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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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氣太熱?!饼R宏宇說道。
蘇冉還是不明就里。
齊宏宇剛要繼續(xù)給她解釋,石羨玉便開了口:“蒼蠅雖喜歡高溫,但35到40度時就會因過熱停止活動了,而今天氣溫超過38度,蒼蠅在室外活性很差,反倒樓道里溫度低些,還能煩煩人?!?/br>
有個酷愛且精通法醫(yī)昆蟲學的老婆,讓石羨玉對現(xiàn)場常見的各類蚊蟲的了解并不輸于齊宏宇。
抬頭看他兩眼,齊宏宇嗯一聲:“就是這樣。
如果到了晚上,氣溫下降,蒼蠅活性提高,就能順著樓梯飛上來了。所以說現(xiàn)場沒有蒼蠅,能側面證明作案時間在今天中午。
而如果蒼蠅極多,在血跡中亂爬,則說明兇手最遲也是在今早作的案,或者昨晚,又或者更早些?!?/br>
蘇冉頷首,表示漲知識了。
對現(xiàn)場分析完一通后,疑問再次在三人心頭泛起——死者會是誰呢?是施洋杰嗎?又是誰動的手?牛庭墨?還是別的什么人?
這個案子,波瀾太多了,經(jīng)辦的所有刑警都感到異常心累,就是齊宏宇此刻都是懵的,只覺得千頭萬緒,疑點無窮,腦子都不夠轉了。
帶著理不清的疑問,三人同時選擇“逃避”,都默契的沒將問題說出口,而是暫時壓在心中,繼續(xù)勘察現(xiàn)場。
至于思緒、線索、疑點等,他們打算回過頭,再專門的整理整理。很多時候,疑點往往也是線索,騰出精力來一分析一整合,說不定就能取得突破。
于是,石羨玉和蘇冉繼續(xù)在上邊勘察血跡,而齊宏宇則一個人在下頭觀察地面的痕跡。
這兩者,都大有學問,能從中提取出大量線索,甚至直接對作案過程進行還原,但同時也得消耗大量的時間。
正勘察著,支援他們的刑警終于趕到了現(xiàn)場,同時,石羨玉的對講機中也傳出小劉的呼叫——他已向下查到九樓了,依舊一戶人都沒有,敲門完全沒有回應。
石羨玉讓小劉繼續(xù)往下,同時安排他的老搭檔小王到居委會查查那幾套房子的業(yè)主身份及聯(lián)系方式,另外,再抽調幾名兄弟到這棟樓來支援。
此前僅僅只是猜測,但現(xiàn)在已確實發(fā)現(xiàn)了命案現(xiàn)場,需要的警力又不是一個標準了。
齊宏宇則將老鼠塞進籠子里,騰出手給仇教導打了個電話,把這邊的事情轉告給他,讓他也懵逼了半天,想不通到底是誰又遇害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后,仇教導才在電話那頭問:“死的會是施洋杰嗎?”
“我倒希望是他,這樣還能省點事兒?!?/br>
“小齊!”
齊宏宇撇撇嘴,又說:“目前死者是誰還真不好說,但……直覺告訴我,即使不是施洋杰,和施洋杰應該也脫不了干系?!?/br>
仇教導這回反應倒是挺快,思索幾秒后就問:“是因為現(xiàn)場的老鼠?”
“對。”齊宏宇解釋說:“如果能排除效仿作案的可能的話,憑這個非常顯著的特征,就能斷定本案和施洋杰脫不了干系了?!?/br>
那頭又沉默兩秒,才聽仇教導追問:“怎么排除?”
齊宏宇不假思索道:“我覺得根本用不著排除。”
“噢?”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那么其他潛在的作案人還有出于各種原因而選擇效仿的可能。
但本案中,作為最重要特征及‘工具’的大量的老鼠,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獲得雖然也算不上多難,但很容易在收集的過程中露出馬腳來。
而另一方面,把老鼠養(yǎng)到那么肥也是需要時間的,現(xiàn)在離管金童案才過去幾天?是吧?”
