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睨了他一眼，感覺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可這賊船他不想上也上了……謝源抹了把臉，揚聲對著外面的謝三道：“沒關(guān)系，都是認(rèn)識的，繼續(xù)往前走。”

    “是，少爺?！?/br>
    謝少爺這么敞亮，他們再遮遮掩掩的，似乎不妥？

    永哥兒轉(zhuǎn)頭看著程鐸：“程哥？”

    程鐸明白永哥兒的意思，點點頭，對著謝源道：“實不相瞞，外面領(lǐng)頭的騎士就是魏小將軍?！?/br>
    謝源眼皮一跳：“哪個魏小將軍？不、不會是那個，通敵賣國的……”

    程鐸點頭。

    永哥兒卻道：“不是，魏家軍是被陷害的，真正通敵的是大將軍何昆泰……”

    謝源聽完若有所思，這樣也說得通，他當(dāng)初還以為是西陵大營損失慘重，才抽調(diào)不出人手解決劫掠的戎人呢！

    而且二十里坡一點事都沒有，一方面是因為守備森嚴(yán)，一方面恐怕是因為他們這些商戶交的銀子，都流進了大將軍的口袋。

    若他是大將軍，肯定也不允許別人到他口袋里掏錢。

    如果是這樣，那程鐸說的大事就好理解了，就是不知道他那神兵，究竟有沒有他說的那么厲害？

    謝源咬了咬牙，他們謝家就像塊肥美的好rou，人人都想來咬上一口。自小見識他父親跟人陪笑臉，若說謝源心里沒點野心，那是不可能的。

    還有安哥兒的家人，他們是流放的罪臣，沒有特赦是不能離開關(guān)邊苦寒之地的，不然他早把人接到城里了，哪用得著安哥兒擔(dān)心……

    謝源跟石把總一樣，都把程鐸當(dāng)成謝家軍的探子，并且地位還不低的那種，不然程鐸也不敢跟他那么保證？

    可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剛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魏小將軍摸了摸永哥兒的頭，似乎對他很是親近。

    這還得了？！

    謝源覺得程鐸頭上有點綠，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下，就聽到永哥兒喊了一聲：“大堂哥?！?/br>
    “原來是堂哥啊。”他差點以為程鐸頭頂綠了！

    程鐸白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謝源表情訕訕地笑了一下，跟著又反應(yīng)過來：“等等，永哥兒竟是魏將軍之子？！”

    他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永哥兒現(xiàn)在變化是挺大的，可他始終記得，他們第一次在大街上見面的時候，他渾身灰撲撲的，臉上、手上都是凍瘡，那些難道都是假的不成？

    “永哥兒的身世有些復(fù)雜，現(xiàn)在不好解釋，以后再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的事，他確實是魏震遠(yuǎn)魏將軍的孩子沒錯?！?/br>
    不得不說，程鐸一如往常的態(tài)度給了謝源莫大的安全感，而且他明明可以不跟自己透露這些的，但他還是說了……

    “走吧，我們?nèi)ゾ毼鋱??！敝x源摸摸鼻子，帶著眾人就要往別院里走。

    程鐸搖頭道：“不用，后面是草地吧，我們?nèi)ツ沁叴颢C?！?/br>
    謝源和魏陵等人都是一臉莫名，測試神兵難道不是練武場才能發(fā)揮出最大效用嗎？

    他們都以為程鐸手里的，是把削鐵如泥的大刀，或者吹毛斷發(fā)的利劍什么的。

    眾人牽著馬，滿頭霧水地去了后方一望無際的草地，想在這里打獵，估計只能獵兔子了？

    但隨著一聲低沉的悶響，天空中有道小小的黑影，突然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你們看天上！”

    “那是什么？”

    “好像是只鷹？”

    “這么高的地方，難道是他打下來的？”魏陵左手邊的將領(lǐng)驚訝地看了眼程鐸，然后翻身上馬，朝著獵物掉落的方向跑去。

    他很快去而復(fù)返，手上提著剛剛掉下來的獵物，果然是一只鷹。

    魏陵結(jié)果那鷹仔細(xì)看了一下，在脖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血窟窿，然后他掏出刀，將里面的東西挖了出來：“這是…鐵砂？”

