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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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美人卻拉住她的手,蹙眉望著她:“我有一樁事,想托付給你?!?/br> 她漏夜前來,總不會是為了拜見皇后的。寶珠已然猜著,多半和賢妃母子有關,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這一兩日里,看似只有賢妃那里鬧得人仰馬翻,可其余各宮,平靜如水的表象下,誰也不知暗潮有多洶涌。 小白美人把來意一說,寶珠不覺跟著皺眉:“這…”賢妃此舉,簡直有點失了心智,四殿下年幼,怎能用那樣的藥? 小白美人要她報信給太子,這不算太難,難的是太子未必阻擋得了賢妃。 “美人是賢妃的侄女,尚且束手無策,何況太子呢?”寶珠直言到這一步,小白美人也就領悟過來了。 賢妃堅信太子不愿見到四皇子好轉(zhuǎn)。 寶珠猶豫一時,方才再度開口:“或許,還有個冒險些的法子…” 一面說,一面苦笑:這要是被逮住了,她可就真活不成了。 “成了,成了!”翠微從蒲團上站起來,吆喝著小童子:“快把錦盒取來?!?/br> 新制成的丹藥裝好蓋牢,翠微親捧著盒子,隨賢妃派來的宮女春纖一道走出丹房。 于道法參悟上,翠微不如師兄翠虛,然而他更懂揣摩上意、婉轉(zhuǎn)逢迎,皮相亦沾了兩分仙風道骨的意思,較之從前,可謂如魚得水。 對這賢妃跟前的紅人兒,翠微自是一番寒暄,又問四殿下的病情,講了許多“提摯天地、把握陰陽”之論。 及至兩人一前一后,走到一條羊腸道上,春纖總算不必再應付他。天兒再度燥熱起來,一絲兒風也無,人不免覺得口干舌燥的,又急著交差事,便都埋著頭只管往前走。 誰曾想才轉(zhuǎn)過彎,迎頭撞上一個人,春纖忙不迭地往旁邊躲,偏生來人是個蠢的,眼睛瞧見她了,兩腿還沒跟上,直朝她面前撲,春纖避之不及,竟被她推到地上。 她顧不上背疼,定睛一看,居然是寶珠,登時就要罵,不料后面也傳來“唉喲”聲——就連翠微也被這番架勢給帶著摔倒了,春纖就緊靠在他腿上。 “對不住,對不住…”寶珠見她一副恨不得活吞了自己的神色,慌手慌腳地要扶她起來,又把她梳好的頭發(fā)給扯散了一絡,拽得她頭皮生疼。 春纖忍著不急于發(fā)作,待寶珠支撐著自個兒站起來,站穩(wěn)當了,一揚手就要給她一個嘴巴子,卻掄了個空。 寶珠又蝎蝎螫螫地彎下腰,去給翠微賠不是:“仙師沒傷著吧?” 翠微看見她就想起翠虛來,他那短命師兄倒臺得太猝不及防,焉知沒有跟這宮女兒牽扯上的緣故?自己還是離這煞星遠些為好。 干脆撣開她的手,自己拾起錦盒來,里外檢查一通,寒聲道:“算你命大?!笔疽獯豪w趕緊走。 春纖可咽不下這口氣,她看寶珠不順眼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此刻只對她點點頭:“你這樣橫沖直撞,等我們娘娘空了,再派人好好教你規(guī)矩?!?/br> 寶珠只端端正正地蹲了個禮送她,算是無聲地回敬——內(nèi)宮里各等宮人一塊兒論,怕也找不出禮節(jié)上比她更熨帖的。 等那兩人走得看不到蹤影了,寶珠臉上那從容的笑意才消失不見,強撐著發(fā)軟的雙腿,往拐角后面的小茶房走去。 太子就在那兒看著她,也是以防計劃不通,能替她擔責。 “你膽子可真大?!辈m天過海的事兒,太子已經(jīng)是做熟了,可眼睜睜地看著她以身犯險,那種心驚實在經(jīng)不起第二回 。 如今人臉色煞白地回來了,顯然是嚇得不輕,太子連忙把她摟住,唇貼在她耳邊,感受到她確確實實毫發(fā)無損,否則仍嫌不踏實。 寶珠虛弱地擺擺手,顫聲道:“殿下謬贊了?!庇^而上的時候腦子其實是放空的,全憑直覺;這會兒再細想,若她撲的力道不對,或是手抖一下,慢了半分,那真是人贓并獲、不堪設想。 