仇教導在那頭嘀嘀咕咕:“好像是這么個道理……但,兩案畢竟也有不同吧?管金童是被老鼠活活咬死的,而這一案的受害者,聽你們說像是被殺后才放老鼠啃噬尸體的。就這么并案調查,是不是有點太不穩(wěn)當了?”
齊宏宇說道:“我沒說并案調查啊,只是說這兩起案件肯定有非常密切的關聯(lián)。當然,現(xiàn)在最要緊的不是想這些事兒,關鍵在找到尸體,確定受害人身份,其他都是虛的,沒必要也不應該投入過量警力?!?/br>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嗯,巴區(qū)那邊情況怎么樣了?牛主任怎么回事兒?”
“還在查。”仇教導回答:“牛主任自述自己暈過去了,再醒過來時就在自家樓下的花圃里,他就迷迷糊糊的回了家?!?/br>
齊宏宇恍然,這種可能性也在他心里浮現(xiàn)過,因為此地距離東溫泉度假區(qū)相當遠,牛庭墨的車、手機什么的都不在身上,想回去并不容易。
而且剛遭遇了綁架,即使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未限制行動,還有機會和歹徒抓扯,甚至還抓扯了兩次,但他脫困之后,第一反應應該也是像公安求助。
除非他也犯了事,心虛。但他心虛的話,應當連家都不會回,回也該是偷偷的回去,而不是前腳剛回家后腳就被警方發(fā)現(xiàn)了。
這些疑點綜合起來后,合理的解釋并不多,齊宏宇大致上都想過。
但隨之而來,便是更多的疑點——比如,綁匪為什么忽然又放過他了?還把他送到家門口去?
“小齊?”
聽筒中的連續(xù)呼喚,拉回了齊宏宇的思緒,他立刻回:“哦,我在?!?/br>
“你有什么想法?”
“暫時沒有成系統(tǒng)的思路,很零碎?!饼R宏宇說道,同時趕緊翻開筆記本墊在大腿上,問:“他是什么時候暈的?”
仇教導回答:“不確定,但他自己判斷應該沒到中午飯點,可能不到十一點鐘吧?!?/br>
“怎么暈的?被打暈的還是藥暈的?”
“藥暈的,他和綁他的人上了輛車,結果車里忽然噴出道霧氣,那霧氣有非常強烈的刺激性氣味,很可能是高濃度的乙醚,接著他就暈過去了?!?/br>
齊宏宇有些愣:“霧氣?車里噴霧氣?好家伙,兇手也看魷魚游戲?”
仇教導語氣聽上去有些無語:“又不是只魷魚游戲中出現(xiàn)過這種手法……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牛主任說他昏過去前掙扎了一陣,依稀記得綁架他的家伙也在掙扎,而且好像比他還先暈過去?!?/br>
“噢?”齊宏宇筆微頓,然后喊仇教導等等,繼續(xù)運筆如飛,刷刷刷的在本子上把仇教導剛的話都記錄下來,才接著問:“上車之前的一些細節(jié),他記得么?”
“那我就不曉得了?!背鸾虒дf:“巴區(qū)兄弟傳回來的信息有限,你剛問的東西他們沒說?!?/br>
齊宏宇便囑咐道:“那你等會問問,重點問他們上車前,劫匪是否打過電話,或者見過什么人,上的又是什么車。這些問題很關鍵,關乎到這樁綁架案背后是不是還有犯罪團伙,是否和游聞許集團有關。”
仇教導回句要得,又主動說:“牛庭墨看到了綁匪的臉——綁匪應該對他持有必殺的想法,所以并不介意被他看到自己臉。嗯,各方面的特征都和施洋杰吻合,綁架他的基本能確定就是施洋杰了?!?/br>
“好?!饼R宏宇將這些信息也記在筆記本上,才繼續(xù)問:“他還說了些什么?”
