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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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道:“關鍵還要靠你了。代王是代簡王朱桂的后裔,離帝室的血脈太遠,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的兒子過繼給皇爺。可憑什么要過繼他的兒子,我們即便說出花也無法服眾,只能你站出來。” 月池恍然,她的身份、名聲,和朱厚照的關系,一旦她站出來開口,質疑的聲音就會小上許多。 月池一哂:“真是坦誠啊,老劉,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答應了你們,我能有什么?” 這一言,將劉瑾都嚇了一跳,他萬不曾想到月池竟然答應了,連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月池反倒好笑起來:“怎么,你不是一直盼著我合作嗎,怎么我答應了,你反倒不高興了?!?/br> 這話又將劉瑾嚇得出了一身白毛汗,他忙道:“你要是真的答應,咱家自然喜不自勝,可你突然表現(xiàn)得棄情誼于不顧,倒讓咱家不得不疑心起來。你不會,還想著鋌而走險吧?!笨煺f你是啊,他媽的,真是報應,他是上輩子殺人如麻,這輩子當雙面細作。 月池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前幾日時,我真的想等著,看不看有沒有轉機,萬一皇上醒來了呢,萬一有人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奇毒呢??蓻]想到,都半個月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是真的沒救了。別說我們倆沒成親,即便是成了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你沒聽過?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難道還不好找嗎?” 劉瑾:“……”真的好絕。 他默了默道:“你能這么想得開,我很高興……真的……” 月池悠悠道:“不必這么苦著臉,你放心,我也不會漫天要價的。我的報酬,你們分兩步給。憑擁立之功,我要入閣?!?/br> 劉瑾這時又覺得有詐了:“這要潑天的大功,你就只要入閣?” 月池道:“一口可吃不成一個胖子。我倒是想做內閣首輔,可年資不夠,也無法服眾。還是先入閣,等過上幾年,新帝站穩(wěn)腳跟后,再擢升我為內閣首輔吧。” 劉瑾不敢置信道:“人走茶就涼,過了幾年,新帝站穩(wěn)腳跟,誰還搭理你?!彼韵胂氍F(xiàn)在這個吧,至少這個喜歡你啊。 月池道:“他即便站穩(wěn)腳跟,欲崇本生父母,也得靠人在外朝說話吧,代王難道真的安心,將皇位讓給兒子?” 劉瑾:“……!?。 闭娴氖桥5牟荒茉倥A?。 月池盤算道:“迎立新帝時,來一波大清洗,欲崇本生時,再來一波大清洗。這才叫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而你就負責廣選美人,多給新帝服用西藏密藥。你知道我說得哪種。咱們內外聯(lián)手,把持朝政,這不比生個兒子來得順溜?” 劉瑾發(fā)自內心地想確認:“您的前生,究竟是干什么的?” 月池道:“你不是早有猜測,何必又來問我?!边@半個月,劉瑾時不時來一句試探,她起先不解,想通之后就頗覺好笑了。 劉瑾期期艾艾道:“那您,是怎么到這兒來的呢?” 他突然這么問,倒把月池問愣住了,她心念一動,卻知這是一個擾亂他心神的好時機。她于是道:“當然是因為他們朱家造孽太多。你可知女皇武則天因何降世?” 劉瑾一臉茫然:“不知道?!?/br> 月池娓娓道來:“當日唐太祖、唐太宗都是隋朝臣子,后來起兵謀反,篡了江山。雖是秉承天命,但殺戮過重,又有傷殘手足種種惡事。