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 第4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有夫亦有子[np]、被迫接近病嬌首輔后、無聲的證言、重生回到2000、泰晤士的風(fēng)、送你一把鋼尺、戰(zhàn)神改嫁后帶球跑了、被暴戾小師叔強娶了、請握緊你手中扳手、[咒回]加冕無罪
難道說…… “虎崽可能還有救,都讓開!” 葉齡仙搶過虎崽,讓他臉朝下,彎腰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她猛烈地錘打著孩子的后背。 一下,兩下…… 虎崽雖然年齡小,但是生來嬌生慣養(yǎng),營養(yǎng)跟得上,長得比同齡的孩子都高,壯壯的,是個大小孩了。葉齡仙擊打他的后背,幾乎沒起什么作用,她自己反而越打越累。 圍觀的人都不理解,葉齡仙為什么要這樣折騰一個沒命的可憐娃。 就連關(guān)長生也掙扎著,要把孩子搶回去,“放開我兒子,誰也別弄他!”他的聲音沙啞、蒼老,身上哪里還有戲曲名家的影子。 在他碰到葉齡仙之前,程殊墨側(cè)了身,扣住關(guān)長生的手,一個用力,把他推到楚修年,以及馬、蔣等師傅身邊,簡單地吩咐,“你們看住他?!?/br> 程殊墨也不知道葉齡仙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知道,他的妻子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他無條件相信著自己的愛人。 葉齡仙回憶著,上輩子多年以后,醫(yī)藥大學(xué)的專家來老樹灣義診時,教過大家的,異物窒息時的另外一種急救方法。 她半跪在地上,讓虎崽靠著自己直立站平。雙手從背后環(huán)住他的腰,然后握著拳頭,放在孩子肚臍往上一點的位置,一下一下地擠壓著。 很快,虎崽似乎咳嗽了一下,但是聲音很小。最糟糕的是,葉齡仙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仙兒,讓我來。” 程殊墨強硬地拉開葉齡仙,抱過虎崽,迅速替換上去。 他照著葉齡仙剛才的動作,以同樣的姿勢,同樣的位置,一下一下,向上擠壓著虎仔的腹腔。 突然,小男孩的喉嚨發(fā)出氣音,一個小顆粒從嘴里彈出來,緊接著,是孩子無意識地、連貫地咳嗽。 虎崽……活過來了? “天哪,他活了!”眾人反應(yīng)過來,都為虎崽感到激動。 虎崽又咳了一會兒,臉色和意識恢復(fù)后,見周圍一群人,又嚇得嗚嗚地哭了起來。而他的老父親關(guān)長生,更是淚流滿面,抱著兒子又是哭又是笑。 真好,總算救回來了。 人們再仔細看地上致命的異物,竟然是半粒小小的花生米。 原來,這小子看戲時,有人見他玉雪可愛,便隨手拿了幾粒花生哄他。 結(jié)果,虎崽吃花生時,看到老父親的血腥場面,怕親爹真出事了,嚇得哇哇大哭。一不小心,花生卡了喉嚨。卻被大家以為他只是嚇昏了。 不過,也幸虧花生夠小,沒有把氣管卡死,折騰這么久,最終還是被葉齡仙救下來,讓這小子撿回了一條命。 葉齡仙見孩子救回來,也感到無比欣慰。 她力氣耗盡,再也撐不住,就要歪倒,被程殊墨穩(wěn)穩(wěn)地抱住。 “仙兒,沒事了……” 程殊墨在耳邊安慰她。 第34章 紅纓 人民劇場, 戲班后臺。 根據(jù)赤腳大夫的建議,關(guān)長生立即決定,把兒子虎崽送到縣醫(yī)院, 再仔仔細細做一套檢查。 臨走之前,他找到葉齡仙的休息室,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關(guān)師傅,您這是干什么?”葉齡仙急忙站起身, 扶他起來。 關(guān)長生聲音嘶?。骸叭~師傅,今天多虧了你,我兒子這條命才能撿回來。以往,是我為人傲慢,對你有偏見, 還請您寬宏,受我一拜!” 葉齡仙哪敢接受, 急忙勸解,“關(guān)師傅,您折煞我了。