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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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帝駕親赴南陽帶了她一道去,年僅五歲的虞莜才剛啟蒙,字都認不全,湊在邊上曾見過手稿真跡。 那些標(biāo)注小字的地形圖、晦澀難懂的批注,囫圇吞棗般印在她的記憶里。 前世因無法尋回真跡,最終虞莜不得己全書默抄,耗損大量心神,事后足足躺了兩月才能下床。 上輩子,在她死前的一年,朝堂一統(tǒng)、江左臣服、世家歸心,本可功成身退,留給皇兄一個海清河晏的盛世。 卻因她撼動了朝中最大的蠹蟲——中書令杜啟茂的利益,被他暗中羅織流言,道熙沅長公主有心廢帝自立。 有jian相不斷在皇兄耳旁吹風(fēng),他本就優(yōu)柔寡斷、猜忌心重,終于聽信讒言,對她起了卸磨殺驢的心。 虞莜太了解皇兄的那點子能耐了,若說有財力收買徐騁的,非杜啟茂莫屬。 早在父皇在位時,這位權(quán)相便已趁著手中職務(wù)之便,悄悄摸摸斂下大筆財物,其中便包括那本讓她賠上半條命的《水經(jīng)注》。 朝堂需要制衡,這也是虞莜起初沒動杜啟茂的原因。 這一世,她再不會耗費心神,干那吃力不討好的事,皇兄愛聽好話,與杜啟茂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便由得他自生自滅罷。 但《水經(jīng)注》她一定要拿回來,還得是讓杜啟茂心甘情愿、雙手奉上。 “如此……”虞莜望一眼天,笑吟吟道:“三日后重陽佳節(jié),誠邀諸君登頂鐘山之巔紫金塔下,《水經(jīng)注》為聘,結(jié)定姻緣?!?/br> 杜啟茂躊躇滿志,暗想:實乃姻緣天定。 大好兒郎齊聚金陵,就為攀上熙沅公主這株金枝玉葉。 在當(dāng)年隨弘盛帝打下江山的開國功臣眼中,對她的認可更甚于已經(jīng)坐上皇位的永隆帝,這一點,怕是連皇帝自己都還未能認清。 誰家有幸迎娶熙沅公主,便等若得到一眾老臣的鼎力支持。 眼下,這樁天大的好處陰差陽錯,竟落到他杜家,意外之喜啊。 若非杜相城府深沉,此刻已要憋不住揚天長笑。 悄悄攥了下兒子的手,使個眼色給他:好兒子,給爹爭氣了! 杜征看著他爹這眼神,跟平日應(yīng)允他好處時一般無二,愣了一愣,大喜過望。 果然我杜征橫行金陵,全靠會投胎! 虞莜將這些看在眼里,還有一旁暗戳戳窺視的秦昶,唇角微勾。 狼崽倒是不笨。 回到瓊?cè)A殿,徐騁已等在門口。 他生得英武俊美,身姿如松,此刻沉沉躬身,“臣遲歸半日,請殿下責(zé)罰?!?/br> 雖說受了秦昶的要挾,但今日徐騁本來也不想回宮。 公主將在好逑宴上擇選夫婿,他這個最得信任的心腹,每日與公主形影不離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卻沒資格參與。 明知是鏡花水月,可徐騁無法按捺對熙沅公主的思慕,以至當(dāng)他見到遠道來投奔的表姐,那張與她有七八分相似的清麗面孔時,鬼使神差起了妄念。 他買了座小宅院,將人囚禁在里面,時常趁著休沐夜晚前去。 然而燭光下看表姐的臉,分明五官酷肖,卻總是差強人意。 徐騁當(dāng)時便知,少的是那份雍容氣韻,活似照著真人捏起的泥塑,徒有其表,卻少了精氣神。 