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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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極人臣 作者:姽婳娘 文案: 天之驕子、少年意氣男主x才華橫溢、獨立自強女主。從針鋒相對到一往情深。 功成名就的職業(yè)女性李月池,因意外穿越到五百年前的大明朝,重生于龍鳳店的李鳳姐身上。 父親好賭暴虐,哥哥軟弱吸血,下人心懷鬼胎,她是家里的搖錢樹,也是家里的奴婢。 月池:…… 絕地反擊,死遁而逃。女扮男裝,青云直上。 “王侯將相既無種,又豈分男女?終有一日,我要青史之上,難掩功業(yè),須眉男子,心悅誠服。” 正德帝(心悅誠服臉):從李月池的仇人到她的心上人,他用了半輩子,只能靠臉厚心黑,論顏值,她比他帥_(:3」∠)_ 本文參加了“科技興國”活動,參賽理由:女主在明代利用現(xiàn)代知識改革。 完結(jié)舊文請戳專欄:董永之女——七仙女之女董雙成改天條記 戩心之春風吹又生——寸心重生,封神打怪續(xù)舊情 內(nèi)容標簽: 穿越時空 女強 女扮男裝 朝堂 正劇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李月池,朱厚照 ┃ 配角:完結(jié)舊文《綜神話之董永之女》、《戩心之春風吹又生》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從勾心斗角到求而不得。 立意:即便在封建社會的泥沼中,善良聰慧的女性們也能夠守望相助,最終開出絢爛之花。 第1章 身如柳絮隨風擺 與其任人宰割,不如絕處逢生。 低垂的天穹已經(jīng)由濃重的墨色褪成了一片柔和的幽藍,漫天繁星一顆一顆隱匿去身形,只留下七八點星子閃爍著微光。月池擁了擁身上的稻草,這些黃褐色的莖葉即便沐浴了一天日光,可其積蓄的淺薄溫暖也不足以抵御長夜的消磨,特別是它們還待這個潮濕的廚房中。月池側(cè)了側(cè)身,借著晨光熹微注視著她五年來的世界。 屋頂已經(jīng)被炊煙熏得一片漆黑,黯淡的瓦片下是寬闊的灶臺,架著一口黑鐵鍋與一疊籠屜。灶臺之后是兩架面條柜,沉甸甸的鐵鎖墜在鎖眼上,能擋住貓兒、鼠兒和她這個賠錢貨,卻擋不住里面食物與醇酒的香氣奔騰而出。 月池闔上眼,捂住餓得絞痛的肚子,像嬰兒一樣蜷成一團。她是這些美酒佳肴的締造者,卻不是它們光明正大的享用者。就像這家龍鳳店,靠她發(fā)展至今,可果子卻被名義上的那個父親李大雄理直氣壯地摘走獨享。他現(xiàn)在估計都還在那小桃紅處紅綃帳暖,好夢正酣。而她卻在這里當牛做馬,忍饑挨餓。 每每一想起,她就恨不得生啖其rou??伤榫w激昂不過一刻,便清醒過來。小不忍則亂大謀,上次失敗的痛楚還在歷歷在目,她已經(jīng)熬過去了三年,還怕再多等些日子嗎?她坐起身來,凝心靜神在壁上默寫《孟子》,勻稱纖細的手指與熹光一色,正與黃褐的土墻形成鮮明的對比。 梁惠王章句尚未寫完,哥哥阿龍急促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而來,頃刻就到了跟前。月池清晰地聽到了哥哥窸窸窣窣掏鑰匙聲。嘩的一下,被鎖了一夜的木門被撞開,碎落的晨曦刺進她的眼里,她下意識地偏過頭去。 李龍比月池大兩歲,今年剛好十五。不同于月池常年困在方寸灶臺,常年在外野的男孩身材高大,膚色較深,一身儒衫又為他添了幾分書卷氣。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月池身邊才剎住腳,一面扶起月池,一面從懷里掏出兩個熱騰騰的包子來,遞給月池:“meimei,我剛買的rou包子。趕快墊墊肚子吧。” 月池不言不語地起身,隨著她的動作,腳上的腳銬撞擊出清脆的鳴響。她雪白臉頰上難得的一絲柔和頃刻消失殆盡,即便長睫低垂,也擋不住快要溢出來的嫌惡。 