隋煬帝并各路煙塵抓住他們德行有虧一點,齊齊在陰曹控告唐家父子種種暴戾荼毒之苦。閻王因此上奏天庭,但眾神商議之后認為:‘與其令楊氏出世報仇,又結來生不了之案,莫若令一天魔下界,攪亂唐室,任其自興自滅,以彰報施?!?】” 劉瑾瞪大雙眼:“所以,那天魔,就是武后?!”他媽的,這不是宮廷政變,夾雜輪回轉世嗎,這會兒又摻和上神話故事了。 月池微微闔首:“那時正逢心月狐思凡,所以索性就派她來人間走一遭。唐太祖、唐太宗作孽不淺,而咱們的太祖爺、太宗爺,特別是英宗爺,也是做了不少大事啊。幸好有先帝仁德,這才減輕了報應,否則,要是換則天陛下來了,你還有機會在這兒說話?” 老劉已經(jīng)完全被唬住了,月池道:“不用害怕,女皇只是殘殺李唐宗室,可是愛民如子,史書上不也有‘政啟開元,治宏貞觀’的美譽嗎?我亦是如此,只要太宗、英宗一脈絕嗣,就已承天命,報應不爽了?!?/br> 劉瑾霍然抬頭:“絕、絕嗣?!” 月池道:“正是,他們害多少人斷子絕孫,如今也該輪到他們,嘗嘗無人尊奉宗祠的痛苦。所以,你不必如此害怕,代王乃是太祖的后裔,你選他,正是對的呢?” 劉瑾心中亂如一團麻,這要是朱厚照真的死了,他聽了這番話定是信心百倍,可他媽的,他活得好好的啊,說不定他的竊聽高手就在哪個疙瘩蹲著呢。這到底是什么回事,還是李越又在蒙他?可這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她自己又是那樣的人…… 他正苦苦思索間,就聽月池道:“回魂了!別害怕,我叫他們制了新式的月餅,咱們正好嘗嘗。” 劉瑾沒好氣道:“中秋還沒到,你倒有閑心吃這些來?!闭娌恢浪亲蔚倪€是干嘛的,天天不是要這個,就是要那個,關鍵是圣上還叮囑,不可虧待她了。 月池失笑:“中秋時只怕就要大位更迭,到時大家吵得估計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哪有時間嘗這個。還是咱們倆先慶祝吧?!?/br> 果然就有人送了月餅進來,月池咬了一口,正是蛋黃月餅。她專程轉過來遞給劉瑾看:“瞧瞧這餡兒,真是噴香,正應了那句詩,怎么說來著,小餅中有酥和飴,艷如西湖半壁紅?!?】快,嘗嘗吧。” 劉瑾食不甘味地吃完了整個餅,渾然沒有注意,在聽到這句話后,一旁侍膳宮人眼中的精光。 老劉最后一腳深一腳淺地離開了。他在東暖閣門口徘徊日久,連邁進去的勇氣都沒有。楊玉亦在門口徘徊,一見他來就問道:“怎么樣,事是不是了了?” 在紫禁城的中心,提著腦袋干這種事,他的心理壓力也很大啊。 劉瑾奇道:“那是你手下的人在聽,你來問我?!?/br> 楊玉呸道:“這等密報,自然是直接上稟,我豈敢中途偷聽?!?/br> 劉瑾陰陽怪氣道:“喲,您這等忠心耿耿的臣子,皇爺是最信重的了,怎么不就在里面等著皇爺親與你說呢?!?/br> 楊玉被他堵得一口氣接不上來。他正欲反唇相譏,就見自己的手下灰頭土臉的從里面出來。三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一臉菜色。老劉已經(jīng)忍不住開始打擺子了,而楊玉看到他們這個模樣,心里也明白了幾分,他哆哆嗦嗦開口:“……完了?” 劉瑾沒有搭理他,他悄悄走到門扉前,細細聽著里面的動靜,果然聽到了,壓抑的慟哭聲,仿佛要將心肺都嘔出來。 劉瑾已然是面白如紙,再也沒了同楊玉較勁的勢頭:“這下是真的完了……” 這廂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而尚膳監(jiān)那廂也是如坐針氈。尚膳監(jiān)的主管太監(jiān),正是谷大用。他和他背后的御馬監(jiān)太監(jiān)張永,素來與劉瑾不睦,兩方堪稱是死敵,一逮著機會,就想置對方于死地,可沒曾想,不過一場葬禮,劉瑾突然就把握宮內主導權,一下就占據(jù)了上風,還隱隱有要更換皇帝的預兆。這要是讓劉瑾做成了,其他人不知道,可他張永和谷大用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然而,就這么一時半會兒的,他們還真沒辦法。 