“沒說太多,他精神狀態(tài)看上去不是很好……倒不是受到了驚嚇,是因為乙醚氣體,人很不舒服,目前正在醫(yī)院接受治療,兄弟伙也不好追問太多。”
齊宏宇皺眉,斟酌小會兒后,還是說:“曉得了。讓那邊的兄弟伙小心著點,加大關注力度,盯死了他,但也別表現(xiàn)的太明顯,盡量別招致他及家屬反感排斥。”
“你懷疑他?”
齊宏宇反問:“你不懷疑嗎?”
“是有點?!本吐牫鸾虒дf道:“被劫持了,卻沒被綁起來,還能和綁匪打架;綁匪不見了,不排除遇害可能,他卻好好的回了家,確實不對勁?!?/br>
“呃,”齊宏宇眨眨眼睛:“那就不用特地囑咐巴區(qū)那邊的兄弟伙了,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是。”
“為啥?”
仇教導聽上去有些懵。
齊宏宇干咳兩聲:“你都懷疑的話,說明這疑點再明顯不過了,他們肯定能想到的?!?/br>
“……”
似是怕挨罵,齊宏宇又急急的說:“啊我這邊還有事,不和你多講了,晚點再給你電話,記得幫我問問我剛說的幾個問題啊。掛了拜拜?!?/br>
“呼!”長呼口氣,齊宏宇將警務通塞回口袋,對石羨玉招招手。
石羨玉便從閣樓頂一躍而下,走到齊宏宇的身邊——他上頭勘察的差不多了,更細致的工作得交給現(xiàn)勘組痕檢隊的兄弟完成,再待上面沒什么意義。
齊宏宇趁機觀察了下他留下的足跡,果然,和之前發(fā)現(xiàn)的那枚足跡性狀一般無二。
然后齊宏宇指了指他的鞋:“跑跑跳跳的,鞋套破了?!?/br>
并從口袋里摸出新的鞋套遞給他。然后一邊看他換新鞋套,一邊將剛與仇教導的通話內(nèi)容轉告給他。
“這牛挺黑……”
“是牛庭墨?!饼R宏宇瞪他:“別給當事人瞎起外號?!?/br>
“行行行,牛庭墨?!笔w玉不在意的擺擺手,并說道:“我怎么感覺,相比施洋杰,他反而更像是綁匪呢?”
蘇冉腦洞大開:“有沒有可能,牛庭墨看似耿直,實則卻是游聞許集團的人,游聞許集團明面上要求施洋杰綁架牛庭墨,實際上卻讓牛庭墨殺了施洋杰滅口,讓整個案子蓋棺定論?”
“臥槽小冉你啥時候過來的?”齊宏宇被嚇了一跳。
“剛剛啊?!碧K冉說:“第二波支援的兄弟也到現(xiàn)場了,還帶了折疊梯,我從梯子上下來的。”
解釋完后,她又問:“你們覺得,會是我說的那種可能嗎?”
“不能排除,但沒意義?!饼R宏宇搖頭:“你這只是瞎猜,并非推理,因為沒有任何線索和證據(jù)支撐你的結論,甚至前置條件都完全無法達成?!?/br>
“是啊?!笔w玉也說:“施洋杰目前只確定是黃天成的共同作案人,是否與游聞許集團有聯(lián)系還完全無法確定,更不用說他是否受到游聞許集團的指揮了。
另一方面,牛庭墨與游聞許集團有染,更是毫無根據(jù),甚至是毫不負責的瞎猜,你雖然是新人,也不該犯這種錯誤才對。”
齊宏宇輕嘆道:“大家都急了啊,有影子沒影子的事兒,都往游聞許集團身上扯。這不對,會把整個隊伍帶進溝里的?!?/br>
蘇冉并不矯情,果斷認錯道歉。
擺擺手,齊宏宇岔開話題:“牛庭墨這邊線索還比較少,先不多說。你們在上頭有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
石羨玉搖頭:“沒有特別的發(fā)現(xiàn),不過在血泊中發(fā)現(xiàn)了好些頭發(fā),我提取了部分,回頭帶回去檢測檢測,看看能否有所發(fā)現(xiàn)??赡艽嬖谄渌暮圹E,但受血跡掩蓋,我看不出……”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石羨玉的話。
幾人同時條件反射的跳起來,面色嚴肅,雙目滾圓,齊宏宇因為扯到了傷口,五官還有些扭曲。
“怎么回事?什么聲音?”蘇冉問道。
齊宏宇抬手捂著肚子,說道:“聽上去像是樓下傳來的……”
與此同時,石羨玉掛著的對講機也傳出小劉的聲音:“呼叫石隊,呼叫石隊?!?/br>
“收到,說!”
