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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歌欽點頭。她知道,他們之間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他的父親和沈老爺能棄了這樁婚。 “沒事,我們先坐下吃飯吧,吃飽了才能想法子解決事情?!闭f著,江懌塵貼心地給韋彥枝拉開凳子,讓她坐下。 沈歌欽抬眸,看向沈珂祈:“真的,江公子真的都和我說了?!?/br> 說罷,沈歌欽瞧向已經(jīng)坐下的韋彥枝,方才離得遠,視線不好,她沒瞧得清楚,如今進了船內(nèi),借著明亮的光,她才注意到她的那一對耳墜子,是琵琶形狀的。 沈珂祈抿著唇,既已上了船,那就既來之則安之。 沈歌欽看見他的臉色緩了緩,她忙拉著他坐下:“坐吧,這么一大桌好菜,可別浪費了,”說著,她拿起箸,夾起一塊甜糕先吃了,“正好我也餓了。” 她是怕氣氛尷尬,所以先動了箸,誰知吃得急,就噎住了,她手捶著胸口,輕咳了兩聲。 沈珂祈著急地從冰鑒里端出一碗冰糖蓮子湯,遞給她:“來?!?/br> 他想倒水給她喝的,但又摸不著水壺,一眼看見桌上的冰鑒,他就著急打開來,里頭有什么就端什么,幸好是冰糖蓮子湯,不是稠狀的羹。 “慢點?!鄙蜱嫫戆欀迹此鹊眠@么猛,他真擔心,她被蓮子噎著了。 沈歌欽喝了蓮子湯后,才將咚大的糕點吞下去了。 她看向江懌塵和韋彥枝:“讓你們見笑了?!?/br> 沈珂祈拿起桌上的絲帕,忙湊過來,給她擦了擦嘴角的湯汁。 沈歌欽臉紅道:“我自己來。”他們都在瞧著呢,總歸是不好的。 韋彥枝起身,又給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水很燙,等涼些再喝。” “多謝?!鄙蚋铓J抬頭,與她四目相對。 沈歌欽總覺得,她有點熟悉,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她。 江懌塵開口:“那,我們吃飯吧?!?/br> 沈珂祈沒理他,徑自拿起箸,給沈歌欽夾了她愛吃的幾道菜:“多吃點?!?/br> 沈歌欽輕點頭。 “因為他錯過的宴,多吃點?!鄙蜱嫫淼倪@一句話,讓本就尷尬的氣氛又僵了些。 用過膳后,韋彥枝說要為他們彈奏一曲。 她抱著琵琶坐上圓臺,沈歌欽忽然看見了皎皎的影子。 那日,皎皎也是這么抱著琵琶上臺彈奏的。 韋彥枝端正身姿,豎抱著琵琶,左手按著弦,右手輕撥了撥絲線,就發(fā)出了一記悅耳的聲音。 她垂眸,視線落在她的左手上,她回回彈奏琵琶,手就會鉆心地疼。 不是因為彈奏琵琶而疼,而是因為她一碰弦,就會想起她在雪月樓的柴房所遭受的一切,她被踐踏在地的尊嚴,她失去的清白。 可是再疼,她也會去彈奏。 韋彥枝眸中蘊著淚,但臉上仍是笑著:“我想彈奏一首曲子,其實我不知道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她還沒來得及將名字告訴我呢?!?/br> 沈歌欽眉尾一動,聽著她彈奏的曲子前奏,她就覺得熟悉。 是皎皎的那首曲子。 沈歌欽不由細細打量她,難道她就是皎皎口中說得那位好姐妹嗎? 船里傳出悠悠琵琶音,每一撥弦,就好像輕撥了撥漣漪,連河面都因這一曲而卷起小浪。 一曲畢,韋彥枝深吸了口氣,這一曲,她從不在風俗之地彈。 江懌塵鼓掌,他滿眼都只有她。 “逢春,”沈歌欽看向她,說出了這首曲子的名字,“這首曲子,叫逢春?!?/br> 韋彥枝聽見了,皺著的眉頭忽地舒展開來:“逢春,真是個好名字呢?!?/br> 可惜,皎皎再也等不來春天了,就如她再也不會有自己的春天一樣。 韋彥枝轉(zhuǎn)頭,迎上江懌塵的目光,她扯出了一絲笑意。 沈珂祈注視著沈歌欽,她說出這首曲子的名字,他就明白了,韋彥枝是皎皎口中所說的好姐妹。 因為皎皎說過,這首曲子,只有她和一個好姐妹知道。 夜深了,風吹得身子發(fā)顫。 長街燈未滅,攤販仍賣力叫喊著,想再掙些銀子回家。 沈珂祈背著沈歌欽穿過人來人往的長街,她的腦袋耷在他的肩上,輕呼出的氣息撲在他的脖頸處。 “醒了嗎?”沈珂祈偏頭問她。 沈歌欽腦袋往他的脖頸處使勁蹭蹭,哼哼唧唧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明知自己酒量不行,還連喝了好幾杯酒,他勸都勸不住。 但看她喝得這么開心,他也就不勸她了,反正她喝醉了,他會背她回府。 “說好要吃空我身上的銀子,結(jié)果醉成這樣,一分銀子都沒動,一品閣的燒雞也沒嘗到?!鄙蜱嫫砟钅钸哆丁?/br> 沈歌欽忽地抬手,捏住他的耳朵:“別念了。”說話哼哼的,聽著像是撒嬌似的。 “沈歌欽,你這是發(fā)酒瘋嗎?”沈珂祈的耳朵都要被她捏紅了。 沈歌欽掀了掀眼皮:“我喝酒了?”說話的聲音軟糯糯的,“我沒醉,我清醒著呢。” 沈珂祈寵溺地笑著,雙手使勁,將她往上顛了顛:“好,你說沒醉就沒醉?!彼y得喝醉,難得將她的另一面展現(xiàn)出來。 從她進沈府開始,她就得學著禮儀,端著身子,生怕被人揪到錯處,只得把自己隱藏起來,讓別人都只能瞧見她身為沈府外親小姐端莊有禮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