張永為御馬監(jiān)太監(jiān)之首,御馬監(jiān)與兵部、督撫共掌兵柄,名義上是位高權重,可到了關鍵時刻,要調動大量兵馬,亦是難于登天,蓋因明代為了防止任何一方擅權,所以極重制衡之道,只有皇上的圣旨一下,宦官和武官兩方手中的兵符合一,才能調動宮中禁軍——騰驤四衛(wèi)。這就和直屬于皇帝的廠衛(wèi)和錦衣衛(wèi)截然不同了。可如今,皇上的圣旨一個字沒有,騰驤四衛(wèi)的指揮使也沒有冒著誅九族的風險去攻打乾清宮的打算,就只能眼看劉瑾在此“挾天子以令諸侯。”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時,主管尚膳監(jiān)的谷大用傳來消息,言說乾清宮要的菜式有些奇怪,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 張永默念道:“要鮮嫩的菱角,和魚做羹。還有魚羊鮮。” 菱魚羹,諧音不就是囹圄。至于魚羊鮮就更是一個暗喻。魚羊鮮或稱魚腹藏羊rou,這道名菜的發(fā)明者,叫做易牙,是春秋五霸之一的齊桓公最寵信的廚子。有一日桓公與易牙說笑,說自己嘗遍天下美食,卻獨獨沒吃過人rou,想來有些遺憾。聽了這話,易牙為了討好桓公,竟然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殺害,煮了一鍋rou湯獻給桓公?;腹淮鬄楦袆樱瑢σ籽罉O為寵信,即便管仲諫言,桓公卻還是將易牙長留在自己身邊。 誰知一日,桓公得重病,易牙與另一個jian宦豎刁便密謀造反,他們擁立公子無虧,逼得當時的太子昭逃亡宋國,齊國因此內戰(zhàn)驟起,亂成一鍋粥。易牙等人堵住宮門,假傳君命,不許任何大臣踏入宮門半步。還是有兩個宮女乘人不備,越墻入宮?;腹藭r已經(jīng)餓得發(fā)慌,見到宮女連忙要東西吃。宮女便將易牙、豎刁引起的種種亂象告訴了齊桓公?;腹勓院蠡诓坏欢乱阎链?,無力回天,終于被活活餓死。 昔年桓公的遭遇,與今日的陛下,不正是如出一轍。張永感慨之余,又深佩傳信之人的才智。他一想便知,如今乾清宮中,能有這樣的才華,還愿意冒險傳這樣消息的,也只有李越一人。劉瑾放出的謠言中,說他身染重病,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想辦法傳遞消息。張永于是想盡辦法,和月池取得聯(lián)系,誰知輾轉得來的第二波消息,卻只有一個等字。 張永雖不解,可到底還是按捺著性子,輾轉反側了多日。好不容易,終于得來了月池第三波消息,結果又是這樣一句詩。 谷大用將那句詩翻來復去地念叨:“小餅中有酥和飴,艷如西湖半壁紅。這前半句我知道,是蘇東坡的詩,就是夸月餅的,而這后半句……” 張永可不是劉瑾,是正經(jīng)內書堂讀出來的,他略一思忖就猜了出來:“這是一個字謎,西湖半壁紅,不就是一個江字。” 谷大用一驚:“江……江彬?!” 張永點頭:“他應該就是指江彬?!?/br> 谷大用先是一松,而后不解道:“他好巴巴地傳一句江彬做什么?江彬要入宮,咱們可比他先知道。” 這下,張永也不解其意。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谷大用也不由有些灰心喪氣:“張哥,依我說,咱們真不該費盡心思聯(lián)絡李越,費神不說,還耽擱了太多的時間。有這樣的功夫,咱們不如再去勸勸四衛(wèi)那群人,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br> 張永搖頭道:“你不懂,這樣的事,留給內閣去做就好了,咱們的關鍵是要求一個名正言順。” 谷大用道:“那咱們應該像蕭敬一樣,去求皇太后才是?!?/br> 張永暗嘆一聲:“蕭敬他們已經(jīng)去了,咱們還能敵得過那些幾朝元老?更何況,就連這些幾朝的元老,都沒說動張?zhí)笳境鰜?,依他們的心意行事,更何況是咱們?!?/br> 不,依李越的心機,這絕不會是一個字這么簡單。月餅、江…… 谷大用只見張永突然一躍而起,狂喜道:“我明白了,是月餅,關鍵落在月餅身上!” 谷大用被嚇了一跳:“這月餅,怎么了?” 他突然恍然:“月餅象征著團圓之意,難不成李越是想讓咱們拉攏江彬?” 