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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黃,氤氳出一室迤邐。 陸瑩拿起程景的手,輕輕地將外面臟了的紗布去掉。 程景垂目看著那雙素白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他忍不住動了動。 仿佛干涸的魚碰到了甘霖。 “有點疼,你忍著些?!标懍撜J真地盯著血淋淋的傷口,取了剪子從外面剪開。 她就那樣蹲在他面前,他一低頭就可以看到她烏黑的發(fā)頂,甚至一彎腰就能將她抱滿懷…… 強忍著沖動,他正坐著,眼睛略過她的頭發(fā),她認真的臉龐,最后落到她沾滿著血液的手上。 “現(xiàn)在要擦點酒精消毒,很疼,實在不行你就咬著它?!标懍搫偛挪虐褞а募啿疾鹜辏瑵M頭是汗,她從藥箱里拿出一卷紗布放在程景的嘴邊。 程景本想說不用了,但看到滿眼里都是他的陸瑩,他鬼使神差地沒有拒絕。 并且張開嘴咬住了陸瑩手里的紗布卷。 陸瑩退的不及時,程景的唇與陸瑩的手碰在一起。 像是發(fā)燙一樣,陸瑩快速地將手收回。 她低下頭,拿起酒精瓶,先是大面積地傾倒下去,將傷口清洗一遍。 火辣的酒精鉆入傷口的皮膚里,就肆掠開來,橫沖直撞。 讓沒有做好準(zhǔn)備的程景都忍不住反射性地握緊了手。 陸瑩注意到程景越握越緊的手,她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小小的手并不能將程景的手包住,卻足夠溫暖,足夠讓程景傾盡一切。 等大面積清洗完,陸瑩再取來藥粉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劁佋谘猺ou翻出的傷口上。 最后她將又給他裹上紗布,包扎完畢。 程景看著帶著蝴蝶結(jié)的傷口,他覺得傷口一點也不疼了,甚至帶著甜和暖。 陸瑩起身來,大約是蹲得太久了,她有些腳麻,軟倒在程景的懷里。 程景用另外一只沒受傷的手將陸瑩抱住。 陸瑩有些懵! 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頭頂就傳來輕笑聲。 清凌凌的,別說還挺好聽的。 “真傻?!甭曇暨€是好聽,只是吐出來的話就不怎么中聽了。 “真希望你一直這么傻,就不會說那些話來傷我,刺痛我?!背叹暗氖质站o,雙手將陸瑩抱了滿懷。 陸瑩其他都沒聽進去,她只是憤怒,怎么可以這樣,才受傷的手就這么用力,是不想要手了?! “你的手還不想要了?!”她壓著怒火道。 程景執(zhí)拗地不放,受傷的人好似心也脆弱了幾分,“不想要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你好不好。” 程景只覺得心都疼得麻木了,他受不了了,煎熬而已。 “快松手!”陸瑩只擔(dān)心著那手,心急如焚。 “不松。”程景道。 陸瑩突然伸手勾住程景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吹了一口氣,果然這人一下子就放松了力道。 “我看你真是瘋了,手都不想要了,難道以后還想我喂你吃飯嗎?”陸瑩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程景似笑非笑地瞅向陸瑩,“是呀,阿瑩,我餓了,你能喂我吃飯嗎?” 陸瑩頓時紅透了臉。 不過她還是端了飯過去,她本想讓程景自己吃。 結(jié)果看著他艱難地用左手,像個小孩子一樣吃得整個桌面都是菜。 她只能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拿過他手里的勺子,一邊問著他要吃什么,一邊喂他吃。 這一口一口下去,程景吃完感覺食物都快頂?shù)缴ぷ友哿恕?/br> 不過,這一切,他甘之如飴。 是憐憫吧,如果是,他希望她能憐憫他一輩子。 —— “到了!”隨著火車緩緩?fù)O?,徐富貴一家終于到了上海。 上海繁榮,大街小巷都是人,徐富貴覺得他可以大干一場了。 看著自己懷里睡著的小東西,這是他的盼頭啊,是他的希望。 “快,遮??!別讓耀祖吹著風(fēng)了?!闭乒裣眿D伸手準(zhǔn)備接過陸熙。 徐富貴僵持著不給,直到看到自己媳婦兒冷眼看向自己,他臉皮撐不住了,才求饒道“媳婦兒,耀祖睡得好好的,給你了他不得醒?。 ?/br> 其實他是舍不得,但他不說。 掌柜媳婦兒豈能不知道這個老東西的心思,只是看著耀祖睡著的可憐樣,心疼而已。 這樣的戲碼在火車上是天天上演,他們兩夫妻已經(jīng)把陸熙視為自己的親骨rou了。 第60章 朦朧中,陸瑩看見一個白…… 朦朧中,陸瑩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跑過來,“mama~”那孩子叫道。 陸瑩循著孩子清脆的聲音走過去,覺得熟悉極了,等她穿過霧靄,“mama,你快來找我呀~”孩子的聲音不停地在空氣中回蕩,可是陸瑩卻什么看不到,什么也找不到。 她抱著頭蹲了下來,耳邊不斷回蕩著那聲音,只覺得肝腸寸斷。 “小熙,是你嗎?是你!一定是你!”陸瑩突然瘋了一樣追過去,可惜只看見一個影子。 “??!不要離開!”陸瑩渾身都是汗水,眉頭緊皺著,她突然睜開眼。 程景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里衣,連外套都沒來的及披上,一臉焦急。 “喝口水” 陸瑩喘了口氣,接過程景遞過來的水,溫涼的水流淌過去,讓人心情平靜下來。 “我夢到孩子了,他叫我去找他,你說是不是......”陸瑩突然拉住程景的袖子,她眼神發(fā)亮充滿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