“你們聽見了嗎?一聲巨響,像是什么東西掉下去了。”
“聽到了。你那邊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沒,但我覺得,聲音好像……好像是從電梯井傳出來的?”
“噢?”
齊宏宇立刻說:“讓小劉繼續(xù)執(zhí)行他的任務,我們下去看看?!?/br>
“好。”石羨玉同意,并拿起對講機,一邊跑一邊讓小劉別管這些,繼續(xù)敲門。
小劉回答:“我現(xiàn)在在0803,這里住著人。”
“噢?”石羨玉一頓足,然后看向蘇冉。
蘇冉點點頭表示明白,石羨玉便說:“我安排小冉過去,你到時候和小冉一塊對這家住戶做例行調查,重點問點什么都曉得吧?”
“曉得的,放心?!?/br>
幾人飛快向下,漸漸地,齊宏宇便掉了隊,肚子實在太疼了,他畢竟不是鐵人,難免便慢了下來。
等他到一樓時,就見石羨玉站在電梯井邊上,拿著強光手電往下照,臉色一片鐵青。
“什么情況?”齊宏宇問道,同時咬咬牙,抬手擦去下巴上的汗珠。
“尸體。”石羨玉手電晃了兩下,沉聲說道:“看著像施洋杰!”
“什么?”
蘇冉還是不明就里。
齊宏宇剛要繼續(xù)給她解釋,石羨玉便開了口:“蒼蠅雖喜歡高溫,但35到40度時就會因過熱停止活動了,而今天氣溫超過38度,蒼蠅在室外活性很差,反倒樓道里溫度低些,還能煩煩人?!?/br>
有個酷愛且精通法醫(yī)昆蟲學的老婆,讓石羨玉對現(xiàn)場常見的各類蚊蟲的了解并不輸于齊宏宇。
抬頭看他兩眼,齊宏宇嗯一聲:“就是這樣。
如果到了晚上,氣溫下降,蒼蠅活性提高,就能順著樓梯飛上來了。所以說現(xiàn)場沒有蒼蠅,能側面證明作案時間在今天中午。
而如果蒼蠅極多,在血跡中亂爬,則說明兇手最遲也是在今早作的案,或者昨晚,又或者更早些?!?/br>
蘇冉頷首,表示漲知識了。
對現(xiàn)場分析完一通后,疑問再次在三人心頭泛起——死者會是誰呢?是施洋杰嗎?又是誰動的手?牛庭墨?還是別的什么人?
