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羨玉這拳終究還是沒打下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余光還是瞥見了秦月仁手里的東西，也通過她張開的血盆大口，看到了他目標后槽牙上的空洞。

    所以他收拳了，拳鋒正好貼在秦月仁下巴上，駭?shù)乃郎喩硪活潯?/br>
    好懸沒尿。

    見狀，石羨玉冷笑道：“就你這身體素質(zhì)，還敢背叛克洛斯，妄圖以rpg挑起我們和克洛斯之間的戰(zhàn)爭？還以為你真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呢！”

    秦月仁聽了這話，心中泛起nongnong的無力感。

    再瘋也沒你們倆瘋?。?/br>
    她在心里瘋狂咆哮。

    隨后，石羨玉收了手，并同時奪走了她手上那枚黑色的，形狀很像打火機里的電擊器，但要袖珍許多的東西，他猜這就是控制他和齊宏宇體內(nèi)電極的開關。

    從口袋里摸出證物袋，將這玩意兒放進去，他又嫌棄的咧了咧嘴，張開巴掌就想在自己衣服上將手指黏連的，開關上的秦月仁的唾液和血絲抹去。

    但猶豫了一瞬，又伸出手，選擇在秦月仁穿著的高領內(nèi)襯上把臟東西給抹干凈。

    這身衣服雖然也不是自己的，但畢竟穿在自己身上，他不想搞臟。

    即使幾次打滾，已經(jīng)搞得很臟了。

    秦月仁一臉懵逼，此時失去威脅的她看起來竟然有些呆萌。

    齊宏宇緩緩往前挪，挪到石羨玉身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秦月仁幾眼，再一次用篤定的語氣問：“你在這兒沒得同伙吧？”

    秦月仁抿唇。

    “果然沒有?！饼R宏宇點頭：“也是，如果你還有同伙，哪里會任由我們絕境翻盤。所以我們身上的電擊器也是你植入的？你從哪掌握的技術？”

    秦月仁還是不答。

    見狀，石羨玉拳頭硬了，并抬起來在秦月仁臉前揚了揚。

    秦月仁臉色又有變化，但很快便恢復如常，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投降，或者說我自首了，你們再打我就是刑訊逼供。”

    “刑訊逼供？”石羨玉冷笑道：“怎么，你覺得剛電我們的事兒，投降了就算了？哪有這么好的事兒，我告訴你……”

    秦月仁打斷他：“你也懟了我一肘子，扯平了。而且我到現(xiàn)在胸口還疼得慌，不太能喘得上氣。反倒是你們倆，雖然被電的夠嗆，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生龍活虎的了，也算是緩的差不多，狀態(tài)比我要強，算起來還是我更吃虧?！?/br>
    “呵！”石羨玉揪起她的大高領，盯著她的眼睛：“你這女人非但瘋癲狠辣，還夠無恥的！扯平？你他媽說了可不算，我?guī)熜直荒汶娔蛄?，我至少得把你打出屎，才算扯平！?/br>
    齊宏宇眼睛瞪大，又死了一次。

    他媽的老子招你惹你了？為毛又要扯上老子？

    秦月仁看他語氣不似作偽，又慌了瞬，卻很快發(fā)現(xiàn)石羨玉只是說，并沒有動手，當下再次松口氣，又說道：“以我對你們的了解，你們不是恃強凌弱的人，更不會用刑訊逼供這種下作手段，這是對你們能力的侮辱?！?/br>
    “屁的刑訊逼供，老子不要你的供詞，我就想打你一頓瀉瀉火！”

    “夠了?！彼廊嗣鏌o表情的開口：“耽誤了夠多時間……我不想再和你多計較，就按你說的，算扯平吧。既然你已自首，那就拿出自首的態(tài)度，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聽齊宏宇這么一說，石羨玉眉頭大皺。

    秦月仁的大眼睛閃亮閃亮，看向石羨玉問：“齊大法醫(yī)已經(jīng)開口了，石隊長，你呢？”

    “……”石羨玉哼一聲，松開了手，又瞥了眼齊宏宇的褲子，說道：“在此之前，拿條干凈的衣服褲子來，別讓我?guī)熜种鴽隽恕！?/br>
    死人深吸口氣，強忍下從石羨玉褲兜里翻出證物袋，用力按下開關，和他同歸于盡的沖動。

    但這個仇他記下了，以后有機會一定會弄死石羨玉的。

    秦月仁臉色又有變化，好像想笑又覺得不合適而不敢笑。

    她看出石羨玉是在故意調(diào)侃齊宏宇了。

    嗯，他第一次說齊宏宇尿了的時候，應該就是在調(diào)侃齊宏宇。而他既然有心思調(diào)侃，說明心情已經(jīng)放松了不少，自己那時起應該就勉強安全了。

