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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唯一的女兒,又是太孫的同胞meimei,比許多公主都還珍貴些。 人家就算看不上他們,也是應該的。 “我家里本是不愿的,你們也知道她如今什么光景。”霍余輕嘆一聲,開始夸夸其談,“只是我見那郡主實在傾慕我,心中過意不去,便打算應下了。” 霍皇后雖將他從宮里趕了出去,但沒特意去說這個事,暫時還只在部分人中流傳。而在場的許多人,家世并不如霍余,故而此事尚未傳到他們耳中去。 只當霍余還是從前那個世家郎君、皇后侄孫。 另一人好奇問:“可我依稀記得,郡主和平?jīng)龊疃擞H,你打算讓郡主如何嫁你?” 霍余面色一僵,隨口道:“嘁,你們又不是不知,此次北庭同西突厥大戰(zhàn),平?jīng)龊盍⑾铝硕啻蟮膽?zhàn)功,如何還愿意娶她?也只有我才愿意接納一二了?!?/br> 眾人聽罷,都道他是個有擔當?shù)摹?/br> 聊過一陣后,一道雪白的身影從面前竄過。 霍余只覺得不像是野兔,再定睛一瞧,卻又個毛絨絨的腦袋從樹叢后探了出來。勾人的面龐加上無辜的眼睛,分明是只白狐。 他一下子振奮起來,不欲告訴旁人,只想自個先獵下這白狐后,再拿去眾人面前炫耀,便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他跑這么快作甚?”眾人面面相覷。 這山林眾人常來,也沒什么危險,呆滯片刻后便由他去了,各自去獵各自的東西。 霍余一路追著,身下駿馬雖是良駒,但那白狐常年生活在此,對地勢極為熟悉。幾番追趕之下,雙方竟是勢均力敵。 然白狐的體力終歸有限,躲藏在枯黃灌木中喘氣的間隙,霍余已駐馬定神,挽弓搭箭對準那樹叢間的一抹白色身影。 “錚——” 破空聲傳來,霍余看著手中尚未射出的箭矢,面色微變。 他都沒透露任何消息,這是誰跑來跟他搶了? 情急之間,霍余猛地松開繃緊的弓弦,下一瞬卻發(fā)現(xiàn)那箭矢并非沖著白狐,而是沖著——自己。 他偏頭狼狽避開,再看向那灌木,白狐已經(jīng)跑遠了。因太過匆忙,方才射出的箭矢也偏了幾寸,釘在地上,粘著羽毛的尾端尚在輕輕晃動著。 來不及多做思考,正當他回首要去找放箭之人,身下駿馬卻是因剛才那一遭受了驚,嘶鳴一聲后,前蹄高高揚起。 霍余不得不雙腿夾緊馬肚,緊緊地貼在馬背上,避免從馬上仰倒下去。 后面的隨從逐漸跟了上來,想要上前解救時,那駿馬已邁開四蹄開始狂奔。 霍余唯有在京郊同人比試騎術時,才體驗過這樣的速度,他勒緊了韁繩,試圖令駿馬停下,卻發(fā)現(xiàn)速度竟是愈發(fā)的快。 山間樹叢茂密,枯枝敗葉尤多,不時的有伸出的枝葉打在他身上、臉上,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手上已出現(xiàn)了幾道口子,旁的地方無需看,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 駿馬載著他,一路跑至山腳,眾人見后大驚失色,紛紛躲避開,又喊著侍衛(wèi)去幫他:“快救霍余!” 經(jīng)過一番跋涉,馬速終于慢了下來,幾個壯年男子策馬將霍余團團圍住,致使那玄色駿馬難以再狂奔開來。 霍余精神頓時松懈下來,渾身卸了力,卻在駿馬抬起前蹄時被甩了下來。 眾人都忙著關注馬,一時間沒顧上,竟是就這么由著他摔了下去?;粲嗟暮拷袕牡厣蟼鱽恚慌杂质潜娙梭@詫萬分的聲音:“??!霍余被馬踩了!你們快走開!” 經(jīng)過一番忙亂,這場事端總算是平息了下來,眾人將霍余圍住,紛紛表達著自個的關切之意。 “剛才也不是我不愿上前救你,實在是你馬速太快,我跟不上……” “唉,你不知道你摔下來時候,我們有多擔心,阿辰都差點暈過去呢……” 霍余沒搭理他們,額頭上滲出冷汗,勉強指著腿:“我的腿……” 眾人這才想起來,他被馬給踩了。馬蹄堅硬,駿馬又重,被踩了這一腳,后果可想而知。 出來游獵,自然是沒帶醫(yī)士的,一青年擠了進來,沉聲道:“可是脫臼了,讓我看看?!?/br> 眾人自發(fā)給他讓開一條路,有人問道:“霍余,你的馬怎么突然發(fā)瘋???” “有人想殺我!”霍余面色猙獰,“我在山中獵狐時,有人沖我放冷箭?!?/br> 忽的安靜了片刻,有幾人撓了撓頭,尷尬笑道:“是我們看到幾只大雁飛過,卻沒想到一時失手,箭放錯了地方?!?/br> 霍余正想說些什么,突然叫道:“啊——” 那給他正骨的青年拍拍他的腿,輕聲問:“好些了沒有?” “沒有,沒有?!崩浜菇窳艘律?,霍余猛搖頭,“更疼了,我更疼了?!?/br> 青年聞言微怔,隨后收了手:“那應該是骨折了,我亦無能為力,還是快些送去醫(yī)士那吧。” 眾人也跟著點頭附和,青年本想轉(zhuǎn)身離開,卻被人給叫住了:“齊郁,你是軍中出來的,對這些熟悉,要不你護送他過去吧。這附近一里處有個小醫(yī)館,我們常去的?!?/br> 齊郁頷首:“好?!?/br> 去往醫(yī)館的路上,霍余依舊撫著腿蜷縮成一團,面容扭曲,豆大的汗珠不住從額頭滑落。 齊郁輕輕拂過他的腿,低聲道:“霍六郎君,說了不該說的話,是要遭天譴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