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星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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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后, 因為大腦半球主干血管大面積梗塞,急救失敗,醫(yī)生向梁可櫻宣布了她的死亡時間。 梁可櫻站在搶救室外,愣愣地聽著審判。 臉色雖然蒼白,臉頰上卻是干燥一片,好像沒有一滴眼淚。 停頓片刻,她舔了舔干澀嘴唇,訥訥地說:“……謝謝醫(yī)生。我知道了?!?/br> 海城市內早就禁了煙花爆竹,哪怕是過年,室外依舊安安靜靜,不見絲毫新年熱鬧感覺。 但縱然如此,萬家燈火,仿佛能透過玻璃窗穿進來,將每一寸空氣都渲染出辭舊迎新、舉家團員的熱烈來。 那急救醫(yī)生是第一次見,看梁可櫻孤零零地一個人站著,身邊沒有其他家屬,卻也沒有多問。 他只是嘆了口氣,試圖安撫道:“小姑娘……” 梁可櫻低聲打斷他,“謝謝醫(yī)生,辛苦了?!覜]關系的?!?/br> “……” “這么多年,她受了很多苦?!?/br> 現(xiàn)在,周寧大抵是終于解脫了。 所以一切的不甘、怨恨、意難平,都隨著呼吸漸止,而徹底化為了泡沫。 恩怨都成了塵埃。 只給小女兒留下一個期許。 下輩子不做母女了。 這樣就不用跟在她身邊受苦了。 多好。 …… 哪怕是過年休假期間,殯葬一條龍服務依舊營業(yè)。 幸好,周寧家中還有幾個親戚長輩,哪怕當年和瘋瘋癲癲的周寧吵過架,但到底人死如燈滅,人家也沒有再記什么前仇,還是幫著一起cao持了后事。 短短幾天里,梁可櫻變得愈發(fā)沉默寡言。 她好像迎來了人生的至暗時刻。 或許還不是最暗。 但已經叫人忍不住心生絕望起來。 一夜之間,梁可櫻徹底變成了一艘孤單的小船。 沒有人會再一言不合就給她一巴掌,讓她丟臉、讓她痛苦掙扎。但也沒有人會在她偶爾回家時,一邊罵,一邊端上幾盤菜,囑咐她多吃點、不要浪費自己的勞動。 不知道為什么,對梁可櫻來說,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過去。 亦或是現(xiàn)在。 她怎么都沒法從這個噩夢里醒來,只能從此孤身一人往下走。 蹣跚也好,歧路也罷。 最終,這世上,依舊沒人是她的拐杖。 周寧骨灰下葬前,梁可櫻拿出手機,給唐司淮發(fā)去了這些天以來第一條消息。 梁可櫻:【分手吧。】 她可以遙望的燈塔上的火焰,終究太遠太遠,在她到不了的彼岸。 - 臨開學,春運進入返程高峰。 各個公司企業(yè)都比學生先復工,各地外來務工人員紛紛回到海城,走上工作正軌。 梁可櫻收了五天行李,認真斷舍離了一番,終于將老城區(qū)這套房子收拾出來,在中介掛了牌,打算租出去。 這個時間恰好也是租房高峰。 她意向租金不高,中介帶了幾波人上門看房,很快,一對情侶決定租下來,并敲定了合同細節(jié),押一付三,將租金交到梁可櫻手上。 嘉南大學還沒有開學。 學校里,人跡罕至。 梁可櫻獨自搭地鐵,將東西全都拖到寢室。整個人累得渾身冒汗,呼吸十分粗重,坐到椅子上,半天回不過勁兒來。 正此時,手機突然在大衣口袋里震動起來。 梁可櫻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拿出來。 點開屏幕。 指尖條件發(fā)射地頓住。 來電顯示是唐司淮。 “……” 前些日子,她將分手微信發(fā)出去,卻還是和之前那幾條消息一樣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唐司淮遲遲都沒有回復。 平心而論,梁可櫻并非是責怪他、沒有在周寧出事這段時間陪伴她。 她只是陡然意識到,偶像、燈塔、或是啟明星等等,各種自己用來表述唐司淮存在意義的名詞,本來就是那么飄渺而遙遠,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只能仰望,最好也只是仰望。 如果強行將他拉到自己晦暗無光的、雞零狗碎的生活里來,實在顯得有些暴殄天物了。 她不甘心,又憤憤不平,卻無濟于事。 唐司淮就像是一陣風。 不該去妄圖抓住那陣風的。 梁可櫻覺得,這次,自己先提出分手,絕對比被甩好一萬倍。至少,是她發(fā)現(xiàn)了不合適,沒有給唐司淮傷害到她的機會。 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這么些天過去,唐司淮明明已經默認了分手這個消息,這會兒又為什么打電話來呢? “嗡——” 掌心里,手機持續(xù)不斷地震動著。 似乎不肯罷休。 梁可櫻沉吟許久,嘆了口氣,還是接了起來。 她輕聲開口:“……嗯?!?/br> 那頭,唐司淮聲音里卻是沒幾分焦急,一如往常的胸有成竹,若無其事地對她說:“星星,新年快樂?!?/br> “……” 梁可櫻無言以對。 下一秒,唐司淮那頭傳來嘈雜人聲。 聲音離得很近,好似是有人在同他說話。隔了會兒,聽筒里又遠遠響起廣播聲,各種雜音亂作一團,無法判斷他在哪里。 梁可櫻心里有點好奇,還有點擔心,又覺得自己怪沒骨氣的。 明明都說了分手了。 退回到仰望視角就好啦。 …… 電話兩端,兩人各自沉默良久。 最終,還是唐司淮率先開口,打破寂靜。 “怎么不說話?抱歉,我現(xiàn)在沒有在國內,之前……嘖,發(fā)生了一些意外,沒能及時回消息?!?/br> 梁可櫻隨口應了聲:“啊,這樣……” 唐司淮:“你mama怎么樣了?” 梁可櫻抿了抿唇,岔開話題,“學長,你應該收到我的消息了吧?” 她將那個唐司淮不怎么喜歡的“學長”稱呼重新?lián)Q回來。 “呵?!?/br> 唐司淮也聽了出來,只笑了聲,聲音帶著幾分玩世不恭,“你說分手那條?收到了?!?/br> “那……” “我的答案是不行。這件事不用再多說了?!?/br> 梁可櫻:“……” 雖是早春,窗外好似已然有鳥聲陣陣。 或許,壓根是生物院養(yǎng)的,也不得而知。 總之,這一陣一陣連綿起伏的叫聲,在絕對安靜環(huán)境里,鬧得人不免有些心浮氣躁。 梁可櫻站起身,將陽臺門拉上,隔絕了這種聲音。 接著,才攥緊了拳,輕聲開口:“學長,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也不是在開玩笑?!?/br> 她低垂著眼,“我覺得我們不合適?!?/br> 唐司淮輕輕“嘖”了一聲,“哪里不合適?” 他好像非要問出個子丑寅卯來。 梁可櫻:“沒有哪里,是全部。全部都不合適。學長,不管你說什么,我都要分手。” 聽筒彼端。