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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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昶盯她一眼,垮著臉道:“營里的木板床我睡不慣。” 喲,剛說他挑腳漢呢, 這會兒又變回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子爺了, 原來還是稀罕這張價值萬金的床。 虞莜把兩只小腳縮回軟乎乎的榻上, 抱膝半歪著, “快去吃飯吧, 今日梅姑姑做了你愛吃的羊雜湯燴餅, 暖和吃了路上不冷?!?/br> “還是梅姑姑對我好?!?/br> “她如今也要早起出門, 順手罷了?!?/br> 織造坊已選好址,就在北城依山的一座莊院里,離得皇城不遠(yuǎn),織戶們都搬進(jìn)去住,春娘并安夫人送來的一個主事管著日常事務(wù)。 籌備階段,梅染每日過去盯上半日,又放心不下這頭,往往辰初帶了采藍(lán)出宮,晌午過后就回。 虞莜等著他們都走了,便到明神殿料理宮務(wù),重要的一項便是供給宣明殿的藥材補(bǔ)品,從前在長公主手下辦差的內(nèi)監(jiān)們很盡心,由太醫(yī)院每日遞出單子,他們?nèi)ヅ浣o便是。 上午忙完,午膳過后就可安心歇晌,有時睡到掌燈時分方起,這般夜里也有精神等著秦昶回來,甚或應(yīng)付他榻上的折騰。 洛陽城不設(shè)宵禁,秦昶回宮正值晚市,每日總會給她捎點小玩意兒,有時是新鮮出爐的吃食,也有摩和樂、鳩車、木狗之類小孩兒才玩的東西。 他在營里吃過晚飯,回來還要補(bǔ)一頓宵夜,虞莜坐在邊上陪著,手里拿了個執(zhí)荷童子的泥人兒,“你們這兒沒到七夕,也有摩和樂賣???” 這種泥塑是打西域流傳過來的,跟江南的泥人捏法又不一樣,瞧著就、怪丑的,前朝時在洛陽一帶頗為流行,通常是七夕這日拿來拜月乞愿用的。 “是么,這個是七夕用的?”秦昶倒還不知,像是想起什么,擱下碗一邊往外走,叮囑她道:“你先去沐浴,我去一趟明神殿就回來。” 這日晚間上了榻,他從枕頭底下摸出個物什遞給虞莜,“喏,送你的?!?/br> 這東西看著年頭不短,紅通通一坨,都快糟了,是個草編的小兔子,比較稀罕的,是用金陵才有的胭草編制而成。 “你這什么時候撿的?” “什么叫撿的?”秦昶嗤一聲,“我自己編的,你看那兩個眼睛,石榴石的?!?/br> “我怎么瞧著有點眼熟……”這東西不屬于她記憶中的任何一件,上面鑲的紅榴也不是她的,虞莜難得有這種情況,腦子里倒是冒出另一件事。 “小時候有一陣養(yǎng)了只兔子,后來不知被哪個缺德鬼偷去吃了,你說吃就吃吧,吃剩的骨頭還丟回瓊?cè)A殿,為這事兒,我還哭了一場。” 虞莜慢慢把視線移到他臉上,忽有所悟,直起腰半跪在他面前,居高臨下俯視,“是你干的吧?” 面對拷問,缺德帶冒煙兒的秦昶一手圈住細(xì)腰,頭埋在她身上,口齒含糊兀自抵賴,“沒有的事兒……” 虞莜手里拿著草兔子,那雙紅燦燦的眼睛跟她養(yǎng)的那只一模一樣。 她自小喜愛紅色,越燦爛絢麗,越是拔不開眼,愛穿石榴裙、愛戴紅寶石的頭花,也喜歡紅眼睛的小兔子…… 這一樁樁一件件,似乎都跟眼前這個男人有關(guān)。 自這日后,秦昶時不時就從明神殿翻出件舊物來,號稱都是從前做好,卻沒機(jī)會送給她的。 虞莜心生好奇,有日尾隨著也去了,見他進(jìn)房后神神秘秘打開個上了鎖的柜門,從里寶貝兮兮捧出個大匣子。 那里頭,全是他當(dāng)年想送又沒送出去的禮物,給她的。 這人真如長公主所說,是個榆木做的死心眼,那些東西無一例外,全是紅色。 * 白晝漸長,虞莜吩咐御廚晚膳延后一個時辰,等著秦昶一道用。 這天他回來較早,天還沒全黑,給他除去外袍時,虞莜嗅到一陣淡淡的血腥氣,回頭在他身上看了一周,倒是沒見傷,這才問道: “找著匪窩了?” “沒有?!鼻仃颇眠^她手里沾了血的衣服,丟到外屋去,“今日跟那伙人打了個照面,追到義山外圍還是跟丟了?!?