李龍臉上的笑意也是一僵,他愧疚地看著自己的meimei,急急在身上摸索,最終掏出兩貼膏藥:“meimei,我給你貼上吧,會好些的?!?/br> “好的了一時,好不了一世。”月池的聲音如漱石擊玉,“只有當你答應我時,我才能得到解脫?!?/br> 又來了,李龍心里一突,濃眉擰成兩個疙瘩,這個溫和的少年瞬間變得嚴厲起來:“阿鳳!你為什么,為什么總是要這樣呢!為兄已說過多次,像你這樣的小女兒,一出門就會拍花子的拐走,然后被賣到那煙花腌臜地去,那時才叫真正生不如死呢?!?/br> “哥哥,我也說過多次,難道我待在這里就不會了嗎,三年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呢,哥哥卻似忘記了一般?!痹鲁靥?,對李龍的苦口婆心漠然置之,“他白日在賭坊賭錢,晚上找粉頭取樂。哥哥,你是覺得他會在賭場永遠時運昌盛呢,還是那個小桃紅和她的姊妹都不圖他的銀錢呢?” 李龍極力勸慰道:“并未到那一步,我尚藏了一些銀兩……” “只怕杯水車薪,難敵無邊欲壑。”月池愁緒滿懷,“討債的人若來,家中也只有這鋪面與我最值錢了。屆時,還不是一樣淪落風塵。與其任人宰割,不如絕處逢生。” 李龍被她語中的決絕所攝,半晌方回過神來:“你還有我這個兄長可依靠,怎么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哥哥已經(jīng)聽你之言,與舒芬極力交好,向其求教,我又借來了他新的札記。你曾說,他必定會榜上有名,舒兄也說了,若我再勤奮刻苦一些,就能趕上他了?!?/br> 月池的關(guān)注重點卻不在此處,她難得急切道:“快將札記與我看看?!?/br> 李龍嘆了口氣:“我并未帶在身上?!?/br> 月池道:“那就麻煩哥哥,有空時借我一閱?!?/br> 李龍自然是點頭應允,可當他再打算勸月池時,月池卻沒有再與他就此糾纏的打算,她長睫微動,眼光澄如秋水,目視李龍:“父親貪花好色,嗜賭成性,加上重男輕女,素來視小妹如奴才隸草芥一般。即便有哥哥照拂,我仍覺難以忍受。三年前又出了那一樁事,我鼓起勇氣出逃,誰知不幸事泄,更是淪落到鐵鏈加身,囚于籠中的地步。我們雖非一母所生,可自幼相依為命,感情更勝嫡親兄妹。既然如此,哥哥為什么非要固執(zhí)己見,不肯救我逃出生天呢?” 李龍長嘆一聲:“我并非不愿救你,而是怕你才出狼窩,又入虎xue!” 月池道:“我三年困于此地,并非一味自怨自艾,而是日日思索日后出路。實話告訴兄長吧,我早已做好打算,若能摘下這勞什子,我便女扮男裝逃到臨近州府,再以錢財試謀一胥吏之職,這般便有權(quán)在手,即便他找來了,我也無需忌憚……” 李龍聽到此處,便斷喝道:“荒謬絕倫!你一女兒家,怎么敢做此妄想?” 月池道:“北魏時有花木蘭,唐時有黃崇嘏,開國之際也出了韓貞女等人物,奇女子聲名猶在,我如何不敢?” “你!”李龍拂袖而去,月池望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一口氣淤在胸中。他也只肯給她拿幾個包子了,其他的事,是半點都指望不上,幸好,她早就另作打算。 李龍氣沖沖地走出內(nèi)廚,外面的環(huán)境絲毫不受這兄妹二人的情緒所影響。當他走出后宅,來到前店時,就見家中雇來的伙計們都在急急收拾準備,準備迎接賓客。平安正在門前將桿子上的夾板燈取下來,換上彩色的酒望,望上還繡有“酥油泡螺,雪膩香滑。梅龍至味,只此一家。”的標語。 晚上夜燈明亮,白天彩旗迎風飄揚,再加上大門門頂寫有“龍鳳店”三個大字的黑漆木匾,行人想瞧不見也不行了。這三樣都是此時商家通用招徠顧客的手段。而所謂的酥油泡螺,其實是蘇州的名點心,據(jù)說是源自西洋的奶酪精制,在蘇杭一帶聲名赫赫,可在梅龍鎮(zhèn)卻只有龍鳳店一家售賣。 原先鋪面狹仄,可隨著酥油泡螺廣受歡迎,李家賺得盆滿缽滿,店面自然也擴大不少。整個店的正間由三棟大屋連接而成,十分闊朗,乃是顧客飲食之地。此地又分為兩層,樓下是平頭百姓的消遣地。十來張八仙桌列得整整齊齊,壽安端著木盆,挨個擦灰。