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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眠靜靜聽著,他不知道她是說給沈叢聽,還是說給他聽。 “后來我就明白了,一個人,不會因姓名戶籍而改變??梢娦彰麘艏膊辉摳淖円粋€人?!彼谀贡暗耐烈稽c(diǎn)一點(diǎn)撥開,“父母賜名,官府錄籍。為父母者,當(dāng)憐子女。為官吏者,當(dāng)為百姓??商斓紫拢瑓s有父母鬻兒賣女,更有官府錄娼籍奴藉,以良賤判百姓?!?/br> 她將擦去易容的手帕埋在土里:“爹,你說得對。輕自輕之人。是官府不仁不義,錄我娼籍賤籍。我非娼奴?!?/br> 祝眠心神飄忽,憶起從前。曾經(jīng),不止一次,她因背負(fù)娼籍而痛苦悲鳴。而今時今日,她所言所語,與從前大相徑庭。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何春容與沈叢相處甚至不足一年,卻已真真切切地將他視為父親。 “我自幼在軟玉樓長大,見慣了賣笑追歡,以為自己若能抽身離體,就無所謂娼妓。后來,我有了心上人?!彼f著便停下,回頭望著祝眠,“心中有情,便忍不得與他人茍且,一心想要清白脫籍??捎窒胫以鵀殒郊?,早已是骯臟污穢。” “不是?!弊C唛_口回應(yīng),“你不是?!?/br> “我不是?!彼吐暤?,“那時我也想過,倘若我能割斷情絲,是否可以回到從前?無所謂娼籍良籍。但后來,我見到元絮。她無牽掛之人,卻仍不愿為娼,為此不惜縱火燒樓,將自己與青樓一同化為灰燼。她本是良家女子,飽讀詩書,卻被發(fā)為官妓,永錄娼籍。我以為是詩書禮教令她以娼為恥,可我幼年之時,就見過太多不識字的女子被賣入軟玉樓,多有羞憤自戕者。從前我自認(rèn)清醒,旁人說多了聰慧,我亦信以為真。如今才發(fā)現(xiàn),我愚蠢且糊涂。有情或無情,知禮教與否,都會有人為做娼而恥。恥于為娼,并非因?yàn)檫@些,也更不該因?yàn)檫@些。而是這世上本就不該有娼。” 雨勢稍緩,細(xì)細(xì)絲雨愈發(fā)稀疏。 祝眠在她身后,不知她此刻神情,但他能猜得出。 她從容笑著,神色輕盈。 “諸多女子,不該因做娼而恥。青天官府,才該因錄娼籍而恥,更應(yīng)該以懲女子為官妓而恥?!彼酒鹕恚鲋贡募缣?,“林靜她將林大俠的刀留在沈家院,離去時囑咐人轉(zhuǎn)告我,莫忘記自己的誓言。我們不會忘記。” 祝眠扶上腰間長刀。曾經(jīng)他意外救下林靜,林靜將這柄刀贈給他,而后被他還了回去。如今,林靜再度將這把刀交到他的手里,警示他不要忘記自己曾經(jīng)的誓言。 ——終此一生,扶危濟(jì)困,救死扶傷。 趙春娘也將她自己闖出的名號贈予他,從今往后,他便是春廿三刀,也該如從前的春廿三刀一般,——行俠仗義,救助孤苦。 他會帶著林瞬的刀,與春容一起。 “我們該走了。下一次或許能準(zhǔn)時來,也或許會遲來?!彼⑽⑿χ?,“這就取決于我們的路上,是繁忙還是空閑。若是能閑一些,就好了?!?/br> 春容道了別,將傘放在墓碑邊上。 轉(zhuǎn)身將走時,她忽然又回頭道:“對了,忘記說了,林靜怕他真的去行后半句誓,又說要喝百家酒兌的喜酒。屆時給你也送一盞,不能喝多,喝多了怕你在這兒唱上兩句,嚇壞過往的百姓?!?/br> 春容走得遠(yuǎn)了,祝眠卻仍站在原地。 他看著沈叢的墳塋,靠近后,提刀在落款旁側(cè)再落下兩個名字——春容和他的名字。 春容在遠(yuǎn)處喚他,讓他快一些。 他對著沈叢的墓碑低聲道:“多謝?!?/br> 仍是兩人一騎,晃悠悠在田野間前行。 “先去京城?!?/br> “好?!?/br> 一個月后,京城教坊迎來一支羽箭,箭身綁有書信,言:“明日午時,凈火焚樓?!苯谭簧舷禄艔埐灰?,請官府查辦。教坊內(nèi)眾多女子心中惶惶,聚于院中欲要避禍。第二日午時,教坊果真燃起大火,樓閣焚燒過半。因有預(yù)警,無人傷亡。 他們站在遠(yuǎn)處,望著滾滾濃煙。 或許焚一樓只是徒勞無功,焚百樓亦難改變世情,但她卻不會放棄。 春容神色柔和,目光堅(jiān)定: “我相信,終有一天,這世上,女無娼,男無奴。” “我陪你等。” 此后,各地“關(guān)押”官妓的青樓皆有此類事發(fā)生。 三年后。 春容將受她與祝眠救助的百姓家釀酒液傾入隨身攜帶酒葫蘆中。 第一百家。 他們帶著酒葫蘆,策馬趕去寧州謝宅,卻得知林靜已不在謝宅住著。守宅的老管家交給他們一份喜帖,良辰吉日正在半個月后,他們來得及時。 離開寧州趕去林家舊宅前,他們聽到寧州茶樓酒肆講著一樁才子佳人的新鮮事。講的是佳人春上踏青,偶遇一名翩翩少年郎,少年生得俊俏,卻在望見佳人之時,跌了手中的紙傘。一段姻緣,緣起于此。 春容腰間懸著的酒葫蘆,便做了這場婚禮的賀禮。 林靜看著祝眠手中的刀,眼中早已沒了仇恨怨懟,她敬了酒說:“謝謝你帶著我爹的刀,帶我爹繼續(xù)在這世上做他一心想要做的事情。” 同席的楊蘊(yùn)卻飲不得酒了。懷中抱著嬰孩的人,又怎能飲酒? 江菱雨倒是喝得酩酊大醉,臉上浮起朵朵紅云,令她的臉龐,如她鬢邊花一般明艷美麗。 陸遠(yuǎn)舟帶著蘭姵姍姍來遲,因遲來自罰三杯,因未備賀禮再罰三杯,當(dāng)他要再開口自罰三杯時,被蘭姵攔下。蘭姵背著姜弦的長弓,她個頭竟不比弓身高多少。十多歲的姑娘,卻仿佛已習(xí)慣了苦惱:“別喝了,我不想在大街上蹲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