她放任太子的雙臂緊緊箍著自己——要不然,她就能軟倒在地上。 真不敢信,賢妃娘娘指名要的救命仙丹,被他倆掉包成了牛黃解毒丸。 第29章 .二十九豆皮香蕈卷兒 太子甫一聽說寶珠的計劃,粗暴歸粗暴,找個有點兒手上工夫的小內(nèi)侍去辦,可以說是易如反掌,甚至用不著把那兩人都撞翻。 寶珠卻搖頭:“這件事,還是知情的人越少越好。” 一個太子,一個小白美人,再加一個宮女,年紀輕輕,能見過多少世面?空口無憑地就咬定這丹藥不好,皇帝與賢妃服用了那么長時間,何曾有病恙? 唯有讓她來做最合適。 寶珠總不能直言,只要別再冤枉皇后一回,丹藥對皇帝與賢妃是否有損害,她一點兒都不關心。而四皇子尚還是無辜幼童,袖手旁觀的話,她心腸又沒能硬到那等地步。 思及此處,寶珠不覺抬起頭,向太子看去:他心里,又會作何感受呢? “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碧硬恢欠袂瞥隽怂南敕ǎ骸澳阒划斒裁词乱矝]發(fā)生,坐一會兒便回去吧?!?/br> 茶房里有現(xiàn)成的熱水,太子將手帕淋濕,輕柔地替她擦著額頭臉頰。 方才她故意扮狼狽,臉上沾了點兒灰塵。 帕子有點兒燙,寶珠愈發(fā)臉紅得厲害:“殿下,我自己來?!?/br> 太子便把手帕給她,等她要接過去時,又笑著說:“已經(jīng)擦好了?!?/br> 寶珠忙把手縮回去,不由自主地絞著自己的絹子——她自己有絹子! “殿下,我先告退了。”提心吊膽的事兒了結(jié)了,她那股無所適從的勁兒還沒散,急于一個人待著,冷靜冷靜。 “嗯?!碧右舱酒饋恚叩剿磉?,倒沒多耽擱,說:“去吧?!?/br> 她或許不會明白自己有多感激她。太子不打算說出口,免得自己言語里露了痕跡,被她猜到。 對于冒險換藥一事,太子原本沒有多少身為兄長的義不容辭。 不知道是從何時起的,但太子明明白白地意識到,自己確實越來越眼冷心硬了。 一路回翠篠齋去,臨到自己住處跟前,寶珠腳下一頓,俯身從道旁采了些無名野花,淺紫淡黃地配了一捧,往皇后寢殿送過去。 她盤算著若是賢妃一時發(fā)難,自己一個人待著被押了去,連個知會皇后的人都沒有。 皇后正聽眉舒彈琴。見寶珠捧著花進來,便笑道:“我那天隨口提了句,她便想著的?!?/br> 寶珠讓小宮女將花插在土定瓶里,自己上前給二人行禮,一面道:“屋外修竹清雅高潔,若剪些芍藥、月季來,反倒喧賓奪主了,幾株野花,娘娘只看個風骨天然吧。” 皇后點點頭:“很是?!泵际鎰t望著她笑,指尖弦音漸漸停了。 皇后只作不覺,拉著寶珠如常說了些話,寶珠一面答著,一面留意到,太子妃及另一位太子嬪黎氏確實不在。 想是三人前來給皇后請安后,眉舒單留下了。 這幾天皇后都沒有打發(fā)人去賢妃那里過問一聲——后宮大權(quán)就在賢妃手里,延醫(yī)用藥也好、求神拜佛也罷,都便宜得很,實在用不著她這個避世閑人空口白問一句。 太子妃那邊卻不能沒有表示。賢妃于她是長輩,四皇子于她是手足,何況太子自己都親去看望過幼弟,太子妃怎可不亦步亦趨? 正妃去了,兩名有玉牒的太子嬪自然也會同往——就連寶珠都知道,這上頭太子妃一貫再賢淑不過。 為此,皇后待太子妃及黎氏重又淡了些,只眉舒還跟從前一樣,不過如今這份一樣,也被襯顯出兩樣了。 到底是親疏內(nèi)外不同。 寶珠一心兩用,既適時地給皇后及眉舒添茶,又還琢磨著這些與自己無干的繁瑣關竅。 實在是怕稍閑一些,就忍不住關心賢妃那邊的動靜。 皇后同眉舒說了一程子話,不禁有些疲乏了,道:“我今兒吃齋,就不留你了。” 眉舒忙起身道:“是妾身疏忽,叨擾娘娘太久了?!?/br> 皇后又想起什么:“倒有幾樣素點心,太子從前愛吃,不知今兒做沒做?!闭梢宰屆际娼o他帶去。 寶珠跟著站起來,笑說:“娘娘賜的,太子殿下哪樣不珍惜喜愛?”便走到門前,著人去小廚房問一聲。 不多會兒返回來,向皇后道:“豆皮香蕈卷兒和素油松子酥有,其余的菜尖兒筍尖兒的,怕路上一耽擱就失了鮮口,我自作主張,又裝了四碟子涼果?!?