其實一開始, 我也不確定虎崽是卡了喉嚨, 就想著,多用一種方法試試。虎崽能活過來, 是他福大命大!” 關(guān)長生還想再說什么,葉齡仙求助地看看馬、蔣兩位師傅。 馬金水連忙拉過關(guān)長生, “孩子能救回來,就是他命不該絕?;⑨檀箅y不死, 必有后福。老關(guān), 你還是趕緊把虎崽送去縣醫(yī)院吧?!?/br> 蔣崢云也勸:“是啊老關(guān), 還有你的嗓子, 趕緊讓縣里的醫(yī)生也看看,千萬別耽誤了?!?/br> 關(guān)長生這才抱拳,沖各位師傅告別。 葉齡仙這會兒已經(jīng)恢復(fù),她送出門,想順便尋找程殊墨的身影。 今天救人時,她的體力快要耗盡,如果沒有程殊墨無條件信任她,接替她發(fā)力,虎崽是救不下來的。 葉齡仙剛走到門口,卻碰見楚修年和任思甜,帶著兩個中年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兩個女人四五十歲,都穿著面料考究的列寧裝。葉齡仙對其中一個卷發(fā)女人印象很深。她們就是這三天以來,全程觀看戲班公演的人。 任思甜看見葉齡仙,拉著那位燙著卷發(fā)、表情略嚴(yán)肅的女人,親昵地撒嬌,“舅媽,你們要找的人,就是她。” 葉齡仙微微意外,任思甜不但認(rèn)識她們,還和其中一位是親戚。 卷發(fā)女人審視地看著葉齡仙。 她雖然年紀(jì)大一些,但顯然屬于被歲月優(yōu)待的類型。氣質(zhì)高級,身段優(yōu)雅,像是做慣了老師,總給人一種天性的壓迫感。 不知道為什么,葉齡仙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禮貌地問候:“您好……” “你叫葉齡仙?”卷發(fā)女人幾乎同時開口,“你剛剛的救人方法,用的不錯。” 女人在表揚她? 葉齡仙剛要謙虛幾句,又聽見女人毫不客氣地說,“但是,你今天的戲,唱得太爛了,比前兩天差多了!” 果然是行家。葉齡仙被指出錯誤,雖然有些難堪,但也不生氣,她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我今天在臺上,是有些分心?!?/br> 卷發(fā)女人:“哼,不要找借口,觀眾可不會給你重新演出的機會?!?/br> 面對這樣嚴(yán)厲的指摘,葉齡仙有些不知所措。 卷發(fā)女人還想再說什么,被她的同伴打斷,“行了,這姑娘年紀(jì)小,在臺上能演成這樣,已經(jīng)很難得了。她又不是你的學(xué)生。多好的苗子,別把人嚇壞了?!?/br> 這位同伴和氣地介紹,“各位師傅,你們好,我們是受貴縣的邀請,從京市的‘華聲劇團’趕過來的。” 她繼續(xù)介紹身邊的卷發(fā)女人,“這位呢,就是我們?nèi)A聲劇團的聶丹慈老師?!?/br> “什么,她是華聲劇團的聶丹慈?聶大師傅?”蔣崢云最先驚呼出聲。 他激動地走到聶丹慈面前,“聶大師傅,我小時候跟著老師去京市演出,在華聲樓聽過您的戲,太精彩了,我到今天都沒忘!只是可惜,您現(xiàn)在不怎么登臺了?!?/br> 聶丹慈總算露出一點笑容,“蔣師傅客氣?!?/br> 葉齡仙沒聽過聶丹慈的名號,但是大名鼎鼎的“華聲劇團”,她還是知道的。 華聲劇團的前身是華聲樓。據(jù)說是元末年間,由著名的華聲戲班所建。往后數(shù)百年,但凡有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膽虬噙M京,都以在華聲樓演出為榮。 建國后,華聲樓改名為華聲劇團,成了國有戲劇團,長年都有名家演出,在業(yè)內(nèi)的影響力,不亞于國家大戲院。但每次演出,華聲劇團都一票難求,葉齡仙這種窮苦人家的孩子,自然是連門檻都摸不到。 葉齡仙雖然沒有見過聶丹慈,但她知道,能在華聲樓演出,還被蔣崢云成為“大師傅”的,一定是才藝雙全的行家。 因此,剛剛被聶丹慈訓(xùn)斥那么幾句,葉齡仙完全不覺得難受了。這至少說明,聶大師傅是有真本領(lǐng)的,而且還認(rèn)認(rèn)真真看過她一個無名小輩的戲。 