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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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無入口里忽然閃出一條白色細(xì)線,瞬間便刺破歸樸封下的屏障。 歸樸毫無生氣,直直墜落??刂浦鴼w樸的韓知竹頓時心脈俱震,一口血立時噴出。 大師兄!程雁書急得直撲向韓知竹。 但那白色細(xì)線從后背而入,穿前心而出,釘住了撲向韓知竹的程雁書,把他拖向了那虛無中。 看著穿過程雁書心臟的細(xì)線,韓知竹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穿透了,是從未經(jīng)歷過的透血刺骨的誅心之痛,比任何一次面對危險都更讓他心神俱裂。 時間仿若靜止了一瞬,被拉向虛無中的程雁書看到了韓知竹眼里的滅頂般的恐懼。 宋長老捂著心口大喊:這不是熏風(fēng)莊的陣。這是蜃魔的融魂之術(shù)!快把雁書搶出來! 但變故委實(shí)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太快得令人反應(yīng)不及。魏清游守著宋長老不及過來,王臨風(fēng)遠(yuǎn)在船頭,對程雁書的攻擊一擊即中后,虛無空間即刻收縮,程雁書已經(jīng)被拖了進(jìn)去,失了影蹤。 韓知竹一聲厲喝:無心!出! 宋長老臉色大變中,耀目的虹色光芒破空而出,以所向披靡之態(tài)劃開了那道只剩一線的虛無空間。 空間重新被撕裂,韓知竹毫不遲疑地向那裂開的虛無中飛身而入。 疾風(fēng)的呼嘯,船的搖晃,天光水色,全都在須臾間消弭無形,韓知竹落入的空間里什么都沒有,無色、無味,無聲,腳踏不出實(shí)地的感覺,行動間沒有氣流拂動,他只覺自己的視覺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吞噬。 但虹光忽然閃現(xiàn)。韓知竹直直撲了過去,虛空中,他終于抱住了程雁書。 唯一實(shí)實(shí)在在的,蜷縮在他懷里的程雁書。 程雁書心口一片刺目血漬,身體不斷顫抖,全身guntang。 神志并不清醒、虛弱無力的他卻想要用力推開抱住他的韓知竹,一邊推擋一邊泫然欲泣地呢喃:走開,別碰我。我要我大師兄,我不要別人,我不要你。 不是別人,是我。韓知竹更是擁緊了程雁書,貼著他汗?jié)竦念~頭,在他頭頂印上一吻,是我。 程雁書盡力睜開眼,帶著些恍惚和不確定地仔細(xì)看韓知竹,看著看著,又虛弱地抬起手,去摸韓知竹的臉和眼睛:大師兄,是你嗎? 是。韓知竹握住程雁書的手,讓他更貼緊自己的臉,別怕,我?guī)愠鋈ァ?/br> 我不怕。程雁書又閉上眼,嘴角竟然泛起一絲灑脫的笑意,大師兄,我好像要死了。 你不會死。韓知竹答得斬釘截鐵,我絕不會讓你死。 他的四師弟又怕痛,又怕死,他早已暗自發(fā)過誓,盡全力護(hù)好他,不讓他痛,更不讓他死。 但他從來就沒有保護(hù)好四師弟,他讓他痛了又痛,讓他不斷被卷入險境,甚至此刻都是他的錯。 大師兄,人都要死的。我現(xiàn)在不是那么害怕了。程雁書聲音虛弱嘶啞,卻依然帶著幾分歡喜之意,但是既然我都要死了,我就不怕告訴你了。大師兄,我最喜歡你了。我心悅你。我想和你朝朝暮暮,七七四九。 韓知竹怔住了。他知蜃魔最擅長制造幻境,所以,這一刻的四師弟,說著最喜歡,甚至愿意和他七七四九的程雁書,是真的?還是他自己生發(fā)出的虛念? 