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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硬生生守了一夜,宋遷既累且乏,腦子里跟團(tuán)漿糊似的,幾乎捋不開弦。 “查出來了嗎?那伙刺客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宋遷環(huán)視一圈道,“陛下秋獵,我明明吩咐了嚴(yán)加排查行宮內(nèi)外,各處關(guān)節(jié)也加派了人手,那群人身手平平,怎么就能順順利利的跑到晏然小筑去了?!” 坐在宋遷下首第一位的殿前司虞候聞言看了一圈四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下屬同僚,硬著頭皮道:“此事蹊蹺,屬下昨晚盤查了上下左右,確實(shí)有人在值守巡察之時馬虎了些……但都是咱們積年用慣了的人,不像背后有人指使。” 宋遷一時并未說話。 室內(nèi)靜默了片刻,才聽見他似乎從唇齒間硬擠出來的干澀嗓音:“這么說,我是純?nèi)坏牡姑沽??生生放了幾個身手不佳的刺客進(jìn)來,讓陛下見疑,讓他蘇丨榮禾撿便宜?” 無人敢接話,宋遷滿腔怒火無處傾瀉,閉了閉眼,又問道:“昨日的動靜不小,雖說沒搜上門去,陛下也吩咐了要將此事摁下來,可太子和晉王總該有察覺才是,這二位可有什么反應(yīng)?” 那虞侯一直低著頭,聞言回話道:“昨日太子的任明殿沒什么動靜,倒是諸率衛(wèi)有些奇怪,顧明昭和麾下幾個最精銳的好手都沒在太子身邊,也不知去了哪?!?/br> “晉王那也有些奇怪,似乎派了不少人盯著任明殿,且今日一大早晉王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太子了,說是相邀太子去山里狩獵?!?/br> “太子殿下并未應(yīng)邀,可晉王殿下從任明殿出來的時候,臉上似乎帶著笑,很高興的樣子。” 宋遷愣了一下。 半晌,他挑著眉道:“這么說,太子和晉王都沒什么反應(yīng)。也對……這二位沒事盯著我做什么,互相叮咬才是正理?!?/br> “可若不是這兩位,還有誰有這樣的手段,我近日也沒怎么得罪人,總不能真是巧合?!?/br> 虞侯偏著頭打量宋遷的臉色,揣摩著他的心思,臉上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道:“大人,您是沒得罪什么人,可陛下有意將您外放地方鎮(zhèn)守一地,這可是戳了旁人的痛腳的。” 這話一出口,四下立時躁動起來。 宋遷出身寒門,靠著時運(yùn)和給惠帝干臟事一步步爬起來,身上官職不低,卻是既無爵位也無根底。 眼前瞧著炙手可熱平步青云,可他這一身榮華,都系在惠帝那顆九重帝心上,容不得半點(diǎn)波瀾。 明眼人都知道,宋遷想外放鎮(zhèn)守一方,想去邊疆撈軍功以封爵。若手中有了兵權(quán),再在邊軍中坐穩(wěn)了位子樹立了威信,就算日后新帝登基,也總有緩和的余地。 可宋遷想去邊疆,就真的能去成嗎? 齊朝邊陲處三面受敵。 北邊和北狄交界處由異姓王肅王李家鎮(zhèn)守,那是惠帝的鐵桿心腹,自惠帝登基時就派往戎北地界,經(jīng)營數(shù)十載。 西疆是寧國公顧家的地盤,顧家更是世鎮(zhèn)邊陲的勛貴世家,至少在齊朝最西邊的二州之地,惠帝說話是絕沒有當(dāng)今寧國公顧明玄說話管用的。 更不必說,顧家與太子母家趙氏一族世代交好,這一代顧明玄和顧明昭更是自幼和太子一起長大,關(guān)系親厚。 數(shù)來數(shù)去,只有南疆的秦?zé)?,聲勢最隆,卻因?yàn)閼?zhàn)場抗命與惠帝離心,最是好下手。 然而,秦?zé)钤谲娭械暮蘸章曂皇悄脕砜吹?,母族淮王蘇氏也不是拿來看的,自從秦?zé)罨鼐┦雎?、宋遷動了心思四處謀劃后,宋遷的日子就不如從前好過了。 光是南疆軍和淮王一系若有若無的針對已經(jīng)夠他喝一壺的了,更別說最近太子和晉王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三不五時的給他一頓臭罵挑刺。 想到這,宋遷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怨毒。 “秦、燁,”他咬牙切齒的道;“昔年他就阻了我的武舉殿試之路,如今又不想讓我沾染他的南疆軍,世上哪有他永遠(yuǎn)占頭名的道理?” 第28章 退婚和崩人設(shè),選一個…… 秦?zé)钭吆? 謝恒長舒了一口氣。 這一宿折騰的委實(shí)太累了,臨到天明,還被謝恪鬧了一場。 但眼下竟也沒有補(bǔ)覺的空隙。 隨意用了幾口早膳,謝恒靠在榻上, 翻閱著手里諸率衛(wèi)呈上來的昨日各方動向奏報。 一身百戶官服的謝之遙站在案前三步外, 躬身侍立, 目光不著痕跡的從太子殿下眼下的一抹青黑掠過。 昨夜偌大行宮中一場詭譎風(fēng)波, 太子的任明殿卻是風(fēng)吹不進(jìn)雨打不進(jìn), 安安穩(wěn)穩(wěn)的到了天明。 就算和定國公商議那密信之事, 總也不至于商議了一整夜? 難不成…… 想起片刻前聽過的傳聞, 謝之遙心頭閃過一個頗為荒唐的猜想。 “昨晚上動靜不大, 幾位宗室親王和朝中大員都未驚動,只有晉王那有些反常,但不像是盯著陛下遇刺一事, 反倒是盯著咱們這的人還多些?!?/br> “殿前司在石景侯、刑部孫立禮、旻寧伯這幾人的屋中搜了半晌, 又排查了陛下寢居附近, 似是沒搜出什么來。” “昨日未曾擒獲的剩余兩人, 顧指揮使率人去追了,只追到一人。另一人腰背中箭,遁逃入了獵苑西南方的山林中,那處林密山高,易于隱藏,若是大肆搜查又怕別人察覺……” 消息有好有壞, 謝恒揉了揉額角, 勉強(qiáng)舒緩了腦中的昏沉。 “這人不能留在外面,否則會生事端,”他沉吟了片刻, 徐徐道,“西南方……這樣,孤也進(jìn)山狩獵一次,就選在西南方的山林中,廣邀東宮門客舊屬,你們提前遣人去安排布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