別說蔣崢云敬著她,就連龍虎班資歷最老的馬金水,也向聶丹慈作了個揖,“聶大師傅,早知道您在臺下坐著,我們還哪敢弄大斧、耍大刀啊,讓您見笑了?!?/br> 聶丹慈還禮:“馬隊長謙虛!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這次來紅豐公社,看到您的‘三子’絕活,也是我的榮幸。” “戲迷抬愛,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馬金水又問,“聶師傅這次過來的目的是?” 聶丹慈看了一眼葉齡仙,委婉道:“下半年了,我們?nèi)A聲劇團也該招新了?!?/br> “招新?難道是……”馬金水同樣看了看葉齡仙,突然笑起來,“聶師傅眼光可真毒,我們剛請來的新苗子,就被您給盯上了!” 倆人打啞謎,只有葉齡仙夾在中間,一頭霧水。 蔣崢云笑她:“齡仙,你還愣著干什么。聶大師傅這是有意,帶你去華聲劇團唱戲呢!” 是的,蔣崢云用的是“帶”,老師帶學(xué)生的“帶”。 一屋子的人都咋舌。 華聲劇團跟草臺子龍虎班不一樣,那可是正經(jīng)的公家單位。 過去,只有戲曲學(xué)校畢業(yè)的,才能被分配進華聲。這幾年藝校停辦,沒有分配了,戲院的老師們只能去各大公社的戲班宣傳隊,尋找好苗子破格提拔。 破格提拔的意思是,一旦這個人被選上,那么她就可以從地方直接調(diào)去京市,住公家房、吃商品糧了! 葉齡仙不敢相信,這么好的事兒,會突然落在自己身上。 這輩子,她雖然立志先考大學(xué)再回城,但是如果能提前回城,在京市也不影響她考大學(xué)呀!而且,她還能提前進入正規(guī)戲劇團,跟著真正的名家學(xué)唱戲。 但是,如果葉齡仙就這么提前回城了,程殊墨又該怎么辦呢?難道要把他一個人留在老樹灣嗎? 整屋子的人都在等葉齡仙表態(tài),她卻陷入了兩難。 許久,她鼓起勇氣,看著聶丹慈的眼睛,小聲道:“聶大師傅,謝謝您的抬愛……” 話還沒說完,任思甜突然沖過來,不滿地看著聶丹慈,“舅媽,您不是說要來看我唱戲嗎?我可是您的外甥女啊,您怎么向著外人,寧愿選她也不選我呢?” “思甜!”聶丹慈警告她一眼,“戲臺上面沒有近親,一切靠實力說話。” 任思甜:“可您選誰也不能選她呀,她根本不配進華聲!你知不知道,她已經(jīng)……” “任思甜!”楚修年也不贊同地遏喝止她。 “憑什么不讓我說?我偏要說,這個葉齡仙,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她嫁的人,就是程伯父的兒子程殊墨!”說到最后,任思甜明顯帶了哭腔。 空氣有一瞬的安靜,聶丹慈也沉默了。別人不知道這位程伯父是誰,聶丹慈可是了解一些。 像是不解氣,任思甜又補了一句,“誰知道她是靠什么手段上位的?” 這就很容易引發(fā)聯(lián)想了。不過,聶丹慈最關(guān)心的還是,“葉齡仙,你才多大?你真的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葉齡仙誠實地點點頭,“是,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彼纸忉?,“合法的,過了冬月,我就十九了!” 聽到這個月份,聶丹慈愣了一下?!凹热唤Y(jié)婚了,剛剛招新的話,當(dāng)我沒說。” 聶丹慈說完,向幾位師傅頷首,走出了后臺。 一眾人跟著惋嘆,這么好的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的機會,可惜了。 但是,葉齡仙自己很清楚,聶丹慈為什么會改變主意,放棄帶她。 招進劇團的新苗子,都是要從頭開始培養(yǎng)的,出師起碼五年。葉齡仙現(xiàn)在就結(jié)婚了,萬一懷孕兩三年就耽誤了。這個風(fēng)險誰都擔(dān)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