這個案子,波瀾太多了,經(jīng)辦的所有刑警都感到異常心累,就是齊宏宇此刻都是懵的,只覺得千頭萬緒,疑點無窮,腦子都不夠轉了。
帶著理不清的疑問,三人同時選擇“逃避”,都默契的沒將問題說出口,而是暫時壓在心中,繼續(xù)勘察現(xiàn)場。
至于思緒、線索、疑點等,他們打算回過頭,再專門的整理整理。很多時候,疑點往往也是線索,騰出精力來一分析一整合,說不定就能取得突破。
于是,石羨玉和蘇冉繼續(xù)在上邊勘察血跡,而齊宏宇則一個人在下頭觀察地面的痕跡。
這兩者,都大有學問,能從中提取出大量線索,甚至直接對作案過程進行還原,但同時也得消耗大量的時間。
正勘察著,支援他們的刑警終于趕到了現(xiàn)場,同時,石羨玉的對講機中也傳出小劉的呼叫——他已向下查到九樓了,依舊一戶人都沒有,敲門完全沒有回應。
石羨玉讓小劉繼續(xù)往下,同時安排他的老搭檔小王到居委會查查那幾套房子的業(yè)主身份及聯(lián)系方式,另外,再抽調幾名兄弟到這棟樓來支援。
此前僅僅只是猜測,但現(xiàn)在已確實發(fā)現(xiàn)了命案現(xiàn)場,需要的警力又不是一個標準了。
齊宏宇則將老鼠塞進籠子里,騰出手給仇教導打了個電話,把這邊的事情轉告給他,讓他也懵逼了半天,想不通到底是誰又遇害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后,仇教導才在電話那頭問:“死的會是施洋杰嗎?”
“我倒希望是他,這樣還能省點事兒?!?/br>
“小齊!”
齊宏宇撇撇嘴,又說:“目前死者是誰還真不好說,但……直覺告訴我,即使不是施洋杰,和施洋杰應該也脫不了干系?!?/br>
仇教導這回反應倒是挺快,思索幾秒后就問:“是因為現(xiàn)場的老鼠?”
“對。”齊宏宇解釋說:“如果能排除效仿作案的可能的話,憑這個非常顯著的特征,就能斷定本案和施洋杰脫不了干系了?!?/br>
那頭又沉默兩秒,才聽仇教導追問:“怎么排除?”
齊宏宇不假思索道:“我覺得根本用不著排除。”
“噢?”
“如果是一般的案子,那么其他潛在的作案人還有出于各種原因而選擇效仿的可能。
但本案中,作為最重要特征及‘工具’的大量的老鼠,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獲得雖然也算不上多難,但很容易在收集的過程中露出馬腳來。
而另一方面,把老鼠養(yǎng)到那么肥也是需要時間的,現(xiàn)在離管金童案才過去幾天?是吧?”
仇教導在那頭嘀嘀咕咕:“好像是這么個道理……但,兩案畢竟也有不同吧?管金童是被老鼠活活咬死的,而這一案的受害者,聽你們說像是被殺后才放老鼠啃噬尸體的。就這么并案調查,是不是有點太不穩(wěn)當了?”
齊宏宇說道:“我沒說并案調查啊,只是說這兩起案件肯定有非常密切的關聯(lián)。當然,現(xiàn)在最要緊的不是想這些事兒,關鍵在找到尸體,確定受害人身份,其他都是虛的,沒必要也不應該投入過量警力?!?/br>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嗯,巴區(qū)那邊情況怎么樣了?牛主任怎么回事兒?”
“還在查。”仇教導回答:“牛主任自述自己暈過去了,再醒過來時就在自家樓下的花圃里,他就迷迷糊糊的回了家?!?/br>
齊宏宇恍然,這種可能性也在他心里浮現(xiàn)過,因為此地距離東溫泉度假區(qū)相當遠,牛庭墨的車、手機什么的都不在身上,想回去并不容易。
而且剛遭遇了綁架,即使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未限制行動,還有機會和歹徒抓扯,甚至還抓扯了兩次,但他脫困之后,第一反應應該也是像公安求助。
除非他也犯了事,心虛。但他心虛的話,應當連家都不會回,回也該是偷偷的回去,而不是前腳剛回家后腳就被警方發(fā)現(xiàn)了。
這些疑點綜合起來后,合理的解釋并不多,齊宏宇大致上都想過。
但隨之而來,便是更多的疑點——比如,綁匪為什么忽然又放過他了?還把他送到家門口去?
“小齊?”
聽筒中的連續(xù)呼喚,拉回了齊宏宇的思緒,他立刻回:“哦,我在?!?/br>
“你有什么想法?”