而明安則氣喘吁吁地跑前跑后,將后廚燒開的熱水倒進四個長嘴銅壺之后。 家中四個小廝,只有豐安一人能在樓上做事,蓋因他最受李龍,月池之父李大雄的器重,故而能在二樓這個專為富豪文人打造的聚會之所露臉賣乖。此地皆是小間雅座,素壁曲屏,左右還有書畫楹聯(lián),清潔雅致。 豐安本來正在往薰爐中添香,聽到下面幾人稀稀拉拉一聲大哥,忙在欄桿處露出頭來,殷切道:“哥兒是要進學去么,小的早就吩咐外廚備了些早點,哥兒用過再去吧。” 說實話,豐安生得并不丑陋,膚色黝黑,平頭正臉,頭戴桃尖帽,青布直綴,整個人瞧著干凈整潔,只是那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過于靈活,這在李龍看來,想起他幫自家那糊涂爹做的事,就是賊眉鼠眼,一臉jian猾。 他斥道:“要你在這里無事獻殷勤,你這溜須拍馬的功夫,在那鴇兒處賣弄便夠了!還不快滾開,獐頭鼠目,形容猥瑣,沒得讓人作嘔!” 語罷,他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豐安無端吃了一頓排頭,正羞惱間,就見幾個同伴撲哧一聲笑出來,對著他指指點點,口里嘲笑不斷。 壽安將抹布丟進木盆里樂不可支:“瞧瞧他平時那輕狂樣,今日又挨罵了不是,這啊,就叫拍馬屁拍到馬腿上?!?/br> 明安放下銅壺后就接口道:“不知他在哪里灌下的迷魂藥,還真以為給爹拉皮條拉一個小桃紅后,自己就是主兒了呢!” 就連年紀最小的平安掛好酒望后也進來道:“呸,他做夢呢,只要哥在一天,那小桃紅就進不了咱家門一步!” 豐安聽了這一篇話,眼見出言嘲諷者皆是平時有隙之人,心下又氣又臊,有心發(fā)作,又恐雙拳難敵四手,他眼珠一轉(zhuǎn),抬腳就往內(nèi)廚來。 原來龍鳳店的廚房分為外廚和內(nèi)廚。以前店鋪尚小時,所有菜品自然由月池一人包干。但是隨著來客越來越多,就算是摳門扒皮如李大雄也意識到,就算這死丫頭沒日沒夜地做,也做不出那么多東西,他這才請了幾個婆子在廚下給月池打下手。此時就是一群人在此間廚房做事。 直到三年前,月池外逃事發(fā)后,李大雄氣急敗壞,按他的原話就是:“真該將這不孝女送去沉塘,但念在父女之情,還是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br> 因此,他這才在內(nèi)宅另辟了一間內(nèi)廚,將月池鎖在其中,每有頭有臉的達官顯貴光顧時,便由她動手做菜。月池三年來,就在此地做牛做馬,不見天日,平日說話的人也只有李大雄、李龍和豐安三人。李大雄令人作嘔,而這個豐安,在哥哥處受了氣,便到meimei這里來,又怎會是什么好東西? 豐安氣洶洶走到內(nèi)廚,走到窗前就見正專心干活的月池。她黑油油的頭發(fā)松松綰成發(fā)髻,并無任何飾物,卻更襯得黛青的眉,雪白的臉。她端起牛乳倒進鐵鍋之中,手指的顏色竟與牛乳一般無二。 可真是標致啊,比那畫上的仙女兒還好看,豐安不由自主上前,月池卻察覺了,她冷冷看向他,深棕色的瞳仁在明澈的日光下,卻仿佛蒙上了一層濕冷的霧氣,豐安只覺肌骨生寒。他先是倒退一步,隨后便虎著臉道:“大姐這般瞧我作甚,我就是來看你做活做得如何,又沒起什么歪心思?!?/br> “沒起什么歪心思?”月池忽而展顏一笑,“你難道不是因為被哥哥責罵,心生怨懟,卻又膽小如鼠,不敢做聲,所以只能到此地來,對著我這個弱女子撒氣嗎?” 豐安先是被她瞧得心神一蕩,回過神來就開始打腫臉充胖子:“笑話!我會怕他!不是我背后說人,大哥兒他真是,真是讀書讀糊涂了!我明明是為這個店,他卻老是急眉赤眼,好心當做驢肝肺!” 月池斜睨著他:“既如此,你何不當著他的面表忠心,卻只敢到我面前來嘰嘰歪歪?!?/br> 豐安被堵得一窒,大清早起來便遭受這樣接二連三的嘲諷,饒是心胸寬大之人也受不了,更何況他這么一個小肚雞腸之輩。他啐了一口道:“你在得意些什么!你瞧瞧你,都這個時辰了,連一份泡螺都沒做出來!” 他一個箭步上前開始責罵:“這碗碟是這樣擺的嗎!