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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力求完美,時景心在側(cè)頸的位置,用眼線筆點了一顆黑痣。 她不知道楚硯冬會不會認出她來,但至少,眼下的場景很難讓人辯出真假。 何況,她本來就是真正的時景心,時景蘇扮演的,才是那個假的她。 互換人生的鬧劇,到此為止了。 時景心望著他,一臉認真:“準備好了嗎?無論接下來我會不會和楚硯冬離婚,那都是我應(yīng)該承擔的人生,和你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就是你,你是時景蘇,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br> 時景蘇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時此刻的感受。 很多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樣。 時景心當初能夠那么干脆果決地逃婚,就表示她多么的心意已決。 小說里,時遷也一直沒能找到他的這個女兒。 等到多年之后,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時景心才出現(xiàn)在原身的面前。 那么多年之間,時景心就沒有想過要找找她的家人們,沒有想過知道她的家人們過的如何? 時家的事應(yīng)該不難調(diào)查,只要經(jīng)過多方打聽,時景心一定能夠知道答案。 她一直沒來找,就說明她可能知道情況,但害怕?lián)Q回來,又或者,她不敢打聽,怕把自己的行蹤暴露? 無論是哪種情況,時景蘇都以為見到時景心以后,肯定要引發(fā)一段虐心的糾葛。 時景心會因為不想換回來而求他,或是直接避而不見,甚至發(fā)生爭吵。 結(jié)果…… 時景心一直在催促他。 時景蘇愣了又愣,這也許是他離自由最近的一天。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 他期盼的,他渴望已久的日子,終于還是來臨了。 他可以逃,天涯海角的逃,去哪里都好。 也可以不用跑,反正他現(xiàn)在不再是時景心的身份,而時景心,也已經(jīng)由真正的本人換回去。 就算再見面,楚硯冬對他的印象和認知,也只是停留在那個嗜賭成性的壞弟弟上。 要擺脫楚硯冬了。 他應(yīng)該感到開心不是嗎? 可是他怎么都笑不出來。 突然就不知道開心是個什么滋味,人又該怎么笑。 時景蘇步履艱難地跟在時景心的身后。 為防止被其他人認出,時景心和他說了一些話后,與他刻意保持一大段距離。 他本該不應(yīng)跟過去的。 但時景蘇一時沒能忍住。 他偷偷踩著細軟的沙,走得悄無聲息,一點點跟在時景心的背后。 也不敢跟的太緊和太近。 走到一定的距離時,他所站立的地方,正好能夠觀察到時景心和楚硯冬等人,又不至于被楚硯冬他們發(fā)現(xiàn)。 即使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 他現(xiàn)在是男人的裝扮。 穿著沙灘褲、人字拖。 假胸都被拿掉了。 假發(fā)也都沒有了。 那些玩意兒,隨同他之前穿的泳衣,暫且放在一個儲物柜里,等到無人認領(lǐng)之后,被沙灘的工作人員處理。 沒人發(fā)現(xiàn)他就是曾經(jīng)的那個“時景心”。 但時景蘇還是有點小心翼翼的,貼墻站立,露出半截身體。 他的眸光投向遮陽傘的那個地方。 遠遠的,時景心已經(jīng)走過去。 海風拂著她的長發(fā),白得亮眼的一道身影,在和楚硯冬招呼以后,坐回他的身邊。 他看到他們像是有說有笑的模樣。 時景心代替了他的位置,代替了他的角色,代替了他曾經(jīng)鋪好路的人生…… 她的眼中沒有之前那么多的神采,不過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楚家的保鏢們還有傭人們都知道,楚家的太太根本就不喜歡他們家少爺。 神情懨懨的,那是常有之事。 沒人發(fā)現(xiàn)端倪。 一切都回到起點。 平靜,沒有風浪,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能掀起。 這樣挺好的。 這樣就很好了。 什么都回到本該有的軌跡。 退一步,海闊天空。 從此以后,你和楚硯冬之間,真的就是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他過他的獨木橋。 恭喜你。 經(jīng)過長達四五個月時間的奮戰(zhàn)。 你自由了。 時景蘇。 嗒。 啪嗒。 有水珠往下落,陷進細沙里的聲音。 時景蘇的眼睛有點模糊。 他仰起頭,“咦”了一聲。 是下雨了嗎? 視線更加模糊。 嗒,嗒,嗒。 “雨水”不斷沖刷著他的視線。 時景蘇喉頭哽咽,像是落進水中無法浮出水面,被窒息絕望包裹淹沒的人一樣,心都劇烈地顫了起來。 好痛苦。 快要呼吸不上來。 太疼了。 為什么僅僅是看到這樣的畫面,他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時景蘇拼命地抹著眼淚,他不知道這個雨水為什么怎么抹,都抹不干凈。 源源不斷的淚水如決堤了一般,明明沒想哭的,但是…… 時景蘇忍了半天,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太丟人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得這么狼狽,真的很難看啊時景蘇。 不能哭,千萬不能哭。 你現(xiàn)在沒有穿女裝。 真的不能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