“暫時沒有成系統(tǒng)的思路,很零碎?!饼R宏宇說道,同時趕緊翻開筆記本墊在大腿上,問:“他是什么時候暈的?”
仇教導回答:“不確定,但他自己判斷應該沒到中午飯點,可能不到十一點鐘吧?!?/br>
“怎么暈的?被打暈的還是藥暈的?”
“藥暈的,他和綁他的人上了輛車,結果車里忽然噴出道霧氣,那霧氣有非常強烈的刺激性氣味,很可能是高濃度的乙醚,接著他就暈過去了?!?/br>
齊宏宇有些愣:“霧氣?車里噴霧氣?好家伙,兇手也看魷魚游戲?”
仇教導語氣聽上去有些無語:“又不是只魷魚游戲中出現(xiàn)過這種手法……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牛主任說他昏過去前掙扎了一陣,依稀記得綁架他的家伙也在掙扎,而且好像比他還先暈過去?!?/br>
“噢?”齊宏宇筆微頓,然后喊仇教導等等,繼續(xù)運筆如飛,刷刷刷的在本子上把仇教導剛的話都記錄下來,才接著問:“上車之前的一些細節(jié),他記得么?”
“那我就不曉得了?!背鸾虒дf:“巴區(qū)兄弟傳回來的信息有限,你剛問的東西他們沒說?!?/br>
齊宏宇便囑咐道:“那你等會問問,重點問他們上車前,劫匪是否打過電話,或者見過什么人,上的又是什么車。這些問題很關鍵,關乎到這樁綁架案背后是不是還有犯罪團伙,是否和游聞許集團有關。”
仇教導回句要得,又主動說:“牛庭墨看到了綁匪的臉——綁匪應該對他持有必殺的想法,所以并不介意被他看到自己臉。嗯,各方面的特征都和施洋杰吻合,綁架他的基本能確定就是施洋杰了?!?/br>
“好?!饼R宏宇將這些信息也記在筆記本上,才繼續(xù)問:“他還說了些什么?”
“沒說太多,他精神狀態(tài)看上去不是很好……倒不是受到了驚嚇,是因為乙醚氣體,人很不舒服,目前正在醫(yī)院接受治療,兄弟伙也不好追問太多。”
齊宏宇皺眉,斟酌小會兒后,還是說:“曉得了。讓那邊的兄弟伙小心著點,加大關注力度,盯死了他,但也別表現(xiàn)的太明顯,盡量別招致他及家屬反感排斥。”
“你懷疑他?”
齊宏宇反問:“你不懷疑嗎?”
“是有點?!本吐牫鸾虒дf道:“被劫持了,卻沒被綁起來,還能和綁匪打架;綁匪不見了,不排除遇害可能,他卻好好的回了家,確實不對勁?!?/br>
“呃,”齊宏宇眨眨眼睛:“那就不用特地囑咐巴區(qū)那邊的兄弟伙了,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是。”
“為啥?”
仇教導聽上去有些懵。
齊宏宇干咳兩聲:“你都懷疑的話,說明這疑點再明顯不過了,他們肯定能想到的?!?/br>
“……”
似是怕挨罵,齊宏宇又急急的說:“啊我這邊還有事,不和你多講了,晚點再給你電話,記得幫我問問我剛說的幾個問題啊。掛了拜拜?!?/br>
“呼!”長呼口氣,齊宏宇將警務通塞回口袋,對石羨玉招招手。
石羨玉便從閣樓頂一躍而下,走到齊宏宇的身邊——他上頭勘察的差不多了,更細致的工作得交給現(xiàn)勘組痕檢隊的兄弟完成,再待上面沒什么意義。
齊宏宇趁機觀察了下他留下的足跡,果然,和之前發(fā)現(xiàn)的那枚足跡性狀一般無二。
然后齊宏宇指了指他的鞋:“跑跑跳跳的,鞋套破了?!?/br>
并從口袋里摸出新的鞋套遞給他。然后一邊看他換新鞋套,一邊將剛與仇教導的通話內(nèi)容轉告給他。
“這牛挺黑……”
“是牛庭墨?!饼R宏宇瞪他:“別給當事人瞎起外號?!?/br>
“行行行,牛庭墨?!笔w玉不在意的擺擺手,并說道:“我怎么感覺,相比施洋杰,他反而更像是綁匪呢?”