    “這個叫子彈，里面裝了火藥，可在三里之內(nèi)置人于死地?！背惕I解釋，末世的槍經(jīng)過了改良，不但提高了射程，在消音方面做得尤其出色。

    “三里？！”在場將領(lǐng)都吃了一驚，看著程鐸手里那怪模怪樣的神兵，都感覺自己后脖頸有點涼。

    三里之外，若是對方有心隱藏，他們怕是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就下去見閻王去了。

    倒是魏陵想到了重點：“這個子彈，是不是有次數(shù)限制？”

    “對，一個彈夾六十發(fā)，我的成功率在八成，算四十五吧。”

    這也很恐怖了，要知道剛剛對方發(fā)動，他們在旁邊都只聽到了一點細(xì)微聲響。若是身旁的同伴一個接一個莫名倒地，他們怕是膽子都要嚇破了……

    第90章 他們被熏得有點辣眼睛！

    程鐸把熱武器一拿出來, 別說魏陵他們，就連謝源都覺得吃了一顆定心丸。事已至此，他干脆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一行人當(dāng)晚也沒離開別院, 程鐸見魏陵等人把衣服都準(zhǔn)備好了, 干脆又教了他們化妝。

    皮膚變色藥水是永哥兒提供的, 程鐸用炭筆在魏陵臉上加深了眉毛和輪廓，黏上頭發(fā)做的假胡子，再將異族人的衣服一換, 活脫脫的常年行走在關(guān)外的馬販子！

    謝源看著都驚呆了：“程兄，你竟然還懂易容之術(shù)？”

    其余將士也圍著魏陵嘖嘖稱奇, 這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家小將軍！

    魏陵瞪了眾人一眼，順便拂開某些企圖毛手毛腳扯他胡子的大手：“別亂動！”

    程鐸解釋道：“只是些粗淺的變裝，你們出門的時候盡量用衣物遮擋，還有，少說話?！?/br>
    “要是把孟極那小子留下就好了，他的戎語說得最好，還會呼嚕一些小部落的方言，絕對能把人唬住?！庇袀€大大咧咧的將領(lǐng)感嘆。

    “小將軍也會說戎語，就是沒那么地道?！?/br>
    魏陵聽到這里皺了眉：“何昆泰在邊關(guān)幾十年, 戎語說得極好，我們易容能騙過他, 可是一開口就露餡了?！?/br>
    那些異族人都不怎么愛干凈，馬販子更是又臟又臭, 他們把自己弄得難聞點兒, 不靠近倒也說得過去。

    但是口音就難辦了, 何昆泰總不會什么都不問吧？應(yīng)付個一兩句總要的。

    “讓我來, 我可以說烏赫語?！币坏篮肋~男聲突然從門外響起，眾人轉(zhuǎn)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將軍！”

    “您怎么來了？”

    “我不來行嗎，這么大的事，你們這群兔崽子一點消息都不傳給老子，老子還沒死呢！”魏震遠(yuǎn)沉下臉掃了在場眾人一眼，很快在他們臉上看到了心虛。

    “將軍，這可不關(guān)我們的事，是小將軍不讓我們告訴你的……”有人嘟囔了一句。

    魏陵斜了他一眼，又瞪向躲在魏震遠(yuǎn)身后的親兵，這家伙膽子肥了，竟然偷偷給小叔通風(fēng)報信！

    那親兵縮了縮脖子，很快腳底抹油溜了。

    “你別看他，是我自己要出來的?！?/br>
    魏陵無奈，只能搬出殺手锏：“將軍，程鐸不是說了讓你休養(yǎng)一個月嗎？你到處亂跑，永哥兒該擔(dān)心了?！?/br>
    魏陵提起程鐸，魏震遠(yuǎn)還不覺得怎么樣，但是順著他的視線看到永哥兒，他臉上的表情馬上變成了討好：“永哥兒，爹這不是不放心你們嗎？爹的傷口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不信你讓程鐸給我檢查看看？”

    一眾將士，加上第一次見到魏將軍的謝源：“……”