程雁書虛弱地抬起手,搭在韓知竹肩膀上:雖然我沒資格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但是我不說,就來不及了。 盡力仰起身體,程雁書用冰冷的薄唇碰了碰韓知竹的唇,又重重地跌落回韓知竹的臂彎。 他的歡喜卻更甚了:大師兄,我親到你了。這就是死而無憾了吧? 不,不算。韓知竹收緊了手臂。就算是虛念,也是他沒奢望過的甜。 他毅然決絕地俯身,吻上了程雁書的唇。 炙熱、毫不猶豫又無比眷戀地卷住了軟軟的舌。 壓抑已久的渴望讓吻變得無法不激烈,韓知竹的手越收越緊,幾乎要把程雁書全部嵌進(jìn)自己身體。 直到察覺到程雁書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韓知竹才戀戀不舍地退了出來,中止了這個纏綿又濃厚的吻。 程雁書緊緊抓住韓知竹的手顫抖得厲害:大師兄,你吻我了吧?這次是真的嗎?不是我又做夢了么? 是。我吻你了。緊緊地環(huán)抱中,程雁書的額上又落下了一個溫柔得心都可以化掉的吻,我想這么做很久了。 會吻我,是不是因?yàn)槟阌幸稽c(diǎn)喜歡我?我都喜歡你這么久了,你總有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我的吧? 不是。韓知竹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眼睛,異常鄭重地說,不是一點(diǎn)。是想要朝朝暮暮,一瞬不離的喜歡。 是為了你平安,自我的一切都可以舍棄的喜歡。 朝朝暮暮,一瞬不離。程雁書滿足地嘆息著,我就把你當(dāng)做真的大師兄吧。這樣,我就可以真的死而無憾了。 我是真的。韓知竹握住程雁書的手,把他的臉輕輕壓在自己心口,讓程雁書感覺他的心跳,聽到了嗎?我是真的。 如果你是真的,你喜歡我,那你為什么一直不告訴我?貼著心口響起的呢喃含著委屈,你浪費(fèi)我好多時間 韓知竹俯下身,又吻住了程雁書。 他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也不想讓四師弟知道自己為什么隱忍逃避。 他只要的四師弟健康平安,無痛無災(zāi)。 我們該走了,我?guī)慊厝ァ-h(huán)住程雁書肩膀,韓知竹抱起他。 我不想回去。程雁書的聲音漸漸微弱,眼睛也慢慢闔上,回去了,大師兄就又是真的大師兄了。我們就留在這里可以嗎?哪怕多一瞬,我也開心。 韓知竹又眷戀地啄吻上那薄唇,不多時,又依依不舍地放開。 他抱緊程雁書,看向空中。他必須帶他回去。 虹色光芒快速磅礴地匯聚,繼而爆裂開來,虛無空間被撕破了。 氣流帶著他們向空間外飛身而去。 . 昏過去后醒過來時已經(jīng)身處不同空間,這對程雁書來說已經(jīng)是基本cao作了。他睜開眼,對全身的疼痛適應(yīng)良好,撐著手臂支起了上身。 沒想到心口傳來一陣劇痛,把他又生生壓回了床榻。 你躺著,別動,你心口的傷一時之間無法痊愈,一動就會撕裂。 宋長老的聲音落入程雁書耳中。 又受傷了。自覺全四境山的武力值都被自己拉低了,程雁書真情實(shí)感地嘆口氣,又看四周:我們這是,已經(jīng)平安到熏風(fēng)莊了? 未曾。宋長老也嘆了氣,安寒湖中入了那只蜃魔,一時之間我們是過不去了。此刻,連熏風(fēng)莊大門口都有了魔魅,這天下怕是終究難安了。 程雁書一怔,在枕頭上側(cè)轉(zhuǎn)臉看向床榻邊,緊張詢問:宋長老,其他人沒事么?早幾日回熏風(fēng)莊的宋少掌門和薛少掌門會不會也遇到這個? 宋長老:不知。