公主玉容天成,尤其那一身嬌滴滴的雪膚凝脂,起碼是十?dāng)?shù)年富貴榮華嬌養(yǎng)而成。 他告誡自己不能心急,要想表姐得她幾分神韻,須得慢慢養(yǎng)。 不過眼下,這點小心思怕是已被秦昶捅破到公主面前,眼見她理也不理徑直向內(nèi)行去,徐騁兩個箭步追上,在她身前單膝跪地。 “公主?!毙祢G仰頭,劍眉下雙眼泛紅,沉聲說道:“臣有罪,求殿下責(zé)罰?!?/br> “哦?你何罪之有?”虞莜駐足,淡笑反問。 “臣有個表姐,年前姨丈姨母雙雙過世,她從慶州過來,投奔到我家……” 徐聘面帶愧色,腥紅的眼卻直勾勾仰視,其內(nèi)眷戀和渴求的情緒一覽無余。 若在旁的女子,見到男子這般情深不渝的眼神,恐怕或多或少會流露一絲竊喜、驚怯、嬌羞。 然而這對虞莜來說實屬稀松尋常,前世攝政多年,與她打交道的那些人,哪個不是長了八百個心眼子?徐騁耍的小伎倆,形同稚兒。 就聽他艱澀說道:“屬下……見她相貌與公主有幾分相似,一時生了癡想,將她留了下來……” “親友有難處,自該照應(yīng),何罪之有?!?/br> 虞莜頷首,輕描淡寫說完,向旁繞開,好似根本未曾留意,他言語中提到某人容貌與她相似。 徐騁心頭一喜,知道這關(guān)算是過去了。 公主一向豁達,性子爽朗大氣,他這番自首,早存了幾分僥幸。 “至于遲歸……” 虞莜一路前行,聲音輕飄飄傳來,“當(dāng)以玩忽職守論罪,徐騁,你的統(tǒng)領(lǐng)一職便交由姜皓暫領(lǐng),你……就給他當(dāng)副手好了。” 徐騁大驚失色,“殿下……” 第14章 偷題 你家公主叫我來的。 姜皓跟在后面,聽得公主的吩咐,神情一滯看向徐騁,對方投來個怨毒的眼神,隨后追上前去。 “公主!” 這次徐騁雙膝都跪在了地上,顧不得維持一貫威武的形象,伏身叩首,伸手去拉公主的裙擺。 一而再阻攔公主去路,身為烏衣衛(wèi),若這都不制止,便是瀆職。 姜皓自然知道這會兒徐騁有多恨他,他也不是有意要跟他爭這統(tǒng)領(lǐng)之位,過去慣于聽他號令,此時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喝止: “徐統(tǒng)……徐騁,不得對公主無禮。” 梅染隨侍在旁,見徐騁上手去抓公主的裙子,自是極為惱火,她是瓊?cè)A殿的掌事姑姑,有權(quán)命令烏衣衛(wèi),然而她略看了一眼虞莜的神情,心下微動,并未出聲。 徐騁一腔怒火,恨不得跳起來向姜皓大打出手,但此刻他絲毫不敢觸及公主的威儀,強忍沖動松開手,握拳撐住地面,指節(jié)捏得嘎啪作響。 清洌語聲在上方緩緩響起,“怎么?你不服?” “屬下不敢?!毙祢G極力保持鎮(zhèn)定,一字一句說完,頓了片刻,又道:“屬下有要事,需即刻向殿下稟報?!?/br> 幾乎沒有停頓,頭頂?shù)娜穗S意嗯了一聲,“起來吧,有事里面說?!?/br> 公主由始至終淡然疏離的態(tài)度,令得徐騁一時也摸不準(zhǔn),她到底是不是在生氣。 一陣香風(fēng)縈繞鼻端,長長裙擺拂過他的手背,上等紗羅那又輕又軟的觸感,長久地駐留在他皮膚上,酥酥麻麻的,擾亂了徐騁的心。 虞莜回到內(nèi)室,梅染和竹青替她卸去釵環(huán),換了套舒適的家常紫薇羅裙,凈過手臉,她倦意上涌,打了個哈欠,歪在美人靠上懶懶闔眼。 “公主?!敝袂喽自谝慌越o她除掉鞋子,又扯了張薄衾搭在腰間,小聲問道:“您要睡了么?徐統(tǒng)領(lǐng)還在外面候著呢?!?/br> 過了好一會兒,虞莜才含糊咕噥了聲。 