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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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殊墨恨不得給葉齡仙套兩層軍大衣,把她裹成粽子,就怕她在考場上凍壞了。 好在,縣城的教育部門很人性化,給每個考場都安排了煤爐子,不至于把手給凍僵。 葉齡仙拿到試卷,從頭到尾大致看了一遍題型,就知道她和程殊墨都穩(wěn)了。 畢竟是時隔多年的第一次高考,試題難度不大,甚至很多都是基礎(chǔ)常識。大都沒超出葉齡仙的復(fù)習(xí)范疇,這下,她更有信心了。 程殊墨顯然也是這么想的。等到考試完,他們夫妻倆差不多是所有考生里,表情最輕松的。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程殊墨回到家里,還是找出幾張稿紙,憑著記憶,把這次考試的試題,從頭到尾全都羅列了一遍。 “仙兒,你當(dāng)時怎么答題的?快寫下來,我?guī)湍愎拦婪?。?/br> 程殊墨一本正經(jīng),表情比她還緊張。 “這樣也行?。俊比~齡仙懷疑自己丈夫的腦子里,是不是裝了一臺記錄儀,記憶力也太逆天了吧。 那么過去,他被自己逼著“刻苦學(xué)習(xí)”的日日夜夜,難道都是學(xué)霸在陪學(xué)渣玩過家家嗎! 唉,人跟人的差別就是這么大,葉齡仙羨慕嫉妒恨地拿起了筆,老老實實重新做了一次高考試題。 好在,“重考”的結(jié)果不錯,小程老師很認真地批改了試卷,滿分100,估計媳婦兒每一門分數(shù)都在90以上。 這個分數(shù),就是拿個縣城狀元都不成問題。 程殊墨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一晚,夫妻倆都卸下了壓力,緊緊抱在一起,輕聲細語說著體己的話。他們親吻著彼此,耳鬢私語,計劃著回城的事,上學(xué)的事,計劃著明天,計劃著未來…… 然而,一個月后,高考放榜,卻像一個晴天霹靂,狠狠打在夫妻倆身上。 程殊墨發(fā)揮正常,分數(shù)排在全縣前三,考外交學(xué)院幾乎沒有問題。 但是葉齡仙嚴重發(fā)揮失常,分數(shù)掉到千名以后,別說考京市的戲曲學(xué)院了,就是想上普通院校都難。 也就是說,葉齡仙可能落榜了。 第39章 錄取 葉齡仙盯著墻上的分數(shù)表, 快要把紙灼出火花來。 沒有考英語,五個科目滿分總共500,程殊墨之前為她預(yù)估的分數(shù), 至少應(yīng)該在470以上,但現(xiàn)實是,她只考了407分。 嚴重地發(fā)揮失常。 不過,就算程殊墨的成績很逆天, 瘸子里面拔將軍,葉齡仙“發(fā)揮失?!钡姆謹?shù),也排在老樹灣大隊的第二名,比吳俊和朱紅霜還高一點。 如果她所報的志愿競爭小,運氣好沒準還能撿個漏。不過, 京市的院校,哪怕是戲曲學(xué)院, 錄取線也只會高不會低。 吳俊和朱紅霜這種臨時抱佛腳的,能考到這個成績,已經(jīng)心滿意足。其他男女知青比這個還差的, 只有捶胸頓足、痛哭流涕的份。 農(nóng)村青年里, 馬冬霞只考了一百多分,估計也是有自知之明, 連分數(shù)單都沒敢來看,就怕丟人。 朱紅霜為自己的分數(shù)高興, 也向葉齡仙祝賀著。她覺得,葉齡仙身為“藝術(shù)生”, 是大隊女知青里成績最好的, 已經(jīng)值得很多人敬佩了。 葉齡仙自己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她無法相信, 這就是她努力了這么長時間的結(jié)果。 都說“有志者, 事竟成”,但也有一種說法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老天爺故意作弄她,偏偏要她不成事呢。 葉齡仙陷入了嚴重的自我否定,以及自我懷疑。也許,自己就是基礎(chǔ)薄弱,突擊大半年,也根本不管用。 但是程殊墨不這么認為,震驚過后,他認真研究著葉齡仙每一科的分數(shù)。 