不過安寒湖里有熏風(fēng)莊結(jié)下的契,熏風(fēng)莊的人入安寒湖,自有一條平靜水路,也許無妨。 他又道:除了你和知竹之外,其他人都無事。 大師兄?程雁書霍地坐起,心口一陣劇痛又生生壓來,壓出滿頭冷汗,卻壓不住心里的驚慌,大師兄他受傷了? 他入了蜃魔的虛空之境,怎會無事。宋長老面無表情,語氣卻沉重。 程雁書鬧腦中掠過模糊碎片,真的是大師兄又救了他嗎? 如果大師兄真的來救了他,那腦海里閃過的碎片,那好像被緊緊抱住纏綿熱吻的記憶,是真的,還是自己被拉扯進(jìn)那個虛無空間后產(chǎn)生的幻覺? 捂住心口,程雁書急急問:宋長老,大師兄他到底怎么樣了? 宋長老依舊面無表情,眼神里卻還是透露著憂心和無奈:那劍,他不該用。更不能用。 劍?無心劍嗎? 無心劍不是鎮(zhèn)在魔魅之窟的封印上釘住了補(bǔ)天石嗎?程雁書恍然想起,他被拖入那虛無空間中時,見到了虹光閃耀。是大師兄為了救自己,把無心劍取出來了? 程雁書氣息不勻地追問:無心劍怎么了? 想起上次師尊要封印無心劍時大師兄也說,此劍不祥,是哪里不祥?不祥到他的大師兄身上了嗎? 他急得心口又一陣撕裂的疼痛,氣息亂竄,沖撞咽喉帶出劇烈的咳嗽。 咳嗽震蕩得心間的傷口更痛了,程雁書捂著心口壓著嘴,眼淚都生生被從眼睛里逼了出來。 宋長老忙忙上來給程雁書壓住咳得生不如死的身體,卻一著急,自己呼吸間亦是岔了氣,也咳嗽起來。 一老一小互相支撐著對咳,悲情中竟然透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好笑。 托著裝了藥的托盤走到房門口的魏清游便被這畫面嚇到了,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jìn)房里,忙不迭地把托盤放在桌上后立刻上來分開宋長老和程雁書。一推一拉之間,程雁書狠狠抽了口氣,心痛得差點(diǎn)沒直接厥過去。 魏清游扶著宋長老安穩(wěn)坐下,又謹(jǐn)慎地扶著程雁書肩膀,在他腰后墊了個腰枕,用最輕的力度給他輕輕順著背脊。 直到程雁書終于平復(fù)了咳喘,他才端起了那個托盤,送到程雁書面前。 程雁書沒去看是什么,他仰頭鎖定魏清游的眼睛:大師兄到底怎么樣了? 大師兄在自行運(yùn)功修補(bǔ)元神,總得三五個時辰才能出關(guān)。魏清游把托盤又往程雁書面前遞了遞。 程雁書這才發(fā)現(xiàn),托盤里是一碗烏漆嘛黑的藥,藥旁邊放著三顆牛乳糖。 那三顆糖讓他眼睛一亮:是大師兄給我準(zhǔn)備的藥嗎? 是。魏清游把藥遞向程雁書,他結(jié)閉關(guān)結(jié)界的時候叮囑我,一定要給你三顆送藥的牛乳糖,千萬別忘了。 魏清游學(xué)著韓知竹的語調(diào),否則,他有得鬧。 說完,他又瞥一眼程雁書:你還是稚童嗎?喝個藥都要給糖?也就大師兄愿意哄著你疼你了,換成我,直接給你灌下去。 程雁書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小開心的低頭笑了笑:三師兄,你才不會,你看現(xiàn)在大家都手忙腳亂你還抽空出去給我買了牛乳糖呢,謝謝了。 魏清游搖頭:別謝我,我沒去買。 他又把托盤往程雁書面前遞了遞:是大師兄給我的,他隨身帶著呢。 大師兄隨身帶著哄他的糖嗎?這信息,讓程雁書心里猛烈一震。他邊消化著這件事,邊魂不守舍地接過那碗藥一飲而盡。 大概是因?yàn)閭搅诵呐K,這碗藥比他以往喝過的任何一次都要苦個十分。 但抬起手指拿起那三顆糖,他卻一顆也舍不得吃。想了想,他小心翼翼地把糖收到了自己貼身的衣袋里,又對魏清游道:三師兄,麻煩你給我倒杯水吧。 