灶臺臟得同鍋底一樣,這牛奶煮沸了便好,你熬那么久就干什么!柴火不要錢嗎?!仔細我告訴爹,讓他揪你的皮,好好捶你!” 月池絲毫不懼,她語聲婉轉(zhuǎn),可說出的話卻比刀子還要扎人:“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訴他。你說,若我告訴我爹,你因與哥哥不睦,所以存了歪心思來偷窺泡螺秘方,你會如何?” 豐安悚然一驚,他咬牙強笑道:“大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對爹,那一向是,他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他叫我往南我不敢往北,一片赤誠,天地可鑒吶。” 月池輕哼一聲:“笑話,爹年紀大了,這份家私,必定是哥哥來繼承,而你卻一直不為哥哥所喜,所以早存了歪心思想自立門戶,于是來窺探秘方,否則,你日日到此,能是為了什么?” “為什么,當然是為了……我是按爹的囑咐盯著你,讓你別再做出丑事!”找到了理由的豐安終于鎮(zhèn)定起來,“大姐,你不能因為,我撞破了你私奔的丑事,所以盡說瞎話來污蔑我啊。” 他又如往常一般,滿心覺得自己在戳月池的痛處,越說越起勁起來:“大姐,我勸著你,還是歇了那些歪心思。明眼人都知道,你編造出這些話來,不就是因為三年前是我向爹報信,逮住你的嗎?可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向爹認錯,將這泡螺秘方乖乖奉上,他老人家一高興,說不定就放你出來,然后再給你招一個好女婿,一家人不也就和和美美地過日子了嗎……” 月池閑適地抓起一小撮茉莉花茶放入牛奶中熬煮。豐安以為這次她又會對他不理不睬,然而,正當?shù)剿f到口干舌燥,自覺沒趣打算轉(zhuǎn)身離開時。月池卻忽而抬眼,眼波流轉(zhuǎn),聲音甜如浸蜜:“好女婿,你倒說說,什么樣的才算好女婿?” 豐安被這一眼看得骨酥身輕,隨即大喜過望。連他活了幾十一歲的老娘第一次見李月池,也連連感嘆歹竹出好筍,俊到如此模樣,怕不是觀世音菩薩下凡。豐安與她同在這龍鳳店朝夕相處,日日瞧著她,怎能不心動。 可惜,她就是天上的云,他卻是地上的泥。他甚至連她的衣擺都不敢觸碰,只能在暗處像老鼠一樣偷偷地窺探她。誰知,這一看,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秘密。原本以為是貞潔烈女,誰知是yin奔無恥的蕩婦。在得知真相的一剎那,他甚至比她父親還要惱怒,然而在他心中另一種隱秘的喜悅卻在滋生,并隨著時光流逝日益發(fā)展壯大。 “她臟了,我也可以去玷污她了?!币虼?,他這才數(shù)次在她面前歷數(shù)她的惡行,將她貶得越來越低,一步一步摧毀她的自信。她有泡螺這棵搖錢樹在手,若她一直咬死不松口,他也只能望洋興嘆。只有當她自己也堅信自己是個賤人時,他這樣的下等仆役才會有染指她的可能。他堅持了三年,難不成終于得到各路神仙垂憐,終于見效了,她這是服軟了?! 月池定定地看著他,像是第一次正眼打量他。她的目光平淡,明明不像那些窯姐兒一樣搔首弄姿,可就這么清清淡淡地瞧著,就讓他難以自持。他的腳開始出汗,浸透了臟兮兮的襪子,汗涔涔的腳趾難耐地在麻鞋里一次次彎曲舒展。他的雙手開始顫抖,甚至要控制不住去梳理自己的頭發(fā)。 豐安甚至開始后悔,為什么,為什么今天不好生梳洗一番再來見大姐,若是她嫌棄自己不修邊幅該當如何?只這般一想,他的額角便是密密的汗珠,濃重的紅色襲上了他的臉頰,他越發(fā)佝僂著背,看著就像一只煮熟的紅蝦。 這其實只是第一次試探,月池本沒有打算,這個與她這世生父如出一轍的無恥鼠輩能夠這么輕易地上當。然而,他的反應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果然色是刮骨鋼刀。那么若加上財呢,這“財色”二字,從來只沒有看得破的,多少英雄都毀于此二字,更何況這個小人。不過,事緩則圓,還是得一步步來。 