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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入華山派大門之前,安塵池忽然拉住了龍祁的手腕,強行讓他止住腳步。 龍祁回過頭,茫然地看向安塵池,問:“師姐,怎么了?” 安塵池側身避開眾人的目光,壓低聲音,說道:“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后悔?后悔什么?”龍祁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墜崖一事,面露痛苦之色,“我知道他的死有一部分是我造成的,是我做過的事情,我就不會逃避,掌門要問罪,我便擔了?!?/br> 安塵池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緩緩地吐出來......她說:“我不是要問這個。” 龍祁想要追問,卻見安塵池已經直起身來,轉過身去,似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清鳴一聲,初生劍已至,她御劍而行,風將衣袍吹得凌亂,龍祁的目光追著她的身影而去,只見她直直地往疏靈峰而去,也不說等一等他,遠遠的,她破碎的聲音傳入耳蝸—— “我會向師尊解釋一切?!?/br> 緊接著的那句,聲音則更為低切,宛如喃喃自語。 “我要等的,不是這句話?!?/br> 韓雪紹似乎明白了什么,抬眼望向安塵池。 書中的這段劇情,和她方才敘述的經歷完全不一樣。 原作中的龍祁并沒有立刻領悟安塵池的意思,安塵池略顯失望,倒也沒有對他苛責。 而現實中的龍祁,或者說,“這個龍祁”,給出了不一樣的回答。 “師姐,你分明對我也有好感,如今掌門發(fā)難,我又怎么肯讓你獨自承擔?” “只要你答應不會棄我而去,我必定生死相隨,又何懼這點困難?” 于是安塵池看著他,一字一頓地承諾道:“我不會棄你而去,也不會讓你因我而死?!?/br> 這話,不是對這個世界、那個原本的龍祁說的,而是對另一個世界游離的魂魄所說的。 安塵池從容地迎上韓雪紹的目光,說道:“我認識他的那年,他才二十歲,我不知道那是他來這個世界的第幾年,不過,他眼底的惶然,我瞧得分明。他是很怕受傷的,這不像一個劍修,見了血,他都會嚇得幾天睡不好覺,想來,他曾經所在的世界和這里很不一樣?!?/br> 她沒有再看下去,又或者,她覺得看到這里就已經足夠了。 合上書頁,將細細密密的文字封存于絨布之下,她知道,這本書對她來說沒有意義。 沒有人會真正地循著一個單調的框架而行事。 無論那個造物主是誰,他都該對文字中的每一個角色抱有敬意。 安塵池將書遞給韓雪紹,看著她收回芥子戒中。 “我不是要為他辯駁。我也看得出來,他在這之后,經歷的事情多了,見過的人多了,性情逐漸有所變化,再不似我曾經遇見的那張純潔無垢的白紙?!彼f道,“你恨他,曇沅恨他,還有遲嫦嫦、祝追雁......他所作所為,確實容不得你們原諒,我很清楚這一點?!?/br> “所以,我不打算評判你們,我站在你們的對立面,其實也不代表我對你們不滿?!?/br> 安塵池說:“只是,我答應過他兩件事,不會棄他而去,不會讓他因我而死?!?/br> “因為前者,所以即使知道是必死的境地,我也必須來見他;因為后者,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阻止我,無論我到底愛不愛他,無論那術法是不是認定了他?!彼f到這里時,笑了一下,“他不適合呆在這個地方,讓他回原本的世界,已經是我能想到的,他最好的歸處了?!?/br> 韓雪紹問:“你是如何知曉他死后會回原本世界的?” 安塵池笑:“他以前經常在我面前喝醉啊,有時候會說想家,但我?guī)厮墓枢l(xiāng),他又全然是一副冷漠的神情。有一次,他對我說,他死了沒有關系,反正他會回去,但我是這個世界的NPC......好像是這么說的吧?他說我死后不會復生,所以事事都要謹慎小心?!?/br> 韓雪紹說:“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安塵池問:“什么事?” 韓雪紹說:“他的真心很短暫,只有幾年時光,正好都給你了?!?/br> 可惜安塵池對龍祁的感情,終究是愧疚比愛更多,她對他好,也僅僅是出于師姐身份。 系統(tǒng)說:“這就像玩攻略游戲呀,總是會對第一個喜歡的角色用心,之后見過的角色越來越多,漸漸的也就疲軟了,隨手刷一刷,跳跳劇情什么的。龍祁最大的錯誤,在于他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早已從那本書里脫離了,自成體系,每個人都是真的,不是所謂的游戲?!?/br> 韓雪紹頓了頓,又說道:“但是,我不會因此對他手下留情。” 安塵池聽到這話,也并沒有太大反應,“我已經做了我最大限度能夠做到的事情了,至于你要怎么對待他,他又要如何還擊,那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沒有義務處處干涉。” 她向來很明事理,這種溫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像是冷血。 “除了‘好感度’以外,還有一個數值,叫‘爽度’?!表n雪紹說道,“如今龍祁的爽度還剩下10%,我猜測,他這最后的10%是出于你身上,只要爽度歸零,他就能回去了?!?/br> 安塵池說:“聽韓門主如此說,應該知曉這所謂‘爽度’的東西,該如何降低吧?” 韓雪紹凝視著安塵池,安塵池亦是回望,這種對視持續(xù)了幾秒鐘的時間,最終在韓雪紹的一句話中結束。她啟唇說道:“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徹底擺脫身上的枷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