蘇冉腦洞大開:“有沒有可能,牛庭墨看似耿直,實則卻是游聞許集團的人,游聞許集團明面上要求施洋杰綁架牛庭墨,實際上卻讓牛庭墨殺了施洋杰滅口,讓整個案子蓋棺定論?”
“臥槽小冉你啥時候過來的?”齊宏宇被嚇了一跳。
“剛剛啊?!碧K冉說:“第二波支援的兄弟也到現(xiàn)場了,還帶了折疊梯,我從梯子上下來的。”
解釋完后,她又問:“你們覺得,會是我說的那種可能嗎?”
“不能排除,但沒意義?!饼R宏宇搖頭:“你這只是瞎猜,并非推理,因為沒有任何線索和證據(jù)支撐你的結論,甚至前置條件都完全無法達成?!?/br>
“是啊?!笔w玉也說:“施洋杰目前只確定是黃天成的共同作案人,是否與游聞許集團有聯(lián)系還完全無法確定,更不用說他是否受到游聞許集團的指揮了。
另一方面,牛庭墨與游聞許集團有染,更是毫無根據(jù),甚至是毫不負責的瞎猜,你雖然是新人,也不該犯這種錯誤才對。”
齊宏宇輕嘆道:“大家都急了啊,有影子沒影子的事兒,都往游聞許集團身上扯。這不對,會把整個隊伍帶進溝里的?!?/br>
蘇冉并不矯情,果斷認錯道歉。
擺擺手,齊宏宇岔開話題:“牛庭墨這邊線索還比較少,先不多說。你們在上頭有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
石羨玉搖頭:“沒有特別的發(fā)現(xiàn),不過在血泊中發(fā)現(xiàn)了好些頭發(fā),我提取了部分,回頭帶回去檢測檢測,看看能否有所發(fā)現(xiàn)??赡艽嬖谄渌暮圹E,但受血跡掩蓋,我看不出……”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石羨玉的話。
幾人同時條件反射的跳起來,面色嚴肅,雙目滾圓,齊宏宇因為扯到了傷口,五官還有些扭曲。
“怎么回事?什么聲音?”蘇冉問道。
齊宏宇抬手捂著肚子,說道:“聽上去像是樓下傳來的……”
與此同時,石羨玉掛著的對講機也傳出小劉的聲音:“呼叫石隊,呼叫石隊?!?/br>
“收到,說!”
“你們聽見了嗎?一聲巨響,像是什么東西掉下去了。”
“聽到了。你那邊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沒,但我覺得,聲音好像……好像是從電梯井傳出來的?”
“噢?”
齊宏宇立刻說:“讓小劉繼續(xù)執(zhí)行他的任務,我們下去看看?!?/br>
“好。”石羨玉同意,并拿起對講機,一邊跑一邊讓小劉別管這些,繼續(xù)敲門。
小劉回答:“我現(xiàn)在在0803,這里住著人。”
“噢?”石羨玉一頓足,然后看向蘇冉。
蘇冉點點頭表示明白,石羨玉便說:“我安排小冉過去,你到時候和小冉一塊對這家住戶做例行調查,重點問點什么都曉得吧?”
“曉得的,放心?!?/br>
幾人飛快向下,漸漸地,齊宏宇便掉了隊,肚子實在太疼了,他畢竟不是鐵人,難免便慢了下來。
等他到一樓時,就見石羨玉站在電梯井邊上,拿著強光手電往下照,臉色一片鐵青。
“什么情況?”齊宏宇問道,同時咬咬牙,抬手擦去下巴上的汗珠。
“尸體。”石羨玉手電晃了兩下,沉聲說道:“看著像施洋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