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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藝長姐,反向帶娃[六零] 第200節(jié)

    第一節(jié) 專業(yè)課時,老師也認真對著她們介紹過她,甚至專業(yè)課本上, 更是有她的相片。

    趙慈云歲數(shù)不小,如今估摸著有八十來歲。不過看她剛剛上臺的模樣,宋禾猜想她腿腳應該還挺利索的。

    等到發(fā)言時,聲音也不算小。

    趙慈云站在臺上,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她手上沒有稿件,對著話筒直接開始講話:“大家好, 來自全國各地的學前教育工作者們, 你們好!”

    她又鞠了個躬,臺下掌聲雷鳴。

    “我叫趙慈云,是一名幼兒教育老師……”

    宋禾一旁的吳秋心低聲說:“趙老師以前確實是一名一線幼師,民國的時候她就在海市政府辦的幼稚園中工作。戰(zhàn)爭時又護著園里的孩子逃生,一個小孩都沒被落下?!?/br>
    她是怕宋禾不認識趙慈云,所以特意給她介紹。

    沒等宋禾說話, 吳秋心繼續(xù)道:“即使后來趙老師沒在一線工作了, 她還是喜歡其他人把她當成普通的幼師?!?/br>
    宋禾點點頭, 表示知道。

    臺上趙慈云還在繼續(xù):“……在座的同志從五湖四海而來,我們相聚一堂, 為的就是探討學前教育的前路。我們國家一路風雨走來, 學前教育專業(yè)的發(fā)展更是在艱難中前行……”

    “教育應該是全面的, 幼兒園不應該只在城市中發(fā)展, 更要在廣大農(nóng)村中落地生根……從五四年至今,在這二十年間, 有上百家幼兒園在農(nóng)村開辦?!?/br>
    “只有當幼兒園足夠多, 幼兒教育遍布城市鄉(xiāng)鎮(zhèn), 走入廣大農(nóng)村之時,我們這個專業(yè)才能蓬勃發(fā)展?!?/br>
    “前人云:‘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教育是神圣的使命,教師是神圣的崗位。幼師面對的是剛走出家庭,進入學校的孩子。一間幼兒園是什么樣,取決于幼師是什么樣……我們?nèi)绾闻囵B(yǎng)出優(yōu)秀的幼師,才是如今最為緊要的問題……”

    趙慈云想必是做了許多工作,她講話持續(xù)了十多分鐘,不但提到了當下城市幼兒園的發(fā)展,更是點到了農(nóng)村幼兒園的發(fā)展。

    當她說出“源陽市河西公社幼兒園”這幾個字時,宋禾驟然坐直身體。

    “……我曾聽友人提起過河西公社的一家幼兒園,里頭的課程很有意思。如今幼兒園教學很極端,要不就把幼兒園開成保育院,以看孩子為主,對學生的要求就是安全便可以。要不就辦成一年級,日常作息課表竟然和一年級接軌!”

    一旁的陳教授突然側(cè)頭悄悄問宋禾:“你當初就是在河西公社的對吧?”

    宋禾淺笑:“對?!?/br>
    陳教授露出個贊許的目光:“等會議結(jié)束,我?guī)闳ヒ娨娳w老師?!?/br>
    宋禾驚訝:“您認識她?”

    陳教授詫然:“你不知道嗎,趙老師當年在我的大學里任職,她還曾教過我一學期?!?/br>
    這宋禾還真沒想到,趙老師是陳教授的老師,陳教授又是吳秋心兩人的老師。

    恐怕這個禮堂中,不少人都是這樣。

    師門重聚了這是。

    “……這間幼兒園除了農(nóng)忙課,有自然生物課,更有手工實踐課。幼兒園主要任務是讓孩子認識世界,了解世界,并非是讓孩子學習認字,更不是學習加減法。如何改變這一現(xiàn)象,還是得從老師抓起,從幼師抓起……”