    可惜身在局中，當時什么都沒看出來，現(xiàn)在形勢逆轉(zhuǎn)，雖然電極還植入在齊宏宇和石羨玉的身體里，但她已再沒有機會翻盤了。

    罷了，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好，是合作還是自首，不過形式不同罷了……

    想到這兒，她調(diào)整好形態(tài)，點點頭，說了聲跟我來，便轉(zhuǎn)身捂著胸口，步履蹣跚的超前走去，用自己的指紋打開電動門。

    石羨玉立刻抬手鉗制住了她的胳膊，和齊宏宇一左一右，跟她并肩離開解剖實驗室，之后也沒松手，只讓秦月仁就這樣帶路。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狡詐的女人隨時可能搞幺蛾子，即使看似已經(jīng)沒有了威脅，也決不能掉以輕心。

    秦月仁對此也沒什么反應，似在意料之中。

    很快，她帶二人穿過并不長的走廊，隨后走上螺旋樓梯，又七拐八拐的一路向下。

    齊宏宇一面走，一面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這個地下密室總面積并不大，應該不超過百平，但很深，已經(jīng)一路往下走了恐怕十來米了。

    看出他在打量環(huán)境，秦月仁主動開口介紹：“基本上每個地下密室都是這樣的結構，面積在七十平左右，但深度超過十五米，相當于五六層樓的高度，出入口說白了就是通風口，也就是說，只能通過通風管道進出。

    另外，因為存在通風口，所以氣味基本上算是唯一破綻，所以在設計化糞池的時，我們就特地留了個口子，布好了管道，以便引入糞水環(huán)繞整個密室，保證將里頭的空氣都被屎尿臭味覆蓋，避免血腥味通過通風口傳出?！?/br>
    齊宏宇聽聞后忍不住吐槽：“在這種環(huán)境下搞事情，你們對自己可真夠狠的?！?/br>
    “是克洛斯夠狠?！鼻卦氯始m正道：“反正一般而言他絕不會待在這樣的地下密室當中。下命令的是他，受折磨的又不是他，他何必顧慮氣味?！?/br>
    齊宏宇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秦月仁有些詫異：“你似乎很能感同身受？”

    有些事情不足為外人道，更沒必要向秦月仁吐槽，齊宏宇直接搖頭說沒有。

    見狀秦月仁也不問了。說實話，要不是為了取得一丁點兒好感，她才不想說話，說話都會讓她心口發(fā)悶，一陣陣的疼。

    他們走的速度不快，也是因為秦月仁狀態(tài)不行，走一陣就必須停下來歇歇腳。

    片刻后，石羨玉問道：“你們這的電力……是用的發(fā)電機么？”

    “嗯對，柴油發(fā)電機和汽油發(fā)電機都有些?！鼻卦氯收f：“里邊幾乎沒有任何大功率的電器，所以整個實驗室的電負荷也不算很大，三臺發(fā)電機就夠。

    油的話，就用大卡和拖拉機去加油，然后再從油箱里把油抽出來，送進地下密室，一箱油夠用很久。”

    石羨玉了然點頭。

    又是一次停下給秦月仁喘息的時間，石羨玉略一思忖，再次開口問：“你們幾乎相當于在化糞池下邊修了一整棟樓……

    即使有建公廁為幌子，恐怕也很難遮掩吧？不論是過大的動靜，還是太長的工期，都會惹人起疑，你們怎么做到的？”

    “工期好辦，我們同時承接了大量的工程，所以工期拖延的時間長些，也不會惹人懷疑。”秦月仁邊小心翼翼的喘氣邊回答說：

    “至于工程量，包括渣土量這些是怎么掩蓋的，我就不確定了，當時我也還沒加入克洛斯的集團，不清楚這些事情?！?/br>
    石羨玉輕點頭，沒再追問，但留了個心眼——這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疑團，說不得，當時還有人在給克洛斯打掩護，搗毀克洛斯集團時，有必要將這些渣滓一并拔除?！?/br>
    而齊宏宇見石羨玉不再吭聲了，則問：“你剛剛說，克洛斯一般情況下絕不會來這樣的地下密室中？”

    “對?！?/br>
    “那現(xiàn)在……就是不一般的情況了吧？”齊宏宇問道，接著不等秦月仁回答，便又問：“他在哪兒？”