語文、歷史、地理、政治這四科的分數(shù)都在90分往上,完全符合預(yù)期。問題就出在數(shù)學(xué)上,葉齡仙的數(shù)學(xué)居然只考了17分,和他們當(dāng)初預(yù)估的97分大相徑庭。 “數(shù)學(xué)的分數(shù),怎么會這么低?”程殊墨實在想不明白。 其他知青們也都跟著困惑。 “誰知道呢,也許是那天太冷了,我在考場上犯了迷糊,把公式都用錯了?”葉齡仙在人前強顏歡笑。 可是回到小石院,回到自己的家里,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一頭扎進水房,發(fā)泄地哭了起來。 因為是白天,她還打開了花灑,任水箱里的水嘩嘩流著,就怕別人聽到自己的哭聲。盡管這個“別人”,可能只有她的丈夫程殊墨。 水流得再多,也沒有葉齡仙心里的委屈多。 她一直以為,在這個重生的世界里,她是被命運偏愛的幸運兒,只要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但她可能忽略了,有時候命運也是一個愛看戲的觀眾,總喜歡先透支幸運值,再看它命定的演員,在水深火熱里煎熬,沉浮。 用簡單的話來說就是,人生如戲,困在其中。 哭到最后,葉齡仙也想了很多。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怨天尤人沒有用,她更應(yīng)該多想想,眼下怎么辦,以后怎么辦。 七七年馬上就要結(jié)束,七八年的高考定在七月份,中間也就隔半年多的時間。一次失敗算什么,大不了半年后再戰(zhàn)。 想到這里,葉齡仙擦干眼淚,關(guān)掉花灑,走出了水房。 一開門,程殊墨靜靜地站在外面,似乎已經(jīng)等了很久。 他提著兩桶熱水,重新把水箱灌滿,心疼道:“仙兒,如果你還想再哭一會兒……” 葉齡仙本來已經(jīng)平復(fù),聽她這么一說,委屈和不甘再次涌上來,忍不住遷怒他:“程殊墨,你就笑話我吧,我就是沒你聰明,沒你基礎(chǔ)好,就是輸在了起跑線上。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再怎么努力,也是瞎折騰?!?/br> 程殊墨完全理解葉齡仙此刻的心情,知道她需要一個發(fā)泄口,也甘心當(dāng)她的出氣筒。 他往洗臉盆里倒了點熱水,把毛巾擰出來,擦拭葉齡仙臉上的淚痕。 他的聲音非常溫柔,“仙兒,我為什么要笑話你?你是我媳婦兒,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的命也是你的命,夫妻是一體的?!?/br> 什么你的命我的命的,葉齡仙被他的繞口令繞暈了。 她賭氣:“可我就是沒考好,估計也上不了大學(xué)。等過完年,你自己去外交學(xué)院報到吧,我留下來再復(fù)習(xí)半年。明年要是再考不上,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xù),我也不耽誤你的大好前程……” “葉齡仙,你胡說什么呢!你要是考不上,就沒人能考得上了!”程殊墨氣得想拿毛巾堵住她的嘴。 “我都這么慘了,你還兇我!”葉齡仙哽咽著,又想哭了。 程殊墨立即把白毛巾舉起來,做投降狀:“好好,是我不對,夫人息怒。但是離婚這件事,你想都別想。大不了,我給外交學(xué)院打電話,讓他們退檔。我陪著你,明年重新考,怎么樣?” 葉齡仙當(dāng)然不會讓程殊墨為了她放棄大好的前途。但是聽他這么說,心里不感動是假的。 程殊墨緊緊抱著她,“仙兒,你要是想哭,別背著我,就在我懷里哭。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依靠?!?/br> “不過……”程殊墨端起桌子上熬好的米粥,“你哭了這么久,先吃點東西,補充一點水分吧?!?/br> 不說還好,葉齡仙一聽,鼻子又酸了,“誰還有心思吃飯呀!” 她的下巴緊緊抵著他的肩膀,先是抽泣,再慢慢哭出聲,最后,淚水像決堤一般,發(fā)泄得徹徹底底。 他是她的男人,就哭一次,就脆弱一次,明天再重新開始吧。 