/br> 快半個月了,只知這伙強(qiáng)匪扎根在義山,到底寨子在何處,官兵翻遍深山老林也沒尋到。 “看來是一伙會打洞的耗子?!鼻仃茪夂吆哒f道:“你說這幫人,有這閑力氣禍害鄉(xiāng)民,何不去當(dāng)兵?回頭叫我逮住了,全送到長城上當(dāng)壯丁去?!?/br> “義縣離洛陽也不遠(yuǎn),還有城里……”虞莜不解,“怎地有那么多無所事事的閑漢?坊上的人手早就夠了,還每日有人來問?!?/br> 說起這個,秦昶也很無奈,“這是我朝一大弊政,多年難除,田稅過重,地里干活的人多了,口糧就均不過來。 后來周邊開了幾處鹽礦,不少人便棄了地去開礦,舞辰陽那龜孫心太黑,克扣工錢不說,遇見礦井出事,撫恤給得還不夠一口薄棺的,甚至有死了的礦民草席一卷回填深坑,真不是東西?!?/br> 每朝每代都有那貪官污吏草菅人命,自家肥得流油,虞莜心下了然,“因著這樣,那些人田地沒了,又不愿去挖礦,城里的家中多少有些老本,還能做點小生意。那他們也不必落草為寇,兵部不是常年征兵么?!?/br> “就是說呢。” 秦昶拉著她到廳堂用飯,剛走出來,門外白南跳著腳喊他,“太子爺,出大事兒了。” 這蠢仆慣會大驚小怪,秦昶招了招手叫他進(jìn)來,自顧踱到案邊,“出什么事兒爺也得先吃飯啊。” “謝二爺這會兒正在宮門外邊,急得什么似的,我都跟他說了宮門落鑰,天大的事明兒再說,他非不聽,說等不得……” 果真什么事到了他白南嘴里就夾纏不清,顯見不是多大的事,秦昶喝了口湯,見他還跟那兒瞎比劃,“那他說沒說,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是謝世子……”白南抹一把頭上的汗,“他叫山匪給綁走了?!?/br> “我當(dāng)是什么大事兒?!鼻仃剖┦┤粩R下湯碗,“謝家那么有錢,讓他們交贖金不就得了。” “不能,人家不要錢?!卑啄项^搖得撥浪鼓一樣,臉上弊著笑,“綁匪信上說了,要留他當(dāng)壓寨相公?!?/br> 秦昶眉飛色舞,仰靠在椅上贊嘆連連,“有意思,有眼光,這倒可以去看看?!?/br> 虞莜那邊差點兒被一口湯嗆到,放下玉匙,忙忙拿帕子揩嘴。 “要不我別救他了?!鼻仃埔贿吔o她拍背,面上揣著古怪的壞笑:“就讓他跟人家女土匪過吧?!?/br> “愛救不救?!焙孟袼嘞『彼频?,虞莜白他一眼,“你自己說的,要是讓謝宸宏跟舞家勾搭上,漲他人志氣,滅得是你自己的威風(fēng)?!?/br> 自謝宸宏來了洛陽,舞辰陽多番上門走動,秦昶和聞相等人商議過后,猜出他的想法。 謝家有錢,舞家也有錢,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便有機(jī)會撼動北齊朝局,對眼下失了南康助力的樞密院來說,這一手不得不防。 “我就知道。”秦昶促狹而笑,眸底卻隱顯一絲兇光,“今日從義縣回來的路上,剛好遇見謝世子的車,隨行還有舞府的管家,說是到附近尋山問水來的,那一帶多是舞家的礦山,哪有什么風(fēng)光可賞,窮山惡水出刁民倒是真?!?/br> 虞莜聽得好笑,“你也不提醒人家一聲,附近有匪窩?” “我為何要說?”秦昶站起身來,神情很是愉悅,在她秀發(fā)上撫了撫,“我今晚上可能回不來,你早點睡……別太想我喲。” 他闊步而出,這才問白南,“既是綁匪來送信,又不要錢,那就是想叫咱們上山觀禮唄,留下帶路的沒有?” 白南真覺得他家太子爺神了,忙不迭點頭,“來了個半大孩子,指名道姓叫舞大人去觀禮?!?/br> 看吧,他猜得一點都沒錯,那伙山匪九成是從前鹽礦上的人,占山為王就是沖著舞辰陽去的,偏巧趕上謝世子被舞家人領(lǐng)著去礦山,這等肥羊不宰,留著過年么。 “舞辰陽人呢?” 白南搖頭,“宮外邊只得謝二爺,舞大人說……不得空?!?/br> 還沒勾結(jié)上就好,秦昶勾唇露出一抹冷笑,趁這機(jī)會讓謝宸宏欠個人情,往后別總讓他女兒來煩他。 * 巖洞暢闊,壁上燃著熊熊火把,四下里布置得大氣凜然,上首三張虎皮交椅,背后石壁上蒙了一張大布,其上鮮紅淋漓仿佛以血書就一個大字——義。 