    言語之間已是篤定克洛斯也隱藏在某個化糞池密室里了。

    他能想到這點，秦月仁一點都不意外。

    她搖頭說：“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一般來說，我們這些地上的人要去到地下，都得主動吸入麻醉氣體，等醒過來解除麻醉之后，就在通風管道里了，我們要做的只是順著管道往里爬，爬到盡頭就會有人來指引。

    所以，我們基本都不清楚這些地下密室的位置。我們現(xiàn)在待的地方，還是我這些年來費盡心思，才確定的一處出入口?！?/br>
    齊宏宇皺眉，秦月仁都不知道其他密室的大概位置，更不知道克洛斯在哪兒，這就有點麻煩了。

    至于她是如何費心機找到這間密室的，齊宏宇沒有追問，現(xiàn)在不需要問的那么細，等正式展開訊問時再補完細節(jié)也不遲。

    石羨玉則吐槽了句：“要你何用?！?/br>
    秦月仁無言以對，她知道石羨玉對自己極其不滿。

    齊宏宇又追問：“你最近見過克洛斯了？”

    “見過了，”秦月仁說：“就在十來個小時之前?！?/br>
    雖然早有預料，但得到肯定的答案，齊宏宇還是難免稍稍振奮——他感覺自己離克洛斯很近了。

    于是，他灼灼目光看向秦月仁。

    不必開口，秦月仁就知道他的意思，搖頭說：“很遺憾，我恐怕沒法給你提供太多的線索……不過，我或許可以給個大概范圍。”

    “噢？”

    “我是八點三十出頭接受麻醉的，八點五十，就已經(jīng)在通風管道里醒過來了?！鼻卦氯收f道：“之后，大概十點，我在通風管道內(nèi)再次接受麻醉，十點十七分，我就又在此前接受麻醉的地方醒了過來?！?/br>
    齊宏宇挑眉。

    這確實是一條線索，十到二十分鐘時間，結合路況，可以鎖定一個大概范圍了。

    秦月仁接著說：“而我接受麻醉的地方，就在億達廣場附近的一家酒吧，酒吧那種環(huán)境，昏睡不醒被人攙扶著進出，不容易引人懷疑?！?/br>
    齊宏宇立刻調(diào)動起自己腦海的地圖，然后無奈發(fā)現(xiàn)自己對長南區(qū)不是太熟悉。

    好在秦月仁明顯探索過這問題，當即又主動說：“扣去把我抬進抬出的時間，結合我對那附近一貫路況的了解，我認為當時克洛斯所在的地下密室，距離億達廣場不超過3.5公里車程。

    當然，這也還是一個相當大的范圍，而且密室本就隱秘，估計夠你們一頓找的了。而且，以我對克洛斯的了解，他當時先后見了那么多人，保險起見很可能會選擇直接換個密室，即使你們能鎖定他當時的位置，大概也會撲空?！?/br>
    齊宏宇悶悶的哦了一聲，但他沒放棄這個想法，哪怕?lián)淇?，也未必就沒有收獲。

    略一思忖，他又問：“你去見克洛斯做什么？”

    “匯報任務進展?！鼻卦氯收f，接著又搖搖頭：“當然，匯報進展的是晟輝的最大boss，跟我沒什么關系，我是去接受質(zhì)詢的?！?/br>
    “質(zhì)詢？”

    “他質(zhì)問我，為什么明生和詩卉還活著。”

    “噢？”

    “我說，那畢竟是我同胞弟弟meimei，求他放他們一條生路?！鼻卦氯式忉屨f道：“許是因為我忤逆他令他不滿，亦或者他早就決定放棄我了，只是想讓我最后發(fā)揮點作用，他讓我拿你倆的命，換明生和詩卉的命?！?/br>
    “你答應了？”

    “我不答應走不出來?！?/br>
    齊宏宇了然，見她恢復的差不多了，便又示意她繼續(xù)走。

    走幾步后，齊宏宇接著問；“晟輝的大老板，你認識不？”

    “不認識，”秦月仁說：“未經(jīng)克洛斯的允許，我們私下里不能有任何接觸，不然就會被他視作背叛者，施以最殘酷的刑罰以儆效尤?！?/br>
    “刑罰?！饼R宏宇不屑的呸了聲，隨后，他沒急著再次問話，打算先整理整理思緒。

    想著想著，他忽然想到了秦明生和秦詩卉兩兄妹，又想起了秦詩明月卉仁生這個挨滴。

    腦子里自然而然就躥出了好幾個問題，但脫口而出的卻是……

    “對了，你和秦明生，究竟誰大？”

    秦月仁微愣，顯然沒料到齊宏宇竟會關心這個問題。

    隨后，她朱唇微抿，認真而又篤定的說：“我！”

    “懂了，所以實際上秦明生才是老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