她在榻上伸了個懶腰,撐著身子坐起來,秀眉微蹙,顯得有些不耐煩,趿上鞋,踢踏著踱到窗下,隔著一道雕欄,看見徐騁筆直立在廊下。 “你有什么要說?” 徐騁斂眉垂手,絲毫不靠造次,眼睛也不敢像過去那樣,隨意盯著公主看。 “公主,屬下歸遲,并非因私事有意耽擱,其實是我今日打聽到,秦、昶太子此次來金陵,帶了大批人馬,就駐扎在固寧關(guān)外?!?/br> “哦。” 虞莜應(yīng)了聲,給窗下金絲架上的鸚哥添了點食水,語氣漫不經(jīng)心,“他如今是一國太子,出行隨從眾多,亦是尋常。” 心里卻有那么一絲起意,咦,難不成他現(xiàn)今就要帶兵打進來了? 南康軍力不算充盛,以兵屯的形式駐扎各地,平日墾荒自給,近十年幾乎沒打過幾次像樣的仗。 北齊則不同,據(jù)說前些年,廣義帝帶頭穿打補丁的龍袍,朝堂上大臣們窮得都快要飯了,省下的每一個銅板,都花在軍備上。 塞北長城之外,諸奚人經(jīng)常南下犯境,游牧部族的鞭子,時刻抽打著北齊的脊梁骨,也造就了他們兵力強盛,卻不得不依仗南康這大金主的接濟。 明眼人都知,為免腹背受敵,北齊如今的國力,還做不到對南康大動兵戈。 徐騁悄然上前半步,沉聲說道:“公主,屬下得知,千余人雖是按兵不動,其中卻有近百人的小股人馬形跡可疑,繞過關(guān)隘往金陵而來,或許……另有圖謀?!?/br> 他言之鑿鑿,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鋒芒。 秦昶拿表姐的事要挾,他怎能甘愿就范,今日特意出去打聽消息,想要扳回一局。 公主一向關(guān)心國事,尤其先帝逝后,每見皇帝憂慮都會出言寬慰。 她是多做少言的性子,面上不顯,私下里交待他多留意朝中時局,想方設(shè)法替陛下排憂解難。 眼下北齊有犯境之嫌,一旦坐實,秦昶過去就遭公主厭棄,定不會再信他一面之言。 徐騁悄然觀察公主的反應(yīng),希翼她看在他忠誠可靠的份兒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統(tǒng)領(lǐng)一職,正副之差不在俸祿或權(quán)力,而是關(guān)乎顏面。 他才是公主最得用的心腹,姜皓算個屁。 虞莜正在專心逗弄鸚哥,拿了支長柄銅匙,在它單立的腳爪上小小敲了一下。 鳥兒氣定神閑,換了只爪握住架子,沒理她。 虞莜又在它翅膀上戳了戳,鸚哥無奈,睜開向著她那邊的一只眼。 綠豆眼瞥過來,和主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眼皮慢慢耷拉著又闔上了。 看著鳥兒困成這樣,她剛跑走的睡意又卷了回來。 虞莜百無聊賴,實在是對徐騁說的那些,提不起一絲興趣,“知道了,你先下去吧?!?/br> 說罷,向外揮了揮手,廊下即刻有宮人上前,請走了徐騁。 秦昶帶人偷偷潛來金陵要做什么,虞莜并不關(guān)心,眼下她琢磨著,杜相手里有《水經(jīng)注》這事,還是得給他交待一聲才好。 她和狼崽之間可說不上有什么默契,萬一他又犯起渾來,重陽那日叫杜征把書呈上來,唔……當(dāng)眾毀約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值當(dāng)。 不論如何,在秦昶把她娶走這件事上,她還是得推波助瀾一把。 遠處傳來隱約的禮樂聲,這會兒眾人都去赴宴了,她剛好小憩一番,睡醒正趕上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