張永搖搖頭:“不對,劉瑾挾天子以令諸侯,江彬手握重兵,他只要不傻,都不會棄劉瑾而選咱們。這么短的時間,咱們再把自個兒送上去,未免太冒險了?!?/br> 谷大用百思不得其解:“那這月餅,還能有什么意思?” 張永臉上猶帶著喜意:“你還記得,太祖爺在中秋時以月餅為號起義嗎?” 元朝末年,各地民怨四起,各路義軍紛紛揭竿而起,朱元璋欲聯(lián)合各路人馬,給元軍致命一擊,但官兵搜索嚴密,消息難以傳遞。軍師、活神仙劉伯溫就想出一個妙計,將“八月十五夜起義”的紙條塞進月餅里,這才成功聯(lián)絡人馬。 谷大用想通之后也跟著拍案叫絕,而頃才回過神來:“那李越的這個意思,是叫咱們起義抓江彬?”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江彬在外頭是人馬眾多,可進了宮是什么兵刃都不能帶,更何況,他還摔瘸了一條腿。這要是拼一把,或許真的可行??伤植挥上氲揭院螅骸白プ×私颍执绾?。咱們總得想個對策??偛荒芾钤秸f什么,咱們就和提線木偶似得照做吧?!?/br> 第338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 要是連自己人都不互相援手,又還能指望誰呢? 張永同樣也心存疑慮, 他到現(xiàn)下都不明白,李越究竟是個什么狀況,葫蘆里賣得到底什么藥。這時要是孤注一擲, 和他一起做過一場, 一旦事敗,李越連面都沒露, 當然能全身而退,可他們這群執(zhí)行者必然遭劉瑾拿住把柄,以謀逆罪論處。 可要是再無作為,只怕也要出大亂子。他本以為文官集團和司禮監(jiān)那伙人能想出扭轉乾坤的法子,可這都半個月了, 還是沒有挽救時局的良方。御醫(yī)會診的脈案時好時壞,叫人看得撲朔迷離。而想方設法塞進宮里的人, 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有用的消息傳出來。 明代的君權高度集中,是一柄雙刃劍,皇上意志清醒時,天下無人敢拗其意,可當皇上神志不清時,形成的政治上的巨大空位, 無人能夠填補。而這時,守在朱厚照身邊的劉瑾和楊玉, 就成為了皇權的代言人了,在沒有圣旨的前提下,沒有幾個人提著自己九族的腦袋去冒險。 幾方拉扯焦灼的局面, 給了劉瑾等人可乘之機。江彬入宮, 就表明平民武將集團和劉瑾已然達成了一致, 而他們這些人礙于圣旨,既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直接闖宮。那要是等遺詔出來了,也只有一個死字。 這正是進亦難,退亦難,比起坐著等死,張永肯定是盼著能有所作為。他認為,身在乾清宮內的李越,定能看得更清楚,而他的魚腹藏羊rou之喻,也充分表明了他的立場。這才是他一直愿意等的原因,李越好歹送一紙衣帶詔出來啊。哪怕是只有兩個字“殺劉”,他都能把這天翻過來,可偏偏正是什么都沒有。這就使得他們的立場非常尷尬。 谷大用建議道:“要不去找太后請旨?” 張永遲疑片刻,最后決定道:“先去見皇后?!?/br> 谷大用奇道:“皇后?難道您是要用皇后的懿旨,這……恐怕難以服眾吧?!?/br> 張永道:“皇后是畢竟是天家人,由她去作保,說動老娘娘的把握更大。要是太后還是不肯下旨,咱們拿皇后的懿旨總比沒有好吧?!奔幢阕詈蟊淮虺芍\反,李越可也在夏皇后九族之內,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唄。 為了掩人耳目,張永遣親信去見夏皇后,誰知這次得到的回音卻讓他大吃一驚。夏皇后不僅寫了懿旨,蓋上了皇后的寶印,還允諾親往乾清門去拖住楊玉。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了。張永得了這樣的允諾,既興奮,又不解道:“娘娘如此信任,倒叫我忐忑了起來。你是怎么勸皇后的?” 親信亦萬分不解:“小的剛剛表明了身份,她們驗明正身后,就把東西給了小的了。噢,不過方女史還讓小的給您捎一句話?!?/br> 谷大用問道:“是什么話?” 親信一字字道:“雁寄鴻書豈獨君?!?/br> 蘇武出使匈奴,遭匈奴人扣押十九年,言說直到公羊生子,方可放他歸國。