豐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就見她忽得變得了臉色,月池嗤笑了一聲:“癩蛤蟆也想吃天鵝rou么?憑你也配,我隨便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br> 此句一落,豐安的臉一下就變得煞白,他渾身都在哆嗦。就是現(xiàn)在了,月池身形微微一動,他就像打開了開關(guān)一般,沖將上來,而面對他的,是雪白的熱浪。 第2章 心如磐石不可轉(zhuǎn) 一旦觸及自己的切身利益,就算再懦弱的人,也會立刻采取行動。 豐安立時駭?shù)米兠彩?,他忙往身旁一?cè),臉和上身險險躲過,腿腳卻還是被燙得一哆嗦。他吃痛,哎喲一聲叫了出來,心里卻在慶幸:“幸好這小婊子潑歪了,否則,還不將我這層皮燙落下來?!?/br> 想到此處,他猛地看向月池,雙眼發(fā)紅,恨恨道:“真真是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你這小娘皮好狠的心腸!” 月池似是又驚又怕,她急急退后幾步,以袖掩面。豐安卻不打算放過她,他余怒未消,一個箭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和女子的大哭聲驚破了這個祥和的早晨。 卻說另一廂,李龍含怒而出,到了書院之中。梅龍鎮(zhèn)的書院是由官府設立的研習學問之所。這書院因為地處江南,官府油水豐厚,故而修得也比旁的窮鄉(xiāng)僻壤要齊整不少。青灰的石板路早已被一代一代的學子的雙梁鞋磨得一片光滑,李龍?zhí)ぴ谄渖?,步履沉重,驚起兩邊竹林飛鳥一片。 他氣勢洶洶地推開竹門。教舍皆是黑瓦素壁,打掃的窗明幾凈,十來張平頭案成列其中,李龍的同窗正坐在案后搖頭晃腦地讀書,卻被這突然的響動驚得一跳。坐在正前方的先生,他的花白胡須也抖了抖,瞇了瞇眼睛道:“昨日為師才諄諄教導,君子持身不可輕,輕則物能撓我,而無悠閑鎮(zhèn)定之趣。今日你就做出如此舉動,究竟是何緣由?” 李龍這才從情緒中掙脫出來,忙躬身致歉:“是弟子無狀了,還請先生見諒。” 老先生哼了一聲:“你當致歉的何止老朽一人?!?/br> 李龍?zhí)ь^有些茫然,忽覺袖子一重,舒芬已經(jīng)立在他身側(cè),以目示意。李龍福至心靈,忙回頭向同窗作揖:“還請諸位見諒?!?/br> 眾人稀稀拉拉表示無需在意,這事方才揭過。李龍頹然地坐在座位上。舒芬關(guān)切道:“賢弟,究竟出了何事,讓你如此舉止失度啊?” 李龍欲言又止,長嘆一聲道:“都是家丑啊?!?/br> 舒芬一怔,《論語·顏淵》中有言,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既然是家事,那便不是他應該詢問的話題。他連忙致歉:“李賢弟,愚兄并無冒犯之意,只是一心想為你排憂解難,卻不想言語失當,還請賢弟見諒……” 李龍擺擺手:“舒兄的為人我自然清楚,我只是……罷了,課后能否勞煩兄臺與我找一僻靜處小坐片刻,我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舒芬自然點頭應允。李龍極力安定心神準備上課,誰知剛坐了沒一會兒,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飛奔而來。先生講課聲戛然而止,眾位學子也抬頭看向窗外,李龍的心驟然狂跳,他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他看到平安滿頭大汗,驚慌失措地沖到門前:“大哥兒,不好了!豐安他、他,他居然把……” 李龍急急截住他的話頭:“住口,回去再說!” 他草草對先生施了一禮,轉(zhuǎn)身就跑。舒芬眼看同窗如此,心下也擔憂不已,想起李龍適才之言,他也起身向先生告假,朝龍鳳店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