經(jīng)是近兩個月前的事情。 錦州到盛京,快馬加鞭要一個月的路程。依凡以皇帝欽差的身份出發(fā),自然是不用像是尋常的信使一樣日夜兼程。 兩個月,就像是皇帝給自己的一個后悔的期限一樣。 簡單低著頭,一點都不敢過多思考其中的由頭。她只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自己的meimei。 簡復(fù)、簡單、簡繁。姊妹三人分明是天家三位皇女的貼身侍衛(wèi)。 簡復(fù)隨簡云崢而死,簡繁與簡單也因為主子不同而分別多年。 如今一個是御前的紅人,另一個是在逃的欽犯。 簡云宿突然笑起來,聲音中透出不符合身份的瘋癲。 一瞬間,庭院內(nèi)內(nèi)內(nèi)外外守著的下人們都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這是從未見過的皇帝,但又因為是皇帝,幾乎是瞬間,這些視線又都收回來,重新恢復(fù)成無感知的木頭樣子。 簡云宿收斂神情,又恢復(fù)成皇帝該有的樣子。 “跟我來?!彼粝乱痪湓?,朝著內(nèi)殿走去。 - 簡云瑤進來的時候,傅朝朝正在拆裝訂好的書。 他將裝訂線用小剪子挑斷,再輕緩地抽出斷掉的線頭。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半個月就會發(fā)生一次。 他做的專注,簡云瑤走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傅朝朝將書轉(zhuǎn)過來,露出了書頁上端正的《男德》兩個字。 傅朝朝最討厭這東西了。簡云瑤微挑眉,本能地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她靠了過來,氣息幾乎和話語同時傳來。 “朝朝,做什么呢?這么專注?!?/br> 傅朝朝正在拆書,準(zhǔn)備把《男德》后頭那些東西替換掉。因為要考慮書的厚度,他并不敢把全部的《春宮圖》都替換到《男德》后面,只好分開裝訂,一次只換三分之一。 可即使是這樣,那些東西他每次看一點,不出半個月就沒有了,只能再拆開繼續(xù)換。 簡云瑤走路毫無聲音,傅朝朝察覺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眼前,幾乎沒有躲避和轉(zhuǎn)移的機會。傅朝朝本能地按住了手下的《男德》,反應(yīng)的時間緊迫,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提前放置了穿好的針線在一旁。 這一按,恰好按到了針頭。 本來是不輕不重的刺疼卻因為刻意的隱瞞與慌張放大,他不禁短促的呼喊了一聲,引得簡云瑤皺起眉頭,轉(zhuǎn)身就要去查看他的情況。 傅朝朝腦袋動得飛快,正準(zhǔn)備利用這個機會將桌上的東西藏起來。 也就是這瞬間,他忘記了紙張已經(jīng)解訂,塞書的動作,偏偏促使那些書頁一張一張滑落。他還把書正了過來,屬于男德的那一部分滑溜在地下,墊在上面的,全是不堪入目的東西。 簡云瑤楞了一下,忘記她本是要去查看傅朝朝的情況,視線全被這突然的插曲打斷。 書頁散落滿地,傅朝朝低頭,即使是在昏沉的燭火下,那些他特意挑選的簡筆繪畫都異常的清晰。 傅朝朝自認為臉皮挺厚的,這種時候也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臉。片刻之后,他又覺得這幅樣子是在是太過的惺惺作態(tài),又放下手,用一雙眼睛瞪著簡云瑤。 “你湊過來做什么?” 云瑤還未從錯愕中回過神來。她注視著地上的圖片,完全沒有傅朝朝那種突然生出的羞憤。 世間教育男子,放佛這些合適的、正常的東西像是什么骯臟不可提及的污垢。而對于女人則要寬容的多。 其實,有什么差別呢? 那些紙張四散飄零,將道德倫理和春色滿園應(yīng)和在一起。一字一句的道德束縛和人最本質(zhì)的欲望被用線裝訂在一起,完整的,被框在了禮教道義下。 她突然笑了。像是笑傅朝朝將《男德》和《春宮圖》裝訂在一起,又像是在笑眾人的遮遮掩掩,笑這些必須隱藏在冠冕堂皇之下的真實存在。 “怪不得總是偷悄悄的一個人。”她低聲說,注視著傅朝朝的視線卻沾染上濃烈的情緒。 不只是她對他擁有的欲望,還有更多的是來自心底的,約束被釋放的暢然。 在他羞憤與懊惱并存的神色之中,簡云瑤伸手向傅朝朝的黑發(fā),他剛剛沐浴過,頭發(fā)還帶著絲絲潮濕,安靜地散落在身后,一襲簡單的白色中衣,被發(fā)染成黑色,又被燭光渲染上橙光。 但這些終歸都是身外之物,傅朝朝只是站在眼前,就這樣站在眼前。 “我是怕嚇著你?!痹片庨_口,解釋著最近疏于親切的緣由,“加上這些日子確實有些事情要忙碌?!?/br> 傅朝朝點點頭:“我聽阿喜說了,說你這些時候,每天都在山頂?!?/br> 山頂是處演武場,很久很久前就有的。阿喜是聽簡繁說的,簡云瑤忙,她也得跟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