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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帝從小被人伺候慣了,從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但今日卻有些別扭,揮揮手讓鐘盛站在一旁,他自己慢慢換,但到底有些笨拙,腰間的帶子系得有些松散。 鐘盛想提醒,但看到明德帝興致勃勃的模樣,便不再言語,明德帝今夜情緒起伏太大,剛剛平復(fù)不少,他實在不希望再去反駁明德帝,只夸贊他。 明德帝笑了:“宋催呢?讓他進來陪朕說說話,天氣熱了,再讓御膳房準備些溫熱好克化的送來?!?/br> 鐘盛點頭出去了,接著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起,宋催走了進來,明德帝此時正斜靠在靠窗的長榻上,榻上擺了一張梨花木小桌,桌上放著香爐,爐中裊裊青煙在上頭盤旋,而后逸散在房中。 皇帝所用的必然是龍涎香,尋常人根本聞不到的味道。 一如此時燭火下一身淺黃色綢緞寢衣,墨發(fā)半挽,肌膚若雪的青年帝王這般讓人難見的風(fēng)情。 明德帝抬眼瞧宋催,俊雅的眉眼間縈繞著些許慵懶,似羽扇一般的睫毛一下一下輕顫,宋催站在那里,就這么看呆了,仿佛那羽扇是在他心頭顫的,顫得他都忘了要動作。 身穿雪白中衣的高大少年站在離他五步之遠的位置,望著自己的目光毫不遮掩,明德帝只覺得被他看得身上微熱,他指了指桌對面的位置,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道:“坐吧。” 宋催這才回過神來,低著頭小心的坐在榻邊,動作間有幾分拘謹和無措。 那無措里還帶著猛然間見到了心上人時而自己沒有準備好的懊惱。 這些都被明德帝看在了眼里,曾經(jīng),他也體會過這讓人無奈的無措,羞惱。 只是這些隨著母妃的死亡,他的登基,那人的成親,已經(jīng)慢慢被他埋藏在了心底。 今日看到了宋催,明德帝難免想起了許多年前年少的心思,他低下頭,眼角帶了他未察覺的輕愁。 這愁緒很快被宋催發(fā)覺,原本宋催的視線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 “陛下,”宋催慢慢湊近,眼里浮現(xiàn)出擔憂:“陛下還在想政事?” 明德帝搖搖頭,隨后笑了笑:“這么晚了,忠慎莫不是還要與朕聊國事?” “臣一點都不想和陛下聊國事,”宋催輕輕趴在梨木桌上,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溫柔的盯著明德帝:“臣想和陛下聊點別的,什么都好。” “朕也想和你說點旁的,”明德帝換了個姿勢,放松了下來:“只是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如忠慎說,朕聽?” “好,”宋催一口答應(yīng),他想了想,說:“陛下,我和你說宮外的百姓怎么過日子的,可好?” “嗯……宮外的百姓天天有人和朕說,朕要聽忠慎的日子,別人的,朕不愛聽。” 宋催揚了揚嘴角,笑意盈盈:“嗯?!?/br> 宋催開口說了起來,他的聲音渾厚低沉,他上身趴在梨花矮桌上,長腿交錯著踩在腳踏上,膝蓋委屈,他靠明德帝很近,兩人的肩膀只有半臂之距,宋催繪聲繪色的說著他從小長大玩過的看過的山間風(fēng)景。 峻嶺,峰巒,山風(fēng),清溪,野味。 一字一句仿佛將明德帝帶回了少年長大的地方,明德帝似乎站在閩淄縣,瞧著那個五歲的倔強孩童長大了,長成現(xiàn)在比自己高,比自己壯的少年,長成現(xiàn)在眉眼英俊,身形提拔的少年,長成這樣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少年。 明德帝似乎在聽著,似乎沒有聽,宋催的話越來越遠,他的目光漸漸從少年的好看的眼睛下移,巡過他高挺的鼻梁,來到那一開一合的薄唇上。 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明德帝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更不知道他離宋催越來越近,更沒有發(fā)現(xiàn)隨著他的動作,宋催的聲音已經(jīng)停了下來,就這么一動不動,定定的等著明德帝的靠近。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不可思議,明德帝的有些急促有些灼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宋催的鼻尖,帶起宋催胸口一陣戰(zhàn)栗,宋催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明德帝的睫毛上,心中升起難以言喻的火熱和悸動。 宋催從未和明德帝靠的如此相近,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就在他隨時可以碰觸的距離,白皙如玉的臉,紅潤的唇,姣好的眉眼和柔軟的發(fā)絲都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忍不住將他推倒,然后兇狠的親吻,揉搓。 他長得真美,遠看時像天上的月,清冷不可及,近了,亦是天上的謫仙,卻沾惹了凡塵的欲望。 但宋催還保留了最后一絲清醒。 他當然想讓謫仙身上全染上自己的氣味,但自己主動拽下仙人入塵不如仙人自甘墮落,和他這個凡俗之人攪在一起來得令人心醉。 宋催眼底是勢在必得的自信,很快,這個美好的男人會離不開自己,會為了自己親手剝下他身上礙眼的,象征著大昌最高權(quán)勢的明黃色寢衣。 宋催心中翻騰著巨大的欲望。 他從來沒覺得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口干舌燥。 明德帝也覺得熱。 他迷離的目光落在眼前紅潤的唇上。 他腦海里此刻只有一個想法————那唇到底有多柔軟? 他想試試。 就在四片唇即將貼在一起的時候,鐘盛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 “陛下,奴才送吃的過來了?!?/br> 明德帝如夢初醒,被嚇得一激靈,心臟砰砰砰的跳的極快,他猛然后退,宋催怕他退的太猛撞上榻邊的柱子,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