    將軍，您變臉要不要這么快？還有這討好的語氣，您才是被人易容了吧！

    魏震遠(yuǎn)才不管下屬怎么想，他只管哄著自家小哥兒：“你看爹這不一來就幫上忙了嗎？烏赫語極少人懂，爹去騙騙何昆泰，保管他認(rèn)不出來?！?/br>
    說完對著永哥兒眨眨眼，一臉信誓旦旦。

    永哥兒看著好氣又好笑，可是想到他確實能幫忙，只能轉(zhuǎn)頭示意程鐸：“程哥，你給他看看吧？”

    程鐸于是過去請便宜岳父坐下，幫他檢查了一下傷口，確定傷口不會輕易崩開，這才點了頭：“可以，就讓他來吧?！?/br>
    “……”魏震遠(yuǎn)雖然憋屈，可是永哥兒在那邊盯著呢，他一點沒敢表現(xiàn)出不滿來。

    于是眾人商定，由魏震遠(yuǎn)假扮馬販子頭領(lǐng)博克阿，魏陵和另外四個將士做他的手下。

    第二天，謝源就帶著一群馬販子招搖過市，先去了自家商行，還用他爹的名義遞了帖子給一些可能搭上線的人。

    謝源連續(xù)好幾天早出晚歸，動作不小，謝父收到風(fēng)聲，這天晚上在家門口將他堵了個正著：“阿源。”

    看著從夜色中走出的身影，謝源嚇了一跳：“爹？你，你怎么還沒休息？”

    謝父瞄了眼他身后幾個打扮怪模怪樣的異族人：“我有話想跟你說?！?/br>
    謝源只好先讓魏震遠(yuǎn)他們進去，自己應(yīng)付他爹：“爹，你想跟我說什么，我最近忙得很，如果是生意的事，過幾天再談成不？”

    “跟我來?！敝x父丟下三個字，轉(zhuǎn)身就走。

    父子倆進了書房，謝父瞄了眼窗外，壓低嗓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是出了事，咱們謝家上下十幾口一個都跑不掉！”

    “爹，你說什么呢？”謝源裝傻。

    “你還想瞞我，那幾個根本就不是關(guān)外的馬販子！”謝父氣到：“你把咱家商行的馬匹全部送去風(fēng)院別莊，還送過去一批來歷不明的馬，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是發(fā)現(xiàn)后面送去的別莊那批全是戰(zhàn)馬，才察覺出不對的。而且風(fēng)院的仆人全換了，他們謝家雖然家大業(yè)大，但也沒必要在沒人的別莊安排那么多的仆人，平常有幾個灑掃的家仆，都被他兒子調(diào)去了別的地方。

    “什么咱家商行的馬，那是人家博克阿從關(guān)外收來的上等良駒，爹你別聽人胡說！”謝源心頭一驚，他爹不愧是眼光毒辣的老狐貍，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

    謝父冷哼一聲：“要不是你爹我?guī)湍銈儾疗ü?，你們早就露餡了，還不快跟爹說實話！”

    “……”謝源見混不過去了，只能耍賴：“爹，我現(xiàn)在沒法跟你說?！?/br>
    謝父沉下臉：“阿源！”

    “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有把握。你就信我這一次，成嗎？”謝源眼神懇切地看著他爹。

    謝父看著他的眼睛沉默良久，最終嘆了口氣：“罷了，該不該做你如今都已經(jīng)做了，爹管不了你了。”

    他往門口走了幾步，回過頭來想說什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搖搖頭走了。

    謝父走后，躲在暗處偷聽的魏陵三人才退了出來，王校尉道：“小將軍，咱們要派人監(jiān)視謝老爺嗎？”

    “不用?！?/br>
    魏陵拒絕了，謝父不比謝源，派人監(jiān)視被他發(fā)現(xiàn)了只會適得其反。

    其實他們并不是不信任謝源，只是擔(dān)心他被謝父說動，到底還是雙方不熟悉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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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謝源肯花銀子，馬販子入關(guān)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何昆泰耳中。軍中常年缺馬，加上函谷關(guān)陷落，戰(zhàn)馬損失不少。

    何昆泰聽到消息有些意動，可是又顧忌到消失不見的魏震遠(yuǎn)等人，一時之間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