    趙慈云快說完了,她發(fā)表的主要觀點就是每個學校需要多招生,能夠在三年內(nèi)輸出一大批專業(yè)的幼師,并且這批幼師數(shù)量需要滿足國內(nèi)十分之一幼兒園的需求量。

    這是她依托自己調(diào)查結(jié)果說出來的。并且還需統(tǒng)一每個學校的專業(yè)課,更要□□材,極力遏制這種幼兒園中極端的,不良的現(xiàn)象,講究科學育兒,不能拔苗助長。

    臺下掌聲第三次響起。

    趙慈云站了近二十分鐘,這會兒除了步子有些僵硬外,一切還好。

    宋禾能認出她的樣貌,卻死活記不起來她是在哪年去世的。

    趙慈云走下臺,坐在第一排。

    有了她打頭,不少人都愿意上臺發(fā)言。

    第二位上臺的是一名一線幼師,在場上人們很明顯能看出來她的不同。

    為什么呢?

    因為她的皮膚是黝黑的,若近距離看,還能看到她的皮膚是粗糙的,手上長滿了繭子。

    但她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這位女士說話帶著口音,即使所有人都能聽出她努力地在說普通話,但話中依舊帶著濃厚的口音。

    “俺、我叫李春花,來自蓮花鄉(xiāng),是蓮花鄉(xiāng)幼兒園的老師。”

    “我們蓮花鄉(xiāng)附近的七個公社中,只有一家幼兒園,就是蓮花鄉(xiāng)幼兒園……”

    她膽子很大,站上臺一點兒都不害怕,表現(xiàn)得落落大方。

    即使?jié)夂竦目谝糇屓寺牭闷D難,但底下人依舊被她的演講所吸引。

    “……我們的幼兒園第一次開在田野上,在田野上豎著一張黑板,讓小孩從自家?guī)习宓?,幼兒園就這么開了起來?!?/br>
    “后來公社看我們實在艱難,就把工具室給騰了半間出來,沒錯,只有半間。不過,這也讓我們有了遮風擋雨的地方。只是每天社員們開工收工之時,我們總是要起身離開。無論那時是在教孩子們唱歌,還是給孩子們講故事,我們都得停下起身,然后站在房間外……這就是我們的第二個幼兒園?!?/br>
    “這個幼兒園我們用了五年。五年里,學生換了兩茬,可我們始終還在這個工具房幼兒園中。直到兩年前,工具房坍塌了,壓傷了一個小孩后,公社才擠出一些錢,給我們蓋了兩間房。”

    她說話的時候情緒很平穩(wěn),可底下的人聽著卻有點哽咽。

    宋禾眼中不由得泛起點點淚花,因為她想到了當年的李家村。

    她原本以為當年的李家村就十分艱難了,沒曾想還有如此艱難的地方。

    “我們的教室沒有電燈,也沒有玻璃窗戶。我們的學生沒有鉛筆,有的是家里自帶的木炭。我們的老師沒有受過專業(yè)培訓,甚至連字都是這幾年來陸陸續(xù)續(xù)學的……”

    “俺不懂、我不懂剛剛趙老師說的什么自然課,但是我們可以學……”

    “我從蓮花鄉(xiāng)來到這里,坐了六趟車,有驢車、班車、火車,我沒帶來什么工作經(jīng)驗,只是想把我們蓮花鄉(xiāng)幼兒園的情況說出來。好些事我們文化不夠無法解決,所以我想站在這里說出來……”

    宋禾嘴巴緊緊抿著,鼻頭有些酸。

    李春花想說的是她們蓮花鄉(xiāng)的女孩教育問題。

    因為幼兒園不要錢,許多家長愿意讓家里閨女做完家務活后,帶著弟弟一塊來幼兒園。

    可這些女孩從幼兒園中畢業(yè)后,她們沒辦法去上學,無論李春花幾個老師怎么與家長交流,她們都沒辦法上學。

    這就是她無法解決的事情,她想讓底下所有老師幫她想辦法。

    可這也是底下所有人都無法解決的事情。

    第一排的趙慈云抹抹眼角的淚,面色有些沉重。

    “觀念太落后的,歸根結(jié)底,還是經(jīng)濟的原因吧?!币慌詤乔镄耐蝗婚_口,“越是窮困的地方,越是重男輕女,越是對孩子教育不重視?!?/br>
    她覺得臺上的李春花老師在這幾年內(nèi)應該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得當?shù)氐慕?jīng)濟發(fā)展起來才行。