竇三娘在寨中坐第三把交椅,她身材火辣,一襲紅裙束裹出媚人的水蛇腰,正斜倚著扶手嗑瓜子,裙底翹出半截渾圓修長的小腿,腳上繡鞋半趿著,被她晃得搖搖欲墜。 謝洵立在正當(dāng)中,被四下或坐或蹲的匪人們盯得渾身難受,目光便落在竇三娘那只鞋上,盤算著什么時候能掉。 竇三娘第八遍開口,“我說小郎君,你到底想好了沒有?” 作者有話說: 新春快樂,兔年大吉,阿柏在這里預(yù)祝大家:來年兔飛猛進(jìn),前兔無量,大展宏兔?。?/br> 第42章 四十二 “拿來吧你!” “我瞧你生得模樣俊俏, 我竇三娘在這十里八鄉(xiāng),也是出了名的美艷動人……” 下面一伙匪人轟笑,竇三娘媚眼流轉(zhuǎn), “你們笑什么?難道老娘說得不對?” “對對,三娘是天下第一美人, 配這小白臉,那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眾人吹捧聲中, 竇三娘嬌笑連連,向著下首的公子哥兒道:“你和我朗才女貌,正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兒?!?/br> 謝洵認(rèn)真在她臉上看了幾眼, “觀小姐容貌可堪上等, 不過血統(tǒng)出身難以匹配, 小姐的垂青……怕是要付之東流?!?/br> 付……什么玩意兒流? 竇三娘沒聽懂他拽文, 不過戲她沒少聽,“帝王將相寧有種乎, 那京城的皇帝老兒, 原還是挑腳漢出身呢。” “你聽誰說的?”謝洵淡眉輕蹙, 習(xí)慣性捻動手指, 記起折扇被人收走,只得一甩袖子,將手負(fù)在身后, 這般風(fēng)姿翩翩, 瞧得眾匪兩眼發(fā)直。 從容不驚是起碼的修養(yǎng), 他頗有耐性向土匪們普及帝王家譜, “秦氏出身河中百年世家, 祖上曾任前朝車騎大將軍……” “對啊, 又趕車又騎馬的, 那不是做販夫挑腳營生的?”竇三娘連瓜子都不想嗑了,啃咬指甲蓋,心不在焉說道。 “無知婦孺,權(quán)當(dāng)爾等不知者無罪。”謝洵搖頭嘆氣,直言婉拒,“本世子的婚配對象,父系這邊至少三代乃有爵之人、母系也要詩禮傳家,方可結(jié)秦晉之好,不知小姐你家中……” 坐在中間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冷哼一聲,左手一巴掌拍下,面前小幾當(dāng)場四分五裂,起身時右袖飄蕩,竟是個獨(dú)臂之人。 “廢得什么話,好叫你這豎子得知,今日入了我這寨子,便是有去無回,若非三娘瞧上你了,現(xiàn)在就將你三刀六洞……” 說著話,獨(dú)臂一揚(yáng),一柄飛刀嗖一聲激射而出,一聲重響落地,吊在上空的人跌在謝洵面前。 中年人聲如雷鳴,“瞧見沒有?他就是你的下場!” 掉下來的是舞府一名隨從,身上不多不少三個大洞,已經(jīng)死得透心涼。 一旁樁子上還捆著管家,頭歪向一側(cè)昏迷不醒,也不知傷的還是嚇的。 謝洵這人經(jīng)說不經(jīng)嚇,立時心也涼半截,強(qiáng)撐著道: “我并非舞氏族人,你們真的抓錯了?!?/br> “大哥莫要動怒?!备]三娘甩了瓜子,拍拍手心站起來,走到謝洵面前,一手攀在他肩上,嫵媚搭訕,“你貴姓?” “免貴,姓謝?!敝x洵正了正衣襟,“吾乃江東魏國公世子?!?/br> “江東在哪兒?”竇三娘走的是溫情路線,跟大當(dāng)家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離咱們義縣遠(yuǎn)么?” 謝洵:“……”平生頭一回報上名號竟無人識,只覺一陣落寞凄涼。 另一邊二當(dāng)家便道:“管他姓斜還是姓正,那舞家人畢恭畢敬跟著的,肯定來頭不小,待會兒舞辰陽一到,咱們就連老帶小全宰了,給大哥和三娘報仇,大伙兒說是不是啊?” 嘍羅們跟著起哄。 竇三娘雙手過頭那么往下一按,待到眾人安靜下來,拿眼斜覷著二當(dāng)家,“我今日要定他了,怎么的二哥?你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