但第二天,天還沒亮,葉齡仙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程殊墨從床上拖起來,幫她穿衣服。 “干什么呀,起這么早?”葉齡仙打著哈欠。 程殊墨幫她系扣子的動作沒停,“咱們進縣城,去辦點事?!?/br> “為什么去縣城?”那地方太遠了,要轉(zhuǎn)汽車,還要有大隊的批準函才行,“你跟大隊請假了嗎?” 程殊墨:“請了。昨天成績單一出來,我就請了。” 說到成績單,葉齡仙又蔫兒了下去。 不過,這個時候去縣城……她眼睛睜得又大又圓:“難道你要去縣城的招生辦?” 程殊墨:“對,不親眼看一下你的數(shù)學(xué)考卷,我不甘心?!?/br> 可這事連葉齡仙自己都死心了,一聽要跟公家打交道,她頓時覺得不安。 “還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前每年高考,都有好學(xué)生發(fā)揮失常落榜的,也許,我就是這么不走運?!?/br> 發(fā)揮失常確實是小概率事件,但是程殊墨卻覺得這種事,一定不會發(fā)生在葉齡仙身上。她是那么認真,那么謹慎的一個人。 考試結(jié)束那天,程殊墨把所有的題型寫下來,讓葉齡仙“復(fù)寫”了一遍答案。時間那么短,絕對不可能差那么多分,更何況,偏偏就差在數(shù)學(xué)這一個科目上。 一般人看到低分,大都懷疑是自己沒發(fā)揮好,哪敢質(zhì)疑招生辦。程殊墨雖然沒有參加過高考,但是小時候,父親有幾個教育部的朋友,這些叔叔伯伯來程家做客,偶爾也聊起高考的考試、閱卷流程,程殊墨多少知道一些。 比如,國家并不是不允許考生質(zhì)疑成績,甚至還可以查閱試卷,只是大多數(shù)人覺得麻煩,或者怕胳膊擰不過大腿,不敢這么做而已。 “仙兒,老子就是信不過自己,也不會信不過你!咱們不怕失敗,大不了重考,但是既然有機會找到失敗的原因,為什么不去做呢?”程殊墨鼓勵她。 葉齡仙像是突然驚醒,是啊,連失敗她都接受了,還怕招生辦的老師? “可是,招生辦的人會讓我們看卷子嗎?”葉齡仙只擔(dān)心這點。 程殊墨笑:“這是考生的權(quán)益,訴求合理合法,他們憑什么不讓看?要是不讓看,我就大鬧考試院!” 葉齡仙總算笑了,“你又不是孫行者,還大鬧天宮呢!” 因為趕時間,夫妻倆簡單熱了幾個窩窩頭,就騎著二八大杠上了山。 冬天的山路特別難走,前兩天下的雪還沒化,泥漿子都凍成了冰棱,車輪一不小心就打滑。 程殊墨只好推著自行車走。葉齡仙在旁邊跟著,因為穿得太厚,走路也有些費勁。 她拿出窩窩頭,掰成好幾個小塊兒,小口咬著,還不時喂給程殊墨吃。只是還沒走到山頂,那窩窩頭就冷成了石頭蛋兒。 “扔了吧,別再把牙咯壞了。”程殊墨心疼她。 葉齡仙哪舍得,她把窩窩頭放回包里,“晚上回家,咱們再蒸著吃?!?/br> 程殊墨點點頭,又讓她把手揣進自己的棉大衣口袋里。 夫妻倆翻山越嶺,就這樣彼此扶持著。因為出發(fā)得早,總算在天亮?xí)r,趕到了鎮(zhèn)公社。 程殊墨把二八大杠寄存到紅豐供銷社,又給葉齡仙買了熱騰騰的豆?jié){和油條,這才匆忙去公社的汽車站轉(zhuǎn)車。 坐在溫暖的汽車里,豆?jié){和油條下了肚,葉齡仙才感覺全身的血管和經(jīng)脈又活了過來。 這是她第一次去縣城,沿途的風(fēng)景很新鮮??伤睦飰褐聝?,實在無心欣賞。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背淌饽贿吔o她暖手,一邊安慰她。 招生辦設(shè)在縣教育局的一個別院,到了地方,葉齡仙才意識到,今天是星期天。 星期天,大部分老師和工作人員都沒上班,整棟大樓安安靜靜的,他們實在來得不湊巧。 門口只有一個門衛(wèi),一聽葉齡仙是來查試卷的,立即不耐煩地驅(qū)趕,“走走走,自己水平不行,沒考好,還怪上招生辦了?” 葉齡仙有些受傷,她亮出自己的準考證,誠懇地解釋,“師傅,我們不敢懷疑招生辦,就是想看看我的試卷,哪道題沒做好,回去再努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