    想到這兒,她不禁搖了搖頭。

    宋禾手指摩挲著衣角,眼神直直望著臺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開口:“再是困難,也得想辦法去解決不是?”

    這位老師奔波千里,為的就是尋找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這次沒解決,她依舊會想辦法解決。

    總有人會堅持著,會努力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就到中午。

    大家踴躍發(fā)言,基本上是這個人還沒下臺,下一個人就在臺下等著了。

    有時講著講著,臺上臺下還會聊起來。

    所以一個上午過去,也才只有五個人上臺。

    陳教授搖了搖頭:“這時間根本就不夠,今天傍晚可能得推遲結(jié)束?!?/br>
    延長開會天數(shù)是不可能的,因為有的人已經(jīng)訂好了火車票,火車票不好更改,只能盡力在兩天之內(nèi),把所有該講的事情都講完。

    到了十二點半時,她們起身散會。

    陳教授拉著宋禾的手,逆著人群往前走,找到第一排的趙老師。

    趙老師正拉著那位來自蓮花鄉(xiāng)的李春花說話。

    她詳細地問了蓮花鄉(xiāng)的情況,特別是有關幼兒園中學生升學的問題。

    “所以說在幼兒園畢業(yè)后,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孩子會去上學?”趙老師震驚問。

    李春花點點頭:“去上學的小孩也很少有讀過五年級的,送到小學去,沒讀幾年書又回到家里?!?/br>
    因為這個原因,越來做多的家長連幼兒園都不讓孩子去上。

    她們覺得上了幼兒園沒什么用,反正到最后都是回家做事兒,那干啥還要花幾年的時間上幼兒園。

    幼兒園雖然不要花錢,但是孩子在家里,總能幫忙家長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以前是有些家長不讓家里女娃上幼兒園,現(xiàn)在連男娃也不樂意讓他們來了。

    趙老師長嘆一聲氣。

    此刻,宋禾和陳教授正好來到她面前。

    趙老師驚訝道:“是小陳,你也來了?快坐快坐?!?/br>
    陳教授點點頭,臉上露著笑,和趙老師打招呼,又詳細地問了她的身體。

    趙老師感慨:“我身體好著呢?!闭f完,她又看向一旁的宋禾。

    陳教授臉上帶著些許得意:“她叫宋禾,您想不到吧,您剛剛提的河西公社幼兒園,當年的園長就是她。”

    趙老師眼睛瞪大,趕忙把桌上眼鏡戴上:“是嗎,就是源陽市河西公社?”

    宋禾笑笑點頭:“趙老師好?!?/br>
    趙慈云誒了兩聲,給兩人說起蓮花鄉(xiāng)幼兒園的情況。

    她皺著眉,哀嘆道:“也不知道,如今還有多少個這種地方?!?/br>
    光靠幾個人,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的,唯有政府出手才行。

    趙慈云打算寫封建議信,這才要細細問清楚蓮花鄉(xiāng)當?shù)氐母鞣N情況。

    兩人就這么一問一答,半個小時的時間又過去了。

    她們最后來到食堂時,食堂中只剩下南瓜粥和饅頭。

    匆匆吃過午飯,又回到禮堂中。

    下午又是一場激烈的發(fā)言爭辯,宋禾和陳教授趁著下午休息的時間探討了一番,如今也打算上臺發(fā)言。

    陳教授建議道:“你上次在平和縣說的那個接納幼兒園老師來學校學習想法就很好。你可以說出來,讓大家一起討論一下這個想法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