后來,漢元帝繼位,想將蘇武救回。匈奴便謊稱蘇武已死。漢使便心生一計,言說天子在上林狩獵,射下一只大雁來,雁足上正系著蘇武的信。匈奴人啞口無言,這才將蘇武要了回來。這里用此典,表明李越不僅給他們傳了消息,居然還能信捎到后宮去。 張永驚詫之余,又覺匪夷所思,他的手是怎么伸到那么長的?不過,這也不是糾結這個時候,能師出有名就好,不然他拿什么理由去調人,在宮內抓一個伯爺呢。 弘德殿內,醫(yī)婦談瑾德正在用火焰替銀針消毒,為著這一次重要的施針,她已經(jīng)反復翻閱典籍,做足了準備功夫,然而,她一回頭后瞧見月池后,發(fā)現(xiàn)自己最該做,原來是心理準備。她是打破頭都想不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女官,竟能被卷入到這樣大的事件中。 明代女官的官制為六局一司,六局分別為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功,一司為宮正司。其中尚食局下又分為四司,即為司膳、司醞、司藥、司饎。其中的司藥女官,在洪武年間專掌御用醫(yī)方藥物之事。到了永樂后,宦官權力膨脹,司藥的大部分職權為宦官所侵奪。但自夏皇后執(zhí)掌六宮后,又在民間和宮內選賢舉能,女官的權力又得到了提升。談瑾德正是在這時,得到了擢升,成為了獨掌一司的司藥。 由于明代男女大防頗嚴,貴婦千金礙于禮教,在遇到婦科癥狀時,不愿叫男大夫診治,即便叫了男大夫來,她們也往往對自己的病情羞于啟齒。這自然會引起病情延誤,以至于害了自己的性命。這時,醫(yī)婦就應運而生。尋常大戶人家都會養(yǎng)上幾個醫(yī)婦。宮中就更不例外了。醫(yī)婦往往擔任著貼身護理和向太醫(yī)轉達病情的兩項責任。 談瑾德在伺候張?zhí)笞巳卧伦雍?,就再無什么大的用武之地。直到夏皇后入宮,她才有了擢升之機。生活終于不再是一潭死水,她卻有些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方向。好在皇后恩典,允宮女來尚食局看病,才讓她又重新忙碌起來。她的想法很樸實,多收幾個徒弟,能多救一個就救一個。大家都是苦命人,要是連自己人都不互相援手,又還能指望誰呢? 她的日子本該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去,誰知在一天夜里,她會被幾個東廠番役強行拖起來,用刀指著她的脖子問她,能不能治下紅之癥。 面對這樣情況,她除了點頭也別無它法。然后,她就被帶進了乾清宮的偏殿,見到了她滿頭大汗的老搭檔——王濟仁。王太醫(yī)已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道:“怎么辦,我給了她服了止血的湯藥,可一點兒用都不起。我又不能替她扎針!按脈象,她應只是受了寒,導致癸水增多而已啊,怎么會到了這個地步。你、你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談瑾德就這樣被推進了帳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美麗的面容和浸透被褥的刺目鮮血。她終于明白,王濟仁所述這個地步是什么意思,這個出血量委實超乎尋常了。她在把脈之后,亦察覺不出確切的病灶所在,當機立斷決心寬衣察看。 兩個宮人一個幫她攙起病人,一個和她一起想脫下衣物。誰知,剛碰到她,病人就睜開了雙眼,這雙眼睛亮得瘆人,只說了一句話:“誰是醫(yī)婦?!?/br> 談瑾德道:“回您的話,正是奴婢?!?/br> 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談瑾德只覺五臟六腑都要被她看清了。她忽然嫣然一笑:“可是宮中女官?” 談瑾德熟稔地介紹自己的身世背景,讓患者信任她的醫(yī)術:“正是,奴婢自幼入宮,為老娘娘診治多次,對于下紅之癥有豐富經(jīng)驗……” 那人道:“很好,那就要你來瞧病,其他人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