清水入口,沖淡了喉間藥汁的苦味。程雁書放下水,認(rèn)真問宋長老:宋長老,大師兄在修補(bǔ)元神,這和無心劍有關(guān)嗎? 宋長老嘆口氣,道:無心劍,是你大師兄的金丹化形而成。 金丹化形? 一旦祭出無心劍,消耗的便不止是他的靈力,而是他的元神和壽數(shù)。宋長老連聲嘆氣,所以你師尊才命他一直封印,不到命懸一線的大關(guān)節(jié)處,無心劍決不能出鞘。 命懸一線? 程雁書怔怔地想:封印魔魅之窟時,大師兄令無心劍出鞘是因?yàn)殛P(guān)系到萬魔出世的險局,天下蒼生危在旦夕,確實(shí)兇險。但這次,命懸一線的那個人是他,不是大師兄呀? 無心劍鎮(zhèn)住魔魅之窟,同時又撕裂蜃魔的無盡虛空,對他的元神損耗太大了。宋長老道,三五個時辰的閉關(guān)只能暫時穩(wěn)住心脈,要想元神恢復(fù),恐怕還需兩三月。 那程雁書顫著聲問,壽數(shù)呢?補(bǔ)得回嗎? 如果他的修為足夠,可以用修為去抵償壽數(shù),消解損耗。宋長老一聲長嘆,但這一次,至少損掉了三五年壽數(shù)。雖然知竹修為甚高,也是憾事。 眼見程雁書眼神越來越沉重,魏清游忙勸:蜃妖吞人入腹,不到三刻會吸收所有元神魂魄,神仙難救。當(dāng)時的情形,除了無心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難道大師兄能看著你送命嗎? 可是終究是大師兄為了我為了我 三五年壽命,這個代價過于大了。程雁書分外不安,他拉住魏清游,三師兄,我想去看大師兄。 他在閉關(guān)修補(bǔ)元神,你現(xiàn)在去見他于他無益。魏清游收起托盤和藥碗,輕輕拍了拍程雁書肩膀,勸慰道,我知你心里不安,但換成是你,你會為了自己三五年壽數(shù)不去救大師兄嗎? 宋長老被魏清游攙扶著站起來,道:你好生休息,三日后血脈當(dāng)可愈合,五日后便能痊愈。 走到門外,魏清游回身對明顯神思不屬的程雁書叮囑:你傷了心脈,此刻最切忌思慮過重。大師兄拼著自己的壽數(shù)救你回來,你不要辜負(fù)他的心。 魏清游掩上了房門,扶著宋長老回了他們休息的房間。而程雁書擁著薄被,把下巴壓在膝蓋上,陷入了沉思。 魏清游這句你不要辜負(fù)他的心像是一點(diǎn)小火苗,在程雁書心里燎了原。 大師兄的心,到底是什么呢? 程雁書從第一次見韓知竹時起開始回憶起,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他們之間的相處到底可以定義為什么關(guān)系? 很多碎片同時擠到他心里腦子里,拼湊出的線索又多又繁雜。一時之間實(shí)在沒法理清楚,理出來的可能性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定。 又累又痛又亂又愁,各種情緒和感覺糾纏不定,程雁書終于迷糊睡去了。 再醒來時,不知誰放下了床簾。程雁書透過床簾影影綽綽看出去,屋里已經(jīng)掌起了燈。 極淡的青竹熏香蔓過床簾,瞬間點(diǎn)醒了他所有的心神。 大師兄? 騰地坐起來,心口的傷又被牽動,程雁書一手捂著心口,一手伸出去想掀起床簾。 床簾被從外探進(jìn)的修長指節(jié)撩起了。韓知竹一見捂著心口皺著眉的程雁書,立刻扶住他肩膀,讓他能夠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把水杯抵在了他唇邊,喂他喝了兩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