/br> 皇后點頭一笑:“太子也是不耐煩吃那些菜葉兒,嫌苦?!鼻『昧鶚?,太子自己用也使得,分賞下來也使得。 不禁感慨:論性情,論用心,眉兒實在都比寶珠差遠了。也難怪太子的心在寶珠身上。 若是兩人的身份調(diào)過來,自己何苦cao這許多心? 不過眉舒進宮時日還淺,慢慢提點著,還來得及。 午后皇后在涼榻上小憩,寶珠坐在杌子上,徐徐為她打扇。翠篠齋里比別處都清幽,一派靜謐里,大伙兒都有點昏昏欲睡。 杏兒躡手躡腳地走過來,原還擔心要如何叫醒寶珠,又不驚動旁人,到跟前才瞧見,寶珠一點兒困倦也無。 便無聲對她打個手勢,示意她到外面說話。寶珠想了想,將扇子交給玉珠,托她替自己守一會兒,方跟前杏兒走了出去。 “四皇子吃了藥沒多久,就又吐又泄,出了一身虛汗,賢妃這會兒都哭昏過去了!”杏兒竭力壓低聲音,語氣中滿是焦急。 寶珠大驚,不明白事態(tài)怎么會變成這樣:“御醫(yī)怎么說?” “能怎么說?還不是那一套,吐的泄的清理出去,再拿熱水給皇子洗漱干凈,換身衣裳繼續(xù)躺著安養(yǎng),拿冷帕子退熱?!毙觾呵椴蛔越麑⑹治赵谧烨埃例X咬著絹子,怕它咯咯作響。 “jiejie,咱們?nèi)绾问呛茫俊?/br> 如何是好…打死不認,罪名總該先落在那進丹的道士身上。寶珠最怕的,是自己換藥是錯的,反而害了四皇子。 她想起太子的叮囑,勉強自己定下心來,沉聲對杏兒道:“原本不關你的事兒,你不用再出去打探什么?!辈挥煞终f地,讓她回下房待著,連當差也不必。 收斂了神色,寶珠輕輕走回屋中,接著為皇后扇風。 一切言行如常,有什么消息,該她知道的時候,自會知道。 不為別的,她相信太子。 漫長的一晚過去了,天蒙蒙亮時,小篆來了。沒進門,隔著門檻兒給寶珠問好,笑瞇瞇道:“殿下說姑娘放心,大好了?!睕]提名姓,彼此卻都心知肚明。 他雖不知就里,但一向機靈可靠,和寶珠也熟些,太子便打發(fā)他來。小篆半點兒不奇怪為何要特意來告知寶珠一聲,總歸是殿下待四皇子手足情深,寶珠姑娘也跟著惦記呢。 寶珠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不免細問兩句:小孩兒的癥候就是這樣反復無常,各色湯劑下肚未見得生效,如今吐干凈了,又歇了一晚,意外好轉(zhuǎn)許多,知道渴了餓了,這會子賢妃又把人支使得團團轉(zhuǎn)呢! 到底老天保佑。 待小篆走了,寶珠才覺得倦意襲上來——整夜的睡不著,這會兒也只得偏一刻鐘,還要去皇后跟前。 等到四皇子大安,還蹕宮中時,恰好又是初十,內(nèi)講堂開課的日子。 賢妃半點兒沒耽擱,吩咐嬪妃宮人們?nèi)绯B爩W外,又專程遣宮人登門訓斥了劉昭儀及喬昭容:一個在四皇子患病時口出怨懟之語,是不遜;一個從頭到尾都不曾關懷一二,是不慈。 寶珠沒想到,經(jīng)過四皇子這一病,賢妃的行事倒越發(fā)有威風了。 囂張確實太囂張,然而是得了皇帝默許的。 她顧不上為別人抱屈,尚儀局的人就找上她了。 來人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見過禮,便開門見山道:“前些日子在行宮里,寶珠姑娘一氣兒撞了一個宮人、一位道長,雖不是成心,但也太過莽撞失體統(tǒng)。 論規(guī)矩,該發(fā)回尚儀局來重受調(diào)理,可賢妃娘娘也知道,姑娘是皇后跟前得用的人,總不敢冒犯了皇后娘娘。故而特意派奴婢來,時時幫襯提點著姑娘些,姑娘是聰慧伶俐的人兒,往后服侍皇后娘娘,也好更得心應手,叫主子舒心?!?/br> 寶珠早在偷梁換柱那日,便知道自己是送了個把柄上門,這會兒倒不意外,見皇后沒有開口反對的意思,便向那女官:“有勞姑姑。不知咱們從什么時候開始?” 女官答說就從次日起。不外是學行走、站立、蹲禮、敬茶一類的規(guī)矩,既然她是走路輕佻了,便從走上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