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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秦燁什么都知道。 皇帝眼底漸漸染上一抹明顯的血色,他踉蹌著走近了一步,在神智恍惚間甚至升起點想用蠻力讓眼前人閉嘴的想法,卻又在靠近秦燁后,不可抑制的向后跌了一步。 秦燁心里那口氣終于舒展了。 “不過有件事還得叫您知道,殿下之所以決定動手,可不是因為心冷?!彼α诵?,特別暢快似的?!笆菫榱宋??!?/br> 皇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秦燁猶嫌不足的補了一刀:“這京中諸事紛紜真真假假,但有件事定然是真的?!?/br> “那紙婚約是真的,論起來臣其實應當喚您一聲……”他盯著皇帝幾近恍惚的面容,有些惡意的揚起眉。 “父皇?!?/br> 鐺! 皇帝崩了一整日的心理防線,終究被他這輕描淡寫的兩個字給鑿穿了。 他再也維持不住那口心氣,往后一倒,暈了過去。 —— 秦燁將殿中之事處理完,提著他那把今日根本沒怎么派上用場的長劍出來的時候,宮中形勢已然大致穩(wěn)定。 才被血染過的磚面被清水清洗過,尚未細致處理的邊角隱隱透出些暗色來,驚魂未定四處散逃的宮人也試探著從不遠處探出了頭,除了比尋常多上數(shù)倍的駐守侍衛(wèi),一切似乎變了許多,又似乎什么都沒有變。 比往日喧鬧些的太極殿外多了許多人,秦燁卻一眼就瞧見了自己心上的那一個。 太子站在太極殿門前的長階上,衣袍獵獵,眉眼疏淡而平靜,月華清淺垂落在他身上,襯得周遭萬物皆為塵泥。 秦燁喉結(jié)動了動,快步上前,一把將身后的披風拽了下來,給眼前人披上的動作卻很輕柔,嘴上埋怨道:“秋日夜里涼,殿下怎么就是不記得體諒自身?” 謝恒由著他動作,微微側(cè)頭,朝他安撫的一笑。 隨著那一點輕柔的笑意,之前望在眼中朦朧柔和的面容終于清晰起來。 “如今孤也不同從前了,哪就這么柔弱了?”謝恒撇了撇嘴,卻還是順著他的意,將身上的披風攏了攏。 秦燁與他并肩站著,握著身側(cè)人溫熱的手,這才覺得今日飄浮在空中不知著落的心有了安置之所。 “宮里宮外,殿下都安排好了?”他就想這么一直握著并不松開,卻還是沒由著自己的性子,問了一句。 “嗯?!敝x恒捏了捏他的手?!捌鋵崨]什么好安置的,宋遷手下那些人,反抗激烈的都殺盡了,反抗不激烈的押了下來,送去了刑部。” “宮外有舅父撐著,神衛(wèi)軍和諸率衛(wèi)臨時接掌了棠京城防務。唯一一個可能翻得起浪花的宣平侯還在忙著裝他的喪子之痛,晉王……”他笑了一聲,“盯著晉王府的人回報說,他還在謝之遙屋里待著呢。” 他說得輕松寫意,秦燁便也跟著放下心來。 謝恒用空著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心:“南周意圖動兵的事,雖然只是他拿出來的幌子,但事情卻是真的,此間事畢便要提上日程,說不成,還得煜之親自跑一趟?!?/br> 秦燁點點頭:“好。” “里邊那位,若他沒被氣死,挪到宮外別院養(yǎng)老,不再讓他沾染朝政?!?/br> 謝恒說這話時有些小心,握著秦燁的手力道收緊了些。 依他想來,對秦燁動殺意的是皇帝,自然,有資格決定皇帝下場的也是秦燁。 人活一世,若手中握著的力量足夠強,那自然是要為自己討一個心意暢達的。 可眼下這樣的場景,硬要動手,許多首尾便不大好處理。 可留著皇帝,秦燁會不會念頭不通達? 秦燁卻還是點點頭:“好?!?/br> 謝恒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你寫給謝之遙的那封信孤瞧見了。” 秦燁臉上的神情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波動。 他有點想辯白,卻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只得沉默的動了動唇,卻沒發(fā)出點聲音。 說什么呢?承認自己就是無端猜疑? 他抿了抿唇,卻見謝恒有些好笑的望著他道:“此人確實有才,留在京中無建功之地,調(diào)去南疆軍也極為不錯。你若當真領兵去打了南周,多提點提點他?!?/br> 秦燁唇邊蕩漾開一抹笑意。 他說:“好?!?/br> 謝恒又說了兩句,覺得自己今日實在有些絮叨,又察覺出些許不對,停下動作望著他道;“今日這是怎么了?只說一個好字?” 總不能進宮一趟,這就嚇著了? 秦燁卻驟然擁住了身邊人,將下巴擱在了謝恒肩上,埋頭深深吸了一口,把謝恒脖頸間弄得有些癢。 心心念念的人被自己抱了個滿懷,秦燁身體不自覺的蹭了蹭,聲音低低的,卻帶著說不盡的繾綣:“我在想,情話該怎么說?!?/br> 適才宮門前說了大話,言道要日日說情話給謝恒聽,現(xiàn)在想起來,卻又有些為難。 情話要怎么說? 要不明日讓陸言和去搜羅搜羅棠京城內(nèi)的情愛話本,拿來學著看看? 他埋著頭,順勢又親在了謝恒脖頸上。 夜色深了,遠處的侍衛(wèi)卻還是各司其職十足忙碌的模樣,觸目所及,并沒人將打量驚詫的目光投過來。 或許是沒人瞧見,又或許是瞧見了卻不敢多瞧。 秦燁非常滿意,